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别闹全集Zei8.net》第43/116页


“大黄,不许叫!”外公呵斥了大狗,笑眯眯地拉着宋箫进屋。
不同于爷爷家里富丽堂皇的装饰,这栋房子很是古朴,客厅里摆着八仙椅,角落里还放着写毛笔字的案桌。
“等会儿啊,等外公把这幅字写完,就给你做炸面圈儿。”曲老头笑着又绕回桌后面,提笔写字。
写得乃是一副对联,提在红色的纸上,应该是帮左邻右舍写的,全是喜庆的吉祥对子。
宋箫看着这副场景,莫名地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遇见过。胸口一阵气闷,宋箫跟外公说了一声,转身去院子里透气。
院子里的梧桐树已经落了叶,光秃秃的立在雪地里,大黄狗缩回自己的窝里,百无聊赖地看着雪花在它鼻头融化。
“宝贝,来跟妈妈堆雪人。”
“宝贝,你看,大树叶子又落了,跟妈妈出去捡叶子好不好?”
眼前浮现出一个穿着红色毛衣的女子,对着树下的小孩子说话。小孩子却没有回应,只是自己孤独地蹲在树根,机械地抠着地上的石子。
宋箫能清晰地看到女子的容貌,有心想回应她一句,却说不出来。
“箫箫,箫箫!”耳边传来宋子城焦急的声音。
宋箫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周围围着爷爷奶奶外公和父亲。
“我这是,怎么了?”宋箫眨眨眼,坐起身来。
“你突然在院子里昏倒了,可把你外公吓坏了。”奶奶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向来高傲的曲老头,看到外孙昏倒,破天荒地给宋子城打了电话。
“我没事,”宋箫揉揉眉心,“就是突然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有惊喜,医生也说过他的记忆可能会慢慢恢复,能恢复自然是最好的。
年三十晚上很是热闹,到处都在放鞭炮,小城市没有禁烟火,有很多孩子在外面放烟火,到处都亮堂堂的。
爷爷奶奶赶着去做年夜饭,宋子城在屋里帮忙。因为宋箫昏倒的时候,宋子城表现很好,外公多少对他有些改观,勉强同意了年三十留在宋爷爷家吃年夜饭。宋箫跟外公一起站在院子里,身边的鹩哥一遍一遍地说着:“新年好!新年好!”
“外公,您说,我以前自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宋箫问身边的老人。
过去的记忆渐渐恢复,这十六年来发生的事情,宋箫都能依稀想起来了,母亲在他十一岁那年,跟父亲大吵一架之后跑出去,出了车祸。他这身体什么都知道,就是说不出来,当年只是默默地哭了一晚上,想叫一声妈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小时候他经常在外公的院子里玩耍,今天看到那棵梧桐树,前世今生的记忆骤然融合,导致他突然昏厥。
“医生说是自闭,我一直不信,”外公背着手,笑了笑,“三魂七魄少一魂,不懂七情,自然不会哭笑。”
宋箫一愣,惊讶地看向外公。曲老头却不再多说,转身回了屋里,独留下宋箫自己在原地愣怔。
三魂七魄少一魂,此魂主七情六欲。
这话听着荒谬,却是一语点醒了宋箫。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他能带着前世的记忆,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就不得不信。之前在虞棠家,听太后提过,虞棠小时候也有自闭症,就在五年前好起来的。
一个荒谬的想法骤然在脑海中浮现,他跟虞棠,或许,是用彼此十几年的寿命,换取了这一世的重逢。三魂七魄不全,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便等于没有活着,这些年的时光,都用来跟上天交换了。
奈何桥上且驻足,不饮忘川,不忘前缘。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虞棠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还没吃饭?”那边虞棠似乎在吃什么,把东西咽下,起身离开了饭桌。
“嗯,还没开始,”宋箫抿了抿唇,“皇上……”
“嗯?”虞棠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烟火,半晌没听到宋箫说下一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宋箫抬头,看看因为烟花爆竹而变得发红的天空,“新年快乐,还有……”
“还有什么?”虞棠听到这话,莫名地有些紧张。
“我初七就回去了。”说完这句,宋箫就挂了电话。
虞棠愣愣地看着手机上“通话结束”的标志,这话皇后走的时候就说过,怎么又说一遍?一头雾水地往饭桌上走,走到一半忽然驻足,皇帝陛下瞪大了眼睛,他家皇后这是……想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鱼塘:皇后想我了,欧耶!
弟弟:(¬_¬)
鱼塘:翻什么白眼,你是觉得我没出息吗?
弟弟:╮(╯▽╰)╭

第46章 书法

在老家的年过的很平静,宋箫每天上午在爷爷奶奶家,下午去找外公。
曲老头是这小城里有名的作家,他写的书都跟历史有关,家里的史料摆了两大间。宋箫兴致勃勃地在书柜上翻找,有一个小柜子上,摆的都是外公出版过的书籍。
《武帝治世》《十国乱世》《景弘盛世》,这世间百态三部曲非常有名,前两部已经被拍成了电视剧,后面这一部因为曲老头不愿意删改情节,一直没能拍成。
常年不见,爷孙俩也不知道如何交流,曲外公脾气犟,宋箫又不是个会主动说话的人。于是,就变成了每天下午,曲老头在一旁写字画画,宋箫在一边默默地看书。
“曲老,过年好啊。”当地文化协会的会长,带着几个徒弟来看望曲老头。这协会会长姓姜,是个搞书法绘画的,当初选会长的时候,众人其实更希望曲老头来当,毕竟他的地位更高,但他拒绝了,就落在这个姜大师的身上。
“过年好。”外公头也不抬地继续写字。
姜会长觉得面子有些不好看,呲了呲牙,凑过去看他写的什么,一瞧竟然是“景弘盛世”四个大字,忍不住撇嘴。
“我说老曲呀,不是我说你,让你改,你就改呗,把那些同性恋情爱的地方删了,只拍你的景弘盛世,多好。”姜会长一边说着,一边讲手里的年节礼递上去。
“历史就是这样,删什么删!让我把作品改成纯歌功颂德,我宁愿去街上卖字度日。”曲老头吹了吹胡子,瞥了一眼姜会长身后的一群年轻人。
“你呀,就是太倔,”说着,姜会长拉过身后的三个年轻人,“没给你介绍,这是我新收的几个徒弟,悟性很高的。”
三个年轻人都有二十多岁,据说已经学书画多年,慕名来拜师的。
“来来,给曲老师露一手。”姜会长兴致很高,他总是热衷于在曲老头面前炫耀各种徒弟,因为曲老头太挑剔,至今也没收到个像样的徒弟。
其中一个长相方正的年轻人走出来,将自己写的一副字拿出来,刷拉一下打开:“这是晚辈写的字,还请曲老品评一下。”
那是一副大字,上面只写了“道”和“忍”两个字,用的是卧曹体,整体风格粗犷。
曲老头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这幅字他见过,之前有人寄给他,想要靠这个来拜师。但他主要是个写书的,书法并不是专长,也不懂卧曹这个流派,就直接给退了回去。
那年轻人很是执着,偏要曲老说个一二三。他自认三岁学书,将卧曹体练得炉火纯青,这老头为何就是看不上他?
曲老头皱眉,这字他觉得写的不好,但卧曹是个非常偏的门派,不太懂也不好多说,正沉默间,忽然听到一旁看书的宋箫说话。
“这两个字,没有风骨。”宋箫抬头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你说什么?”那年轻人转头,看到是个小孩子,顿时不高兴了,“卧槽体就是这般粗狂中带着绵软,你不懂不要瞎说。”
宋箫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仔细看了看那两个字,走到案桌前,随手挑了根毛笔,沾了墨汁,在铺开的宣纸上大开大合地挥洒。很快,一个比刚才那个精致许多的“道”字跃然纸上。
卧曹体,乃是大虞开国时期的一位将军所书,这位将军不服他父亲逼他练的工曹体,嫌弃它太过绵软,就挥洒出了这种卧曹体。
“卧曹的精髓,在于一个‘争’字,丝毫不能绵软,你这字中,少了曹将军与天争与地争的男儿风骨,宁折不弯。”宋箫在那个笔直的走之上点了点。
那年轻人顿时红了脸,震惊地看着宋箫写下的那个大字,一旁的曲外公更是吓了一跳。他的外孙,什么时候学过书法了?
“这位是……”姜会长惊讶地上下看了看宋箫,难以相信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写出这种字来。
“这是我外孙,”外公说起这个,骄傲地挺了挺胸脯,而后不耐烦地摆摆手,“没事了你们就赶紧走吧,不留你们吃完饭。”
姜会长抽了抽嘴角,带着一众昂首挺胸进来的徒弟,灰溜溜地走了。
外公这才转头看向宋箫:“箫箫,你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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