《相知缘》第51/95页


  此时,小五也正好跟车夫一起驾着马车驶了过来。看到小五坐在给冉凝准备的马车前,谭氏就更肯定了这只是一场误会。
  小五一脸疑惑地看着谭氏和谭菱,他并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但还是下车行了礼。楚川上车后,钟溯交代了几句,小五和车夫就架着车,后面跟着楚川骑马的随从,往驿馆的方向去了。
  马车前脚刚走,一个娉婷玉立的女子就从刚落下的软轿上走下来,看着这些围观的百姓,不解地问老板,“老板,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傅之女薛念姿,京中有名的大才女,谭氏和谭菱也认识她。
  “诶?钟夫人也在呢?”薛念姿微笑着向谭氏行了礼,然后看了谭菱一眼。不是她为人高傲,而是像谭菱这种小家子气的女子,实在是入不了她的眼,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就将目光转向了冉凝,“钟少夫人也来了?怎么在外面站着不进去?”
  冉凝也不想再惹人看眼,便说道:“我来接夫君上楼用午饭。”
  薛念姿微笑着点点头,礼貌地向钟溯问过好后,说道:“那就不打扰了,老板,给我一间阴凉的书房吧。”
  “好。”老板点点头,火气也因为薛念姿的到来和其平和的态度消了不少。
  “薛姑娘经常来这儿?”谭氏趁薛念姿还未进门,开口问道。她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谭菱午前匆匆来到府上,说冉凝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个不三不四的地方幽会,让她来抓人。当时她也没有多想,心下也是有些气愤,生怕冉凝真是个不检点的,就赶紧跟着来了。
  “是呢。”薛念姿笑道:“您别看这里朴素,可是不少才子文人的偏爱之处。老板是个好文的,就开了这么一家琴茗馆,给京中的才子才女们提供一个交流读书的地方。钟少夫人是个学识渊博的,通过了老板的考试才得以入馆。她未嫁前可是这里的常客,嫁人后倒是来得少了,我们几个姑娘家有时提起,倒也甚为想念呢。”
  冉凝偶尔也会与她们一起讨论一些话题,见解之独道常被称赞,不过冉凝向来是个低调的,不爱张扬,所以大家也都尊重她这种低调。
  “原来如此。”谭氏听完薛念姿的解释,知道这里本是文雅之地,心下也十分羞愧。
  老板先让小童带薛念姿进门,自己则站在门口对谭菱道:“姑娘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妄言,最后丢的还是自己的人。远的我不敢说,但常路过这儿的人都知道琴茗馆绝对是文人墨客的心头好,请姑娘以后注意言行,不要再做出此等丢人之事了。”
  谭菱也知道自己是弄错了,不过她并没有觉得羞愧,只觉得愤恨而已。
  钟溯牵住冉凝的手,对谭氏道:“今日无论母亲为何而来,都不应当未查清楚就冤枉冉凝。楚公子是我让冉凝帮忙招待的,并不是她私下未经过我与人相约。母亲聪慧,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相信母亲都明白。”
  谭氏叹了口气,心情也是格外复杂,今天若不是谭菱莽撞,若不是她未查明就过来了,也不会发生这种丢人的事。
  冉凝并不想钟溯与谭氏弄得太僵,便出来打了圆场,说道:“母亲,我在琴茗馆定了午饭,您来一起用吧。正好也可以看看这里。”
  “不了,你和溯儿用吧。”谭氏让丫鬟扶着,对两个道:“我先回去了,你们今日也不必急着回府,吃完饭去逛逛也是好的。”
  “是。”冉凝应了一声。
  谭氏也没再多说,转身上了马车,看也没看谭菱一眼。
  谭菱在原地愣了片刻,知道是讨不着便宜了,便匆匆跟着谭氏上了马车。无论怎么样,她得先把自己的姑母哄好了才行。扳倒冉凝的事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谭氏离开后,冉凝就拉着钟溯去了楼上。
  “让你受委屈了。”钟溯紧握着冉凝的手,他对他母亲的做法也很不满,但一个孝字压下来,任何一个北鑫人都是抗不起的。
  “没什么。”这在冉凝看来都是小事,现在解决皇上那边的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似乎从你跟着我,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钟溯喜欢冉凝,所以冉凝的一点点委屈他都不觉得是小事。
  “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比起在万平伯府时的省吃俭用,现在我已经可以买许多喜欢的东西了。”冉凝并不贪心,而且她真觉得镇北侯府的日子要好过得多,至少祖父和父亲都很公正,母亲虽不喜欢她,却也没要害她性命,再加上有钟溯时刻护着,她的日子已经算舒心了。
  “还不够,我希望你无忧无虑的。”钟溯抱住冉凝,他真的想把最安稳的日子捧到冉凝面前,但是他现在自身都难保,又何谈给冉凝安稳?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冉凝轻声道。人年轻的时候吃些苦并不怕,晚年的时候能享福才是真的福气。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抱了许久,直到小童来送午饭,才放开彼此。用饭间,冉凝将与楚川谈的谈话跟钟溯说了一篇,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后面具体要怎么做,还得钟溯跟楚川谈,她是不懂的,最多就是传个话罢了。
  
  第56章 决定
  
  谭菱闹琴茗馆一事,虽说只发生在京城一隅,但京中本就没有秘密可言,何况谭菱还自报了家门,事情很快就被传开了。
  镇北侯当天晚上就得知了这件事,在听完整件事后,将谭氏和钟将军一并叫到了书房。语气严厉地告诉谭氏,不会同意谭菱入府,谭菱也不适合镇北侯府。谭菱现在尚未入府,就闹出这种难看之事,态度嚣张,对冉凝也无半分尊重,镇北侯府实在容不得这样的女子,让谭氏赶紧放弃这个念头,别再打这个主意了。
  以前镇北侯也好,钟将军也罢,对这些事虽然都持反对态度,但更倾向对劝说谭氏自己放弃。而这次,镇北侯是直接通知谭氏绝对不会让谭菱入府,语气完全不容反对。
  谭氏也知道这次闹得的确太难看了,恐怕用不了几天,京中人人都会知道谭家有一个没有教养、大呼小叫的姑娘。
  其实从回来到现在,谭氏也一直在反思。有些事她虽固执,但也不是蒙着双眼,对过份之事视而不见的人。今天谭菱的作法她也不能认同,态度也让她十分不喜,这不禁让她细细地考量起谭菱到底是不是真的适合镇北侯府,适合钟溯。她一心想让钟溯娶谭菱,其实是抱着补偿和愧疚的心态,希望能弥补谭菱早早失了父亲的遗憾和难过,所以有些事,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都不会去计较。但琴茗馆一事,的确是压过了她的底线,让她不得不去沉思。而这一细想,谭氏发现谭菱其实并不合适镇北侯府,是她一直被执念蒙蔽了心中的清明。
  镇北侯府不需要进门的女子家世多好,但至少要是个冷静、公正、聪慧的女子。镇北侯府位高权重,一个不慎就会落人话柄,所以每个人都要加倍谨慎,谭菱做得到吗?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谭菱被家里养得太娇了,不但做不到最起码的贤惠低调,也抗不起任责任。就像今天这事,什么都没查清楚,只为了扳倒冉凝,就莽撞行事了,这以后要惹出多大的麻烦?而镇北侯府上不遇事便罢了,万一遇上,肯定是大事,谭菱不但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成为镇北侯府的软肋或累赘,这才是最可怕的。
  当初镇北侯与夫人同意她进门,并不是看重她的家世,她也没有多少学问,看重的就是她办事稳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又低调不张扬罢了。
  想得越多,谭氏越觉得谭菱不合适入府,是她自己想得太表面,太肤浅了。好在现在谭菱年纪不大,找人家也不难,让谭菱入府的想法还是就此打消,才是对镇北侯府最好的选择。毕竟她的后半生也与镇北侯府系在一起,镇北侯府好,她才能好。
  “是,儿媳知道了。”谭氏没有任何反驳地就点了头,“儿媳也想过了,谭菱的确不适合侯府,还是另外打算比较好。”
  对于谭氏的态度,镇北侯和钟将军都有些意外,原本他们以为还要说好一阵也能说通。
  镇北侯先反应过来,点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日后给谭菱找个好人家便罢了。”
  “是。我明日会亲自到谭府上与嫂子把事情说明白,也好让她给谭菱相看人家。”决定放弃了,谭氏也就不再纠结了。以前的谭菱在她看来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子,会撒娇,也贴心。现在却如此有失分寸,其实她也要负一部分责任的。既然已经决定了,她也会尽量帮着找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别辜负了谭菱便是了。
  “好。这件事你亲自去办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镇北侯点点头,说道:“冉凝是个好孩子,日后你多指点她一二,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是。”谭氏应着。和谭菱一比,谭氏也不得不承认,冉凝的确更适合镇北侯府。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镇北侯也没留他们,剩下的事他相信谭氏会处理好。
  “是,儿子告退。”钟将军说道。
  “儿媳告退。”谭氏行了礼,与钟将军一并退出了书房。
  出了书房,钟将军主动握住谭氏的手。
  谭氏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已经不记得她的相公多久没有这样牵过她的手了,似乎是从她坚持要让谭菱进门开始,又似乎是从她对钟溯变得冷淡开始……而今天,原先夫妻和睦的种种好像又回来了,就像之前那些争执和不满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有女人不希望得到自己相公的疼爱,谭氏也是,而此时她也突然醒悟,其实原本她与她的相公根本不必那样疏离,很多事其实是她没想明白,才走了弯路。
  “明日我陪你一起回谭府?”钟将军征求她的意见。
  谭氏微笑着摇摇头,说:“不必,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过去就行。我与嫂子说谭菱的事,你在也不方便。”她明白自己的相公是想帮自己镇场面,但谭府现在只剩下女流之辈,年节一起去便罢了,平日里还是她自己去比较方便。
  “那好。”钟将军也不强求,只说道:“你谈完事到悦然楼等我,我们吃了午饭再回来。”悦然楼是他们一直比较喜欢去的地方,当初两人第一次一起吃饭就是在那里,婚后也会三五不时地去一次。后来直到有了谭菱的事,才没再去过了。
  “好。”谭氏笑着点点头。谭氏的年纪本也不算太大,如今放下份心事,与钟将军重新和睦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整个人也显得风韵犹存。
  次日早饭后,谭氏就去了谭府,将她的决定说与了谭夫人听。
  谭夫人听完,当时脸色就十分难看了,但又不敢得罪谭氏,毕竟他娘家的侄子现在已经靠不住了,只能依仗谭氏,是万万不敢得罪的。只能劝着,商量着,想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但谭氏态度很坚决,谭夫人也没办法,只能掉起眼泪博取同情。谭氏这回没听她那套,将自己带来的厚礼摆到谭夫人面前,也没再多说,就告辞了。
  谭氏一离开,谭夫人也没心思管这些厚礼了,连忙去了谭菱房里。
  听完谭夫人的叙述,谭菱眼睛都气红了,抓起屋里的东西就往地上砸,边砸边尖叫道:“当初说要抬我做贵妾,现在就想反悔?!我谭菱是什么人?怎么能让她这样羞辱?!”
  谭夫人想上前劝几句,但看谭菱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疯狂中,也实在也不敢劝。
  “姑母这个骗子!毁了我大好的年华,说不要不就要我了!凭什么?!”
  “冉凝那个贱人!若不是她从中插一脚,我早就是表哥的正室了!”
  “呵呵,都是骗子!都是骗子!骗子!该死的骗子!”
  “不,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那么爱表哥,我一定要成为他的妻子!”
  ……
  谭菱越砸越疯,丫鬟们都被吓得跑到了房外,贴身原本想去劝,却被她一个木盒扔过去,砸破了额头……
  谭夫人也被谭菱吓坏了,但又不敢上前,只能跟丫鬟们一起躲到门外去。
  等屋中的东西已经砸无可砸,扔无可扔了,谭菱才停了手,双目通红却没有什么焦点的盯着一处,喃喃自语,“如果没有冉凝就好了,对,如果没有冉凝,表哥一定会娶我的,到时候我就是钟少夫人了。呵呵,冉凝,你怎么不去死,你最好立刻死掉,我要让你死……哈哈……哈哈哈……”
  原本低低的笑声到后面一阵高过一高,最后变成了癫狂的大笑。听得谭夫人毛骨悚然,却又不敢说什么,生怕被自己的女儿砸破了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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