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图霸业一醉中全集Zei8.net》第11/86页
“末将冒犯了。初濂剑现在还给君主,请君主降罪。”
“你……”
“末将只是怕再次护主不周,下次落个杀头的罪名而已。”玄逸闷咳了一声,转脸望着别处,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怒火又窜了上来。江陵不再搭理他,兀自伸手扣住玄逸的手腕――江陵的动作突如其来,加上虚弱,玄逸想躲闪却没来得及。在触到他脉象的一刹那,江陵的脸迅速苍白下去。
“你怎么……!”她刚想惊呼出来,玄逸却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告诉莫离……”玄逸凝眉,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想想又补充道:“当然,信得过我的话。”他的眼神越来越黯,声音轻得飘忽不闻。玄逸捂嘴再次闷咳一声,暗自稳住心脉后,松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手心里,是咳出的淤血。
“玄逸……你……”朝着他离去的方向,江陵失声惊呼。
“管好你的军队再来找我。”
☆、10 暮云寂
“君主放心休息,暮云山是一道天堑,易守难攻。末将已沿途布下重兵,雪国的一兵一卒都休想再南下半分。”夜火旁,萧隐抱拳,朝红衣女子恭敬回答。
他本是前朝萧国的大将军,出身自萧国皇族,几十年来一直守着镜云城的黎民百姓。可是萧国内部腐朽的速度实在让他难以想象,五年前,当新崛起的赤流帝国兵临城下之时,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萧隐敞开城门迎进江渊,对其俯首称臣。
只有投降,才能避免一场战争,避免镜云城内无辜百姓的涂炭生活。
然而,令他吃惊的是,江渊不仅没有驱逐他和他的家人,反而让他继续担任镜云城主。
“君主大恩,萧隐没齿难忘!萧隐愿为赤流赴汤蹈火,百死不悔!”他知道,那一刻即是重生――国君遇我,国君报之。江渊对他的信任,他绝不会辜负。
此刻,面前的新君主显得有些神思恍惚。一介女子,在这样山河飘摇的动荡时代继位,她所面临的压力,岂又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我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
“君主也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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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宿在暮云山脚一晚,周围点起的夜火摇摇晃晃。
“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你们一定要好好休息。”
“是……是!多谢君主关心!”
江陵勉力一笑,和一群围着夜火的士兵寒暄几句后,站起了身子,用复杂而悲悯的目光眺望着这片为赤流流血的将军士兵们。
褪去了战场上的坚定与凌厉,江陵神情黯然地立在人群角落。追随她的十万大军还剩八万,此刻,受伤躺着的,搭帐篷的,围火闲聊的――经过一日的疾速行军,他们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父亲离去,已经一日了……
一闭上眼睛,这一日发生的种种,仍像做梦一样无法接受。转眼间,山河破碎了。她成了君主,莫离变得体贴温柔,玄逸变得敌友难分。江陵低下眼帘:她应该相信谁?她会辜负所有人的一腔热血吗?
“君主不舒服?”
江陵一怔抬头。不远处,浅笑的莫离。
一改白日的铠甲英姿,此刻的他一身白袍,飘然出尘。莫离走过来,抬手欲为她祛除积压的疲惫,江陵却意料之外地挡开了他的手,皱眉抿嘴道:“没有,多谢莫公子关心。”
莫离微怔,但迅速恢复了笑容,“一切交给末将打点便是,君主好生歇息。露宿山脚,条件固然比不上白漓,君主再担待一晚。”
江陵应付地点点头,“莫公子也早点休息。”
莫离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笑容渐渐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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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在帐篷与夜火里搜索了很久――江陵几乎就要把剩下的八万大军从里到外翻个遍,却没找到那个人!
……怎么可能?
他受了重伤,气息那么紊乱。可刚和援军会合,他就离开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江陵不自觉攥紧了衣角,心头有五味瓶打碎,苦涩难言。左手隐隐颤抖起来,那里,黑色衣襟早已换为绷带,可那人在危急中毅然撕下衣襟、小心翼翼为她包扎的样子,却在脑海里反复盘旋。
江陵感到有些眩晕,左手的伤口在一点点发烫。
“公主……哎呀不是,君主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一个愣头愣脑的声音问。江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理了理情绪,刚想回答“没事”时,却怔住了。
晏明。
晏明是玄逸的心腹爱将,晏明还在这里的话……
“……右护法呢。他去哪了?”江陵轻轻问。
“他……”似乎不知如何回答,晏明只好讷讷抬头,望着头顶,树梢上的某处。
顺着晏明的视线望去,江陵浑身一个机灵――前方不高的粗树干上,那一袭黑衣抱臂躺在那里,隐匿在茫茫夜色中。然,对方居然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玄逸就这么躺在树上,冷眼旁观着她一遍遍来回寻找,欣赏她的焦急?
对视只有一瞬。这一次,玄逸竟立刻跳下树来到她面前,抱拳缓缓问,“君主找我有事?”言语平静如水,带着身为将臣礼节性的尊敬。
“……”江陵心头一怒,但念及白天的事,她还是勉力压下火气,默不作声地上前,抓起玄逸的右手,伸手搭在他脉搏上。玄逸先是本能地避了避,但迅速作罢。
感到对方脉象趋于平稳,江陵暗自松一口气,刚想抬起手去探他的各大要穴,检查玄逸的内息是否也恢复正常时,却对上了他的眼神――客气而冷漠,仿佛在说,你是我的君主,即便我不愿意,我也不会违抗你的意思。
江陵的动作停在那里,随即一声冷笑:“这苦瓜脸什么意思?我会吃了你?”
玄逸没有搭理她,面无表情地望向别处,淡淡道,“君主若没有别的事,末将要休息了。”
“你……”江陵怒瞪着玄逸那张看似云淡风轻的脸,没好气地笑了几声,语调扬起几分,“回答我,初濂剑究竟怎么回事?你是被初濂剑所伤,对不对?你似乎总在阻止我使用初濂剑――为什么?”
“……”玄逸没有看她,深吸一口气之后,才不耐地慢慢开口,“君主若还信得过末将的话,就毁掉初濂剑,再不要使用它。”
江陵一惊追问:“为什么?”
“我要休息了。”玄逸脸色一沉,仿佛不愿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漠然扬扬手,“君主请回吧。”
“你……!”睁大眼瞪着对方越来越小的背影,江陵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胸臆里怒火翻腾。她的忍耐已到极限――二十年来,玄逸从来没有这样冷漠、疏远地对待过她。眼眶不争气地湿润了,加上一整个日夜的疲惫赶路,江陵竟拼命咳嗽起来,只觉大脑一阵眩晕。
听到对方连续不断的咳嗽,玄逸脚下一滞。但他终究只是停在那里,并未转过身去。
晏明一看急了,赶忙前去扶住江陵。然,第一次和女人接触,他本身又是个粗人,晏明又心慌又着急,根本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堪堪回头,朝身后的主人寻求帮助――但是,玄逸却一动不动。
“君主,你怎么啦?医生――医生――”当晏明刚想喊出声时,一只纤细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是江陵。
江陵终于停止了咳嗽,扶着吓傻了的晏明,低头闭目,努力抑制着心头的不适。
“不舒服的话,强忍着只会让病情恶化。”这时,一个声音漠然提醒道。
“呵――”江陵冷笑着,抬头逼视着玄逸――竟是毫不掩饰的怨恨,“我自己的身体,不用劳烦右护法大人费心!”她嘴角擎着一抹可怕的笑意,玄逸皱皱眉,不料对方会如此激动,薄唇在一月的冷风中颤了颤,仿佛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风吹起了玄逸的衣襟,他黯下眼帘,然后转身离去,留下僵在那里的江陵。
又走了么?――又走了么?!你不是把我当君主么,你不是以臣子自居客气恭敬么,你竟敢――
一口淤血,终于喷在晏明的铠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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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虚弱地躺在晏明怀里,心口上下起伏,这登时让晏明阵脚全乱。当他终于回过神,想起叫医生过来时,玄逸竟挟着军医三两步地飞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