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伏诡话全集》第162/221页


刘修瞪大眼睛说:“你就要做我老婆了,我家不就是你家?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了,怎么会不是命?”

李安民感觉喉咙里被塞了一把死苍蝇,噎不进吐不出,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能把这狗屁不通的歪理吐出口,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对父子根本就没有正常人的三观,怎么会有这种人?怎么尽让她碰到这些奇葩!

老刘居然还安慰她:“别担心,身体没了之后,还有魂儿,也还留在这世上,你不是看见我那鬼老婆的魂了吗?”

李安民想尖叫,想揍人,她觉得这老刘比他的鬼老婆还可怕,但是在这手脚被缚的当口,连动一下都困难,如果大声呼救,又怕刘家父子一个烦躁,立马就让她做吊死鬼,李安民横了心,就算真的没活路,至少也要在死前把事情弄清楚,别连自己为什么会死都不晓得,于是就说:“刘大伯,如果命中注定真要我死在这儿,那不认也得认,但是我有个请求,你得让我死得明明白白,我不想做个糊涂鬼。”

老刘还是那个好说话的老刘,爽快应下:“有啥想知道的你尽管问,我老刘绝不隐瞒。”

“那我问你,你们好好的大活人,为什么非要把人弄死了再成亲?这是哪里的习俗,还是就刘家有这个传统?”

老刘回道:“这不是哪里的习俗,也算不得什么传统,只是咱刘家代代相传的保命术。”

刘家祖上是守墓人,守的是将军墓,祖上的遗训是“世代守墓,生死随葬,永为墓中人”,一代一代的轮换,到第三代时,那守墓的只有个独子,他舍不得让亲生儿子下墓坑,就认了个义子,把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送进墓里。

有个算命的就对三代说,你家子子辈辈无病长寿是守墓积下的福德,你刘家的气运跟那墓地相接,如今你把气给截断,这是折了大寿,气数衰败定招灾祸,祸延子孙,从你儿子这代起,凡刘家男丁都要做短命鬼,能活过三十个年头就不错了。

起先三代不信,还把那算命的给痛骂一顿,可是没过多久,他的独子果然就病倒了,是个气衰的症状,查不出病因,大夫开的补气方子都不合用,三代眼见着儿子一天比一天衰弱,只好又去找那算命的赔罪,几乎贴光全部家当才求到一个秘方――结鬼亲。

阳寿将近的人想要续命,就要把那亡者的阴寿给转接过来,刚死的人阳气未尽,是补身的最好选择,越年轻能转接的寿命越长,但是这么做等于是把阴魂强制留在阳间,需要冒大风险,一方面不能让灵魂下阴路,另一方面要防止死者积怨过深化为厉鬼。

“算命的告诉老爷一个鬼气三分的法子,一分入画像,一分入嫁衣,成过亲后,再将尸体整瓮封存。”老刘把桌上的婚照理整齐,放回檀木盒里,弯腰敲敲桌肚下的坛子,说道:“先装进这瓮里,只是个过渡,等骨头软了还要打上镇魂钉挪进小瓮里,方便保存,这样魂就走不脱了。”

李安民像被泼了盆冰水,浑身发凉,这才知道为什么瓮里要装醋,原来是用作泡尸骨的。

刘修对父亲说:“那是老法子,用在她身上不太保险,容易被人发现。”

“没事儿,浸过醋就打上钉子,把头留下就成,我观察过,后山野猪会拱坟吃尸,这段日子我每晚放鞭炮,它们不敢到地里闹腾,正饿着,只要送去口粮,没一会儿就分干净了,少个头看不出来。”

这说得就跟平常喂狗似的,李安民听在耳朵里,冷气窜上背脊,她觉得老刘比那些穷凶极恶的通缉犯还恐怖,那些通缉犯大多离日常生活很远,但是老刘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潜伏在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变就变,根本就防不住,也没人想过要去对这么一个好好先生设防,李安民就是那个全然没防备的傻蛋,等她发现到自己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就算到了这当口,老刘还是跟平时一样和气,丝毫没有丧心病狂的疯态,他还像稻香居里的勤快老板,弓着腰仔细收拾桌子,用着陪客人聊天的语气说道:“金花儿不省心,过来翻捣我的东西,把嫁衣给弄破,那算命的就说了,鬼气若是回瓮,连镇魂钉也管不住,鬼老婆的魂跟阳世丈夫的魂接在一块儿,非得把我给弄死了她才能跟着一道下阴路。”

刘修掀袍子跪在老刘脚前,抱着他的腿哽咽道:“爸,你放心,阿妈和小妹我会帮你照顾好,经理说过完年会分派一个小组到我手底下,儿子好歹也当了个小领导,还会涨工资,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老刘摸着儿子的头,鼻子快速吸张,两行老泪滑过面颊,他连说:“这就好,这就好,老子也能到阴曹地府安心去伺候鬼老婆,是我欠她的。”

李安民被这一幕赚人热泪的场面给惊呆,她哑口无言,脸开始发烫,心却冷得结冰:“你们……你们!就为了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原因杀人结亲?”

“我刘家几代都是靠这法子接命,当然是真的,我老刘年轻时犯过气虚病,我爸就找埋尸工买了具刚死四天的姑娘结鬼亲,头天结,隔天就好,可惜,我那鬼老婆死太久,气衰了,我这块肩膀头老打不开,腰骨也硬,所以要给阿修找个新鲜的,买来的是陈货,不如自己动手做,反正我也活不过几天,趁现在还能动,得赶快把这事给办妥喽。“

老刘扶起儿子,帮他整理衣服,碎碎叨念着告别语,说“你阿公是个好人,重传统,以后我不在了,你把地租给朱家老幺,他家困难,你少收几个钱,主要是不能让地抛荒,你母亲脾气躁,人是古道热肠,将来娶活的媳妇儿,要找个水性子的,最好别是城里丫头,城里人跟咱们习惯不同,难伺候。”

刘修红着眼睛点头。

老刘又说“怜阿婆年岁高,你回来时要多去照应她,过年过节别忘了给村长带几瓶好酒几条好烟,咱家这饭店能开成也多亏得他,乡里乡亲谁要有个困难,能帮的尽量帮,你也是,在城里工作,别顶真,【www.52dzs.com】钱多钱少不要太计较,人活得健康,每天开开心心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刘修夹着泪连声说:“我都记住了,爸,我全都记下了。”

老刘在他肩上用力按了一下,说:“时候差不多了,你先去外面等着,我把新娘打扮好了就叫你。”

刘修乖乖往门口走,李安民看着他的背影,急了,竖起脖子大叫:“那个算命的在骗人啊!你还是个读过书的,是高材生!怎么还迷信啊?你根本就没生病,结什么鬼亲!白白浪费一条人命那才是折寿,不仅折阳寿还损阴德,你祖宗八代跟着一起倒霉!你子孙后代没好日子过!你听到没有!?”

殇婚17

刘修走到门口,回过头,阴沉地说:“我生病了,跟我爸一样,是气虚病,昨天你不都看到了吗?那仙娘是个骗子,但是我自己身体,我比谁都清楚,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说完他掉头走出去,顺手带上房门,老刘抓着麻绳拉直,慢慢向床前逼近,李安民像毛虫一样扭动身体往床里蹭,摇着头求饶:“我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现代医疗水平那么发达,以前治不好的病,现在肯定就能治好啦!我、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你放我出去,我马上就打电话给他,他一定能治好你儿子……也能治好你啊,干嘛要一个死一个活,两人都活下来不好吗?”

老刘苦笑着说:“不行啦,治不好啦,你不是能看到吗?你看不到我的鬼老婆在拽我吗?她在吃我,我就要给她吃完啦,这儿。”他用手指点向太阳穴,拨开头发,靠近鬓角的那片皮肤在微微起伏,一会儿鼓出一个包来,一会儿又像有两条肉虫在皮下蠕动。

李安民看那凸起的形状和浮动规律,像是有张人脸在皮下上下左右的转动,那张脸嘴巴长了了一开一合,似是在痛苦的呐喊,又像是大口吞吃着什么。

“鬼老婆住到我的身体里来啦,等到嫁衣上的鬼气全部回瓮,镇魂钉打不住,她就会把我吃干净,把我欠她的都讨回去,嗳……这就是结鬼亲的风险。”老刘放下头发,摊开手掌在额头上轻拍,就像在拍一只宠物,还带着几分宠溺。

李安民只觉得他疯了,他们父子都是疯子!

她扭动着身体,眼神往四下里乱瞟,谁能来救她?没人能来救她!她就要被勒死了,死了之后还要被迫换上嫁衣,吊起来,挂在架子上,跟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成亲,成为别人的鬼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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