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甲军全集.com》第324/356页
徐皓月摸着下巴看着刘逸轩、韩令坤二将缓缓说道:“耶律璟抽调了不少南面和西面的兵马北上对付耶律李胡,而我北疆诸部兵马备战半年有余。粮草器械充足,你们如此安排定可为我大周向北开疆拓土!这个策略我很放心!”
刘逸轩、韩令坤二将都是大喜,急忙躬身领命,徐皓月淡淡的笑道:“攻下大定府之后,耶律璟定会回师,等诸路兵马齐集大定府之时,我便带领你们率领十万大军北上,我们到大定府去恭候耶律璟的大军!”二将轰然应诺。
当下徐皓月便命刘逸轩执笔撰写军令,分发北疆各州,跟着安排刘逸轩、韩令坤开始整顿晋阳城兵马,安排粮草、器械,准备十余日后便即开拔北征。
一切吩咐妥当之后,韩令坤先行告退,徐皓月看了看桌案边还在书写的刘逸轩,忽然淡淡的说道:“逸轩,看你拿笔比拿剑还是更顺手些啊。”
刘逸轩面色一变,狼毫笔停在半空之中,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徐皓月负手望着书房内的地图笑道:“你别担心,我没别的意思,其实你在北疆也镇守数载,曹云、高超他们何尝不是?大家从淮南起兵一直征战到现在已经八年了,每当想起你们还在北疆征战捱苦,我心里就不好受,总觉得对不住你们。”
刘逸轩急忙起身道:“大将军,跟随你征战是我等毕生幸事,而且大将军和朝廷的封赏极厚,并无亏欠我等之说。”
徐皓月嗯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刘逸轩道:“听闻曹云、高超他们在北疆娶妻生子、建府立宅,但他们在汴梁的府邸我可是一直为他们备着的,他们在汴梁也还有亲人的,我想着等到和耶律璟之战结束之后,咱们就一道凯旋回京,让我白甲军诸将受汴梁百姓夹道三十里相迎,你看如何?”
刘逸轩呼吸有些粗重起来,怔怔的道:“大将军,对契丹人一战之后,是不是就没有白甲军了?”
徐皓月哑然失笑道:“谁说的?打完这一战之后,北疆会另有大将领兵驻守,白甲军很多人都是南方人,也不能守一辈子吧。我是想着大家都富贵了,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啊,哪有让大家伙一直在北疆挨北风吹的道理?”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刘逸轩身旁,拍了拍刘逸轩的肩头微笑道:“到那时北疆平定了,我还要带领你们南下,还有江南诸国没有平定呢。我们可以一起先回英山、盛唐看看,然后跃马过江一举平定乱世,岂不是甚好?”
刘逸轩松了口气,笑了起来道:“是啊,想来也有多年没有回英山、盛唐看看了,还有汴梁城内,夫人、小惠、银姑、英吉、孙道长他们也是许久没见了啊。”
徐皓月点头笑道:“不错,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难道真要打一辈子仗么?到那时候咱们也好好的过几天舒坦日子。”
刘逸轩点头称是,忽然却皱眉道:“只是李逸他……大将军,我真有些担心李逸。”
徐皓月抚掌微微笑道:“他不是借着张从颜的计谋,最终也逼着耶律李胡承认了他这个女婿,听闻他和耶律云述生了个大胖小子,你还担心什么?”
刘逸轩低声道:“咱们白甲十二营的老兄弟,只有他一人取了个契丹女子为妻,契丹人始终是非我族类,将来灭掉耶律璟之后,我们一定会要面对耶律李胡、耶律喜隐,到时候也不知道李逸夹在中间,会如何选择。”
徐皓月淡淡的说道:“他是汉人,他知道该如何选的。”
刘逸轩不忍的道:“但当初让他接近耶律云述是……”
徐皓月挥手打断道:“他是白甲军的将领,我也告诉过他接近耶律云述的目的,若他不能抑制自己,真的喜欢上那耶律云述,我们也没办法。”
刘逸轩默然无语,过了半晌才轻叹一声,躬身道:“若是真有李逸选错的一天,只望大将军念在旧情,能放他一马。”
徐皓月眼望刘逸轩双目微红,满眼都是求告之色,想起当年起兵之时的情形,忍不住叹口气,转过身低声道:“你可以修书一封给李逸,提醒他这事。你也知道,如今我已经不是那时候的英山郡王,我是大周的平章军国重事,所领的不再是一军,而是一国之事。”跟着脸上一寒,冷冷的道:“他李逸到时候真要敢做汉奸,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说得急了,浑然忘了这时候还没有汉奸一说,但刘逸轩略一思索,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神情又暗淡起来,下笔也沉重了许多,不多时写完军令后告退下去。
徐皓月送到门口,望着刘逸轩远去的背影,只见斜阳之下他的背影似乎有些萧索,心中暗暗轻叹道:“逸轩,你们也别怪我,兵权不能永远攥在手中,一旦平定天下之后,朝廷是不能再容许有手握重兵的大将孤悬于外,我这颗大树也不知道能风光多久,总会有树倒猢狲散的一日,与其到那时飞鸟尽、良弓藏,倒不如急流勇退。”
跟着徐皓月苦笑起来,喃喃自语道:“权臣、权将向来不会有善终,到时候我一个人面对便了,我不希望大家伙跟着我一起受累,因为收天下节度兵权、变革新法一事,我已经得罪太多的人了。终有一天,天下会平定,人心思定,百姓们好不容易才有好日子过,我们白甲军以血仇起兵,却是不能以血仇终结,我们白甲军一定不能做出有损忠义之事,在白幡旗里的英魂都在看着我们,否则我们和赵匡胤之流又有何异?但是白甲军一定会存在下去,它会成为大周禁卫军中唯一一支有自己名号的军伍,它便是大周军魂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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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车悬对车悬
>后周武定二年三月,阴霾的天空不见一丝阳光,冷风夹着北疆化雪的湿气掠过大地,荒野之中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显得加悲凉和无助,天空中盘旋的秃鹰不时磔磔怪叫着,加令人心情沉重起来辽国泽州松亭关前满是战死士兵们的遗体,其中有辽国京州军的尸体,也有辽国部族骑兵的尸体,而当中点点白白的也有不少穿白甲的兵卒尸体,正是大周白甲军的兵卒这些尸体相互纠缠,至死不松,浓浓的阴尸之气笼罩着此处地上厚厚的血河已经渗入土内,被冷风一吹,冻成了结块,泥土的芬芳配着鲜血的腥冷,加的熏人起来数面残破的战旗在风中飘扬,只是依稀能看出是一个周字数匹无主战马在荒野中游荡,低头啃咬着混着鲜血的嫩草,不时抬头发出一阵阵咴溜溜的悲鸣松亭关五里外一处小山包之上,数十名白甲骑兵拱卫着几员大周将领策马奔驰到小山包顶上,为首一员大将面色黝黑,脸上一个十字形的创口深深的印在左颊上,看起来甚是狰狞这大将冷眼看了看眼前惨烈的战场,面色加阴沉起来,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紧握马鞭的大手青筋暴现,猛然一挥马鞭怒喝道:“守松亭关的辽将是何人?竟然能将我三千前锋骑兵打败,是谁?”
他身旁一名裨将上前禀道:“陈将军松亭关守将乃是撒亦鲁赫关上不过三千辽国京州军守御,不过看眼前战场,有不少辽国部族骑兵尸体,想来辽军有援军到来,所以前锋军才吃了大亏”
那陈将军眼中含着热泪怒道:“辽狗的援军?三千白甲骑兵啊,悉数战死,竟然没有一个活口,到底辽狗是谁领兵?”
数骑探马嗤啦啦的疾驰而至,在小山包下勒定马匹,为首的探马都头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东北五里外发现大批辽国骑兵结阵,约有三、四万人,正向这边而来我等擒下一名辽狗,探问得知领军的乃是辽军大将耶律沙”
那陈将军怒火中烧起来回头看了看身后诸将,冷然道:“耶律沙这狗贼,我们在檀州放过他,想不到竟然还敢兴兵前来?兄弟们辽狗两倍于我,你们怕吗?”
诸将纷纷拔出腰间长刀昂然喝道:“不怕”
那陈将军厉声喝道:“好我陈子剑今日便带你们替死难的兄弟们报仇白甲骑军有进无退”
“有进无退”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中,低沉的号角吹响,一万七千余名白甲军骑兵从小山包四周缓缓行过,每个白甲骑兵都不时侧眼望着松亭关前的战场,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一双双含着泪水的眼中满是悲愤之色但他们没有停下脚步,驱赶着坐骑往东北方向而去,一片白压压的骑兵掠过,彷如天上的流云一般毫不停留行出数里之后,东北原野的地平线上,一条灰黑色的人潮伴着漫天的烟尘出现在眼前人上一万,无边无际,何况眼前是三、四万的敌军?
眼望辽军骑兵结阵当前,阵列严谨但却没有加宽阵型,军阵列宽与白甲军相若阵中却分为若干锥形小阵,每阵有千余名辽军部族骑兵,前后横列相距十余步,层层叠叠,登高而望这辽军阵势仿若鱼鳞一般,连绵不绝、密密层层而来陈子剑站在一处山坡之上远远望了他心中虽然怒火万丈,但却没有失去理智,看了辽军布阵之后,冷哼一声道:“辽狗耶律沙竟然班门弄斧,搬出这个车悬阵势,是想以兵力优势发挥全骑突战之法,一举冲击击溃我军”他身旁诸将闻言都看出此阵厉害来,但陈子剑冷然喝道:“这车悬之阵乃是我汉家霍去病大将军所创战法,我汉家儿郎又岂会让辽狗在我们面前逞威?给我传令全军分为左右两翼,全军以各都将为一小阵,于辽军左右两翼分列两个车悬阵前军一千人马尾绑上树枝,给我在阵前扬起尘烟,让辽狗看不清我虚实我要辽狗看看真正骑兵突战之法的奥义”
急促的号角声吹起,白甲骑军阵中呼喝之声四起,前军千余骑兵分为数排,马尾上绑住树枝来回疾驰起来,扬起的尘烟弥漫开来,将白甲军军阵遮掩在尘烟之内辽军军阵之内,耶律沙远远的见周军骑兵扬起尘烟,不禁眉头一皱,也不明白周军大将搞什么鬼昨日耶律沙领四万辽军部族骑兵驰援松亭关,前军一万余骑到了松亭关后,正巧遇上白甲军三千前锋军到达关下,关内守将撒亦鲁赫竟然领三千京州军出关应战,被三千白甲骑兵杀得大败,耶律沙前军当即包抄上去应援,想不到白甲骑军丝毫不退,三千骑兵迎面而来两军厮杀半日,三千白甲骑兵血洒疆场,悉数阵亡,而辽军部族骑兵折损五千余人,另外还搭上两千松亭关的京州军守兵想到这里耶律沙还是心中恼恨,要知道他这时带来的部族骑兵已经不是辽国外十部族组成的骑兵,而是契丹人内四大部族组成的骑兵辽国内四部族有遥辇九帐族、横帐三父房族、国舅帐拨里、乙室已族、国舅别部,也就是契丹人各部落贵族所辖的骑兵组成,虽然及不上御帐亲军的装备精良和骁勇,但都是契丹勇士所组成,竟然被人数劣势的汉军骑兵杀伤得这般惨重,每名汉军骑兵远程的角弓、中程的长枪和近身肉搏的军刀成了辽军骑兵的噩梦,而且汉军骑兵的骑术已经和辽军骑兵不相上下了而最让耶律沙头痛的是这支汉军骑兵悍不畏死的精神,他从戎十余载,还从没见过全军战死无一人逃走、投降的战例,不仅是他耶律沙,参战的辽军骑兵都深深的被汉军这支骑兵的悍勇所震慑这一战之后,周军白甲骑兵给辽军带来的震慑一直存在下去,不亚于后世历史上高粱河一战后,辽军给宋军带来的震慑一支军队一旦被另一支强大的军队震慑之后,这种心理阴影将会长期存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陈子剑的三千白甲骑兵也算死得其所此刻耶律沙见对面的白甲军扬起尘烟,阵中号角频频作响,影影绰绰的只见周军正在安排阵势,思忖再三也没想通周军会如何部署,但想到自己这个车悬突击阵势乃是取自汉军名将霍去病的手笔,而且自己人数多于敌军,阵列宽度与敌相当,所以阵势的厚实程度远远过敌军,一旦冲击起来,连绵冲锋而来的辽军骑兵一定能压垮面前的敌人,就算是对面是耶律璟的御帐亲卫,耶律沙也有信心能战而胜之想到此处耶律沙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当即喝命吹响进兵的号角,三万余名辽军骑兵开始逐排向前移动起来,从开始的策马缓步前行,到后面的小步疾跑,再到后面扬鞭急冲,契丹人在马背上嘶声呐喊着,不断开始加冲锋而来堪堪冲到一半的时候,前面的辽军骑兵开始发现不对,眼前弥漫的尘烟之中,往两翼各冲出一支白甲骑兵来,他们的阵势也是密密层层的鱼鳞状阵形,每块鱼鳞却是一个小型的锥形阵,不过周军分得加细腻,以五百人为一小阵,左右两翼实际周军各只有八千骑,但阵势排出之后却压过了辽军的两翼耶律沙领着中军冲锋一段路之后,这才发觉周军白甲骑兵分为左右两军,而中间只不过有千余骑兵耶律沙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自己安排的最为厚实而悍勇的中军重拳根本没有作用,而两翼将遭受敌军的冲击,而且敌军在两翼摆出的同样也是车悬阵势,耶律沙额头冷汗直冒,他似乎看到了败相自古以来,战场之上总是瞬息万变,有时候一阵劲风都有可能改变整个战场的胜负,白甲骑军分兵之后同样以车悬阵势冲向辽军,两军此刻已经相距不过一百余步,任何一方的将领已经不可能在调整阵势,真要强行调整的话只会自乱阵脚耶律沙握紧缰绳,开始喝命中军冲过敌军两翼阵势之后马上分兵转回来兜截,辽军的号角才响起,两翼的白甲骑兵和辽军已经开始纷纷放箭对射起来白甲骑兵依旧外面是白袍纸甲,内里还穿了精良的瘊子甲,就连马匹也是轻便的纸甲连裙防御箭矢,在对射之中大占便宜双方同样是三轮骑射箭雨过后,辽军两翼死伤颇重,而白甲骑兵损失甚少,一排排的白甲骑兵身上插着羽箭仍是径直急冲而来“挂弓取枪提刀”每个锥形小阵的都将大声呼喝着,白甲骑兵们娴熟的把角弓背到背上,跟着取出马鞍上的长枪,将军刀拔出,军刀右手反握,双手紧握长枪,前排一起将长枪平放,如丛林般明晃晃的枪头直指对面的辽军人喊马嘶声中,双方的骑兵如同洪流一般,势不可挡的最终撞击在一起,鲜血、惨叫声混合在浓浓的尘烟之中,双方骑兵彷如寒鸭赴水般连绵不绝的冲撞到一起,一场惨烈的厮杀在阴霾的天空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