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之下》第83/205页


安德鲁。帕特的存在意义就像是足球场上的替补人员,在安德鲁。帕特的背后还有另外冠着帕特姓氏的人。
一低头,晶莹的液体滴落在毛毯上,侧过脸,连翘在机舱的窗户玻璃上看到自己的一张脸。
对着那张脸惨然一笑:那个男人太狠了。
在几十个小时前,他如是警告她:
“下次,如果再干这样蠢事的话,我以1942的名义发誓,我会给你一个足以铭记终生的教训。”
这还真的是一个足以铭记终生的教训,以后她要是想干蠢事时即使是有那个心,但也绝对没有那个胆了。
脸深深埋在毛毯上,呜咽:但是,厉列侬,前提是你得好好的,好好管住我。
飞机降落在墨西哥城机场上,从走出舱门后,连翘就开始呈现出浑浑噩噩的状态,浑浑噩噩的跟在高云双和陈丹妮身后。
他们并没有和别的旅客一样从正常通道离开,而是直接由机场安全车把他们带到另外的出口,然后上了那辆车。
她一直怀疑那辆车都行驶在圆形的公路上,车子一直在圆形公路上绕着,然后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门口。
跟着她进了酒店,可他们并没进入酒店房间,而是乘坐着另外一辆车从酒店后门离开,然后车子又开始一直绕啊,一直绕啊。
当车子再次停下时,天色已经苍茫,眼前是一栋白色建筑,白色建筑门外看似静悄悄的。
浑浑噩噩的下车。
走进那幢建筑时她才发现这里也许是医院,但也许不是。
医院里最多的不应该是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吗?为什么这里尽然是一些穿着平常服装的人。
而且这些人看着也不像是受伤的人,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在看她,而且他们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那阵风吹过来,阴测测的让她打了一个冷战,是不是……是不是他们在心里想着,那个害死他们领导人的女人来了。
不,不不,她不能这么想,厉列侬是蓝色路西法,一直主宰着自己命运的超级天使,他还有很多理想没有完成,他不会就此罢手。
低着头,跟随着高云双的脚步,一直走,一直走,走廊有很多热带植物,在白炽灯的映衬下惨兮兮的。
一直走一直走的,耳边隐隐约约的有人在哭,循着那些哭泣声她看到黑色的裹尸袋,就这样一排排排列在地上,有一个女人在一个个拉开那些裹尸袋的拉链。
女人背影很年轻,可她老是觉得那女人的动作就像是老太太,你看她的动作慢吞吞的,然后,到了第六个裹尸袋后女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目送着那女人的背影在走廊上步履蹒跚,一副随时随刻都会倒下的样子,忍不住的跟在女人背后。
一直走着一直走着,然后女人忽然间消失不见,迎面走来了戴着眼镜的男人,戴着眼镜的男人和她擦肩而过。
在灯光的映衬下,她身影薄薄的样子,小小的一根手指头一戳就可以让那薄薄影子掉落在地上。
男人和她擦肩而过时,薄薄的影子歪歪斜斜往下,然后她听着有人在大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声音很熟悉的样子。
回头――
那个声音近在眼前。
“许戈。”
远远的有一座山,彗星来临的夜晚,女孩在漫天星光下沿着山上的台阶行走着,一眨眼的光阴。
“许戈――”
一眨眼的光阴,许戈站在查理大桥上,很生气的模样,二十岁的许戈邀请了她的阿特去听音乐会。
二十岁的许戈心里偷偷渴望着,和很多很多同龄的女孩一样。
为了那场音乐会,她戴了珍珠耳环、穿了那件长得都盖住脚跟的裙子,除了工作需要之外她从来不打扮成那样。
可阿特没有来。
音乐会散场了,女孩们挽着自己男友手小鸟依人般一对对的从她面前经过。
把票丢到垃圾桶去,许戈来到查理桥上,一边哭着一边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会那个混蛋了,第二天早上,许戈打开房间门就看见趴着桌上的厉列侬,手还拿着笔,灯也没关。
脚步轻轻回到自己房间拿来毛毯,毛毯盖在他身上,从他手上拿走笔,关掉了灯。

第53章 /(阿特)

混沌的世界里头有很多的声音,轮子在走廊里快速的转动着,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话,熟悉的声音又开始穿插入另外的陌生的声音,低声交谈,偶尔争执,轮子在地板上发出类似于刹车的声音,又开始快速的转动着,然后又响起了开门声,一道、两道。
这些那些的声音,还有若干仪器发出的声音组成了一个喧闹的世界,吵得她无法从那个喧哗的世界里找出所以然来。
过去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一个好听的、也是她所深爱的声音说“让她留在这里。”
那个声音和平日里头很不一样,有气无力的模样,听着让她心里有点生气,怎么一副就像是刚刚从沙漠刚刚捡回来一条命的人似的。
随着那个声音的出现,世界安静了下来,高度绷着的神经也因为那个声音的出现松懈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有一个声音在倒数着,捂住耳朵拒绝去听,她现在有点累她想好好的睡一觉,她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没有睡觉了。
可那个声音一直在牵引着她,一定还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还有重要的事情!
那个声音倒数到了“一”时奋力睁开眼睛,浓浓的消毒水味道在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呛得她一阵的反胃。
医院!
医院白色的墙、冰冷的仪器、还有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道是她所深恶痛觉的。
活动一下筋骨,看来受伤的人不是她。
下一秒,身体快速从床上弹起。
这是一间套房式的加护病房,把横在她面前的拉帘如数推到一边,然后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厉列侬。
在她的示意下那位医护人员离开了,她坐在医护人员的位置上,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脸紧紧挨着他肩膀闭上眼睛。
她现在很累,她得好好的休息。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有手指在轻轻触摸着她鬓角的头发,力道轻柔极了,重重的眼帘稍微掀开一点。
一灯如豆,灯光下的男人眉目呈现出她从来就未曾见过的温柔姿态,一时间宛如如梦,扬起嘴角,呢喃:阿特――
那声“阿特”不知道为什么惹来了他的叹息,他一叹息她就心里不好受。
眼皮再掀开一点点“怎么了?”
“没什么。”他声音沙哑极了。
困意很浓,可她总觉得还有一件心心念念的事情,手去摸了摸外套口袋,有点奇怪,奇怪在哪里无从而知。
她摸遍所有的口袋就是没有找到她想找到的东西。
急得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弄丢了,这一路赶来浑浑噩噩的,心里只记挂着他的安危,说不定……
要是丢了就糟糕了。
“阿特。”塌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了?”她的样子让半靠在床上的人直起腰,这个动作他做得有些的艰难,她看到从他额头处渗透出来细细的汗。
慌慌张张的,帮他调整好可以让他更为舒服的姿势,用衣袖一一擦干他额头上的汗,做完这些动作之后又仔仔细细观察他的脸。
完好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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