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伏诡话全集》第59/221页


李安民对母亲知之甚少,奶奶比较迷信,认为不该过多谈论去世之人,提起儿媳的时候侧重于称赞她的品行,多是泛泛而谈,李安民只从奶奶口中得知母亲是个沉默寡言但是很能吃苦的文化人,再具体的就没有了。一路上她都缠着叶卫军讲妈妈的故事,叶卫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他老爸的私房话卖得一干二净。

两小时后,车子驶到白伏镇西南面的小常山,这儿不是什么名胜景区,附近人烟稀少,叶卫军把车子停在山脚下,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沿山路徒步攀行,李安民进山之后就不大舒服,总觉得山林里漂浮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真要她描述是什么味,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越往山里走就越感到心里燥得慌,跟昨晚夜袭时的燥热不同,是种有火气没处发的烦躁感。

她忍不住又问:“卫军哥,我们这到底是要去找谁呀?”

叶卫军答非所问地应付:“就快到了。”

李安民脾气上来了,站住脚瞪向他:“别敷衍我,你不说我就不走!”

叶卫军朝山上远眺,林丛中隐约露出斜角铺排的木屋顶,他迟疑了会儿,见李安民满脸倔强,这才肯吐实:“我们去见黄半仙,对于狐灵,他比我了解。”

李安民光是听到“黄半仙”这三个字就头皮发麻,抱着树干不肯再往前迈出一步,她早前明明对叶大师的师傅好奇个半死,临到要见面怎么莫名退缩了?这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

叶卫军无奈地叹道:“就猜到会这样才不想提前告诉你,黄半仙家里是供黄仙的,胡、黄两家同为五显财神,自古就不对盘,胡家认为自家是五财之首,但是民间,尤其在中国近代,供给黄二大爷的香火更多……”

李安民不屑轻哼:“那是因为黄二没事就跑去人村里敲门咳嗽,香火要靠人自愿供奉,装要饭的算什么本事?”

那头传来一阵宏亮的笑声,“那不是乞讨,叫与时俱进,这年头最讲究个人际关系,没人缘那是寸步难行啊,放放架子,先把饭碗保住才实在。”

一名中年大叔迈着八字步迎面踱来,此人瘦长脸,面皮白净,眼缝细长,留着山羊胡,鼻梁上夹一副单片眼镜,看起来斯文单薄,他头发极长,编成麻花辫绕了两圈在颈上,发梢还拖到腰部,装扮上也很具中国传统特色――深紫色的对襟重明鸟绣花现代唐装,下着黑长衫,幅面上印着一圈金黄色的福字,脚蹬黑布鞋,让人联想到旧社会老夫子的形象。

叶卫军恭敬地叫了声“半仙”,李安民就知道他是谁了,从印象上来说这人的装扮很眼熟,似乎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从观感上来说,李安民对他的形象很感兴趣,现代唐装颇受中老年人士喜爱,但真正能穿出韵味来的没几个,眼前这半仙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出尘气质,不过据说他以前的工作是和尚。

从情绪上来说就复杂了,可能是掺杂了狐狸精的感情因素,李安民一见到黄半仙就跳到叶卫军身后对他龇牙咧嘴,看他衣冠楚楚、风采逼人的光鲜模样,心头涌上各种羡慕嫉妒恨。好在这会儿是白天,狐狸的影响有限,李安民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压制住敌意。

【感情升温】小怪难缠

黄半仙是个有心人,招来身后的小跟班,献上一袋秘制卤鸡肝,李安民立即化敌意为谢意,嚼着鸡肝乖乖跟上山去了。

从拉家常里得知黄半仙开办了一所易学培训学校,自打生员稳定之后,他就把大部分生意移交给弟子们接手,转到幕后当收钱数钞票的老板爷,目前就居住在这小常山的私人别墅里,过着清风饮露的悠闲生活。

别墅落在半山腰,是纯木打造的棚屋风格,四宅连间,前后环绕翠竹,向北有林荫道,向西有丘坟,山岗半月形环抱,院前有湾天然而成的水潭,周围芳草萋萋,雪白圆润的石团零散点缀其间,风水自是吸纳天灵地气,景观虽然不比大山峻岭秀丽,却也自成一派简朴清雅的小风光。

趁叶卫军跟黄半仙谈正事的空档,跟班伙计小商带着李安民参观别墅,这小商据说是半仙的关门弟子,跟李安民岁数相当,身细腰软,是个娘娘腔,说话时尾音上扬,面部表情过分丰富,言行举止像在唱大戏,为人倒是相当热情,边领路边叨叨絮絮地说个不停,生怕客人被冷落。李安民觉得小商娘里娘气的嗓音也挺耳熟,照例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她也懒得多想。

除了供奉黄仙的那间祠堂,李安民把院里院外都逛了个遍,最感兴趣的无非是后院的鸡舍,据小商说这些鸡是养来供奉二大爷的,黄鼠狼当然是无鸡不欢,其实狐狸也爱鸡,并且爱得不比二爷少,于是饭桌上出现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八宝布袋鸡,黄家的煮饭婆婆绝对有上星级的实力水准,尤其在料理鸡肉上面,这一顿午饭,李安民吃得很爽心,不适感一扫而空,可见她身上的这只狐狸好收买得很。

黄半仙说它是只幼灵,死时不超过两个月,李安民回想昨夜种种,心说幼灵都这么来劲儿了,如果是只成年狐狸她不就死定了?还不知道会风骚成什么样!最后铁定跑不了一世清名毁于一旦的悲惨结局。

黄半仙还说什么来着――狐本无心,是人太□悖德,在小畜生面前上演春宫戏,把它给教坏了,它只是依着本性去模仿,根源其实是人自己的邪念。

这黄半仙虽然是人,说起话来却总喜欢站在非人的立场上,把古往今来妖兽惑人的事例都重新做了一番解读,将大部分责任归到人的头上,对此李安民只能表示无言的抗议,至少她对叶老哥没有任何旖旎的念头。

叶卫军见话题扯远了,只好开口打断黄半仙的洗脑式发言,“强行驱除幼灵有损阴德,希望半仙能帮忙想个两不相伤的好法子。”

黄半仙踌躇不决地说:“这小狐狸是从曲月桥跟出来的对吧……不好办,你该清楚曲月桥的情况,由于地表下陷,整条街区是叠着唐代旧址所建,自古狐鬼不混住,正因多了这条小狐狸那一带才称得上清净。”

叶卫军说:“你是觉得狐灵比鬼魂干净,对别人来说差别不大,先解决眼前的麻烦要紧。”

估计之前已经谈得八九不离十了,收人礼物□,黄半仙没多犹豫,爽快地答应:“可以,这里有处比她更适合狐灵居住的巢穴,只是要受点皮肉痛。”

一听要受皮肉痛,李安民脸色就发青:“不会又要用扫把吧?还没打够?”

黄半仙了悟地看向叶卫军,脸上露出要笑不笑的滑稽表情:“你真动手了?那只是个参考意见。”看向李安民,安抚说:“放心,就像被黄蜂蜇一下,不会太疼。”

“黄蜂?”李安民的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叶卫军友情补充:“学名黄蜂,别名胡蜂、马蜂,其毒液有致死的可能性。”

“唉?马蜂?”被这玩意儿蜇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不会太疼――会非常疼。

黄半仙啜口清茶,摇着椅子扇了扇手:“没那么严重,你别故意吓她。”

李安民还想问个详细,可黄半仙只说要把狐灵请出来,再多余的就不肯透露了,独门秘法概不外传,所以在引灵之前给她做了全麻处理――服用安眠药,本来还打算让她签署后果自负的担保书,看在叶卫军的面子上省了这道手续。

李安民在叶卫军怀里睡着,也是在他怀中醒来,对中间过程一无所知,只看到右臂肘弯处多贴了块止血胶布,估猜被放了点血,因为厨娘魏妈妈端了碗红枣乌鸡汤给她喝,红枣乌鸡汤嘛,自然是用来补血的。

在黄半仙家里,李安民什么也没问,因为半仙的职业素养很高,最看重诚信和保密性,问了也白问,回家的路上她直接找叶卫军打听:“卫军哥,当时你在现场吧,把能说的都说给我听听,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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