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很美》第9/12页
正文 13
十三
赵宣，你能来一趟么？有事情要你帮忙。看着手机上陌生的号码，我坐在那里一直玩味着，现在正在开会，论证我三天内赶制的第二个案子，说来好笑，是菜市场。
高工们已经连续几次提问我了，我还在考虑那个短信，是谁给我发的？楚映春拉我几下，我抬起头：怎么了？
应付完这些没完没了对我开炮许久的高工们，我郁闷的推开门，走了出去，答应了兄弟，自然要死撑，所谓一荣具荣一损具损，在这个人情冷淡的城市中，只有老乡和极为要好的朋友，才能帮助自己，因此，我不能放弃。
老安走了出来，点燃一根烟：这次不错啊，瞄的很准，是怎么想到做菜市场的啊？
本来是做商住楼的，昨天不是和美女爬山来着，快出城的时候，到那想买一些水果，结果还找不到地方，只好买了些价格昂贵的充数，回家便想那边要是有个菜市场，最好了。指了指手中城市规划图：这边还要新建三个大的经适房住宅小区，虽然在城乡结合部，但是它直线距离到市中心只有三公里多一些，从北京路走的话，好像才是五公里多，而且这里是十八路，二十四路，二路等城市公交重点线路的中转站，所以……
说着，长大了嘴，困的眼泪鼾水一起淌下来：啊，不行了，下午说什么都要休息，为了改这个方案，一晚上睡了还不到两个小时。
老安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次一定行，你作企划挺好的嘛，就是文字水平不好。
我白了他一眼：你也是赶老夫上架来着，这可是第一次作案子，以前都是评估报告或者一些具体的咨询，那里是从头到尾一个人写来着。
方案果不其然的通过了初步论证，下午，便没什么事情了。早早的回到家，躺在床上美美的睡醒之后，我拨通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你好，请问，是你早晨给我发的短信么？
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在那头轻笑起来，让我猜她是谁，我思前想后，连续说了几个女孩子的名字，她都说不是，我不耐烦了，说自己还困的要命，要是再不说，就挂电话，她才说，是墨如云。
墨如云？脑海中涌起那个拿着数码相机到处晃的马尾巴：云老师，找我什么事情啊？刚才对不起，一晚上没睡，刚刚爬起身来。还夸张的打了个哈欠，那头楞了一愣：没事，最近我看上一处房子，想找个熟悉房地产的人问下，看看值不值那个价。
ok，十分钟后，在你办公室见。
三个十分钟过去之后，我终于来到她的办公室：抱歉抱歉，路上堵车，没办法，走来的。她望着我，笑了出来：赵宣，你挺能走的嘛，从校门口到我这，都要走十五分钟的。我耸了耸肩膀：美女有命，胆敢不从？
她想买一套营业房，距离学校不愿，人家跟她要一平米四千五，她感觉还可以，就想找人问下，看看经营什么合适。
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没看地方，我可说不定的。营业房这东西，一定要选择好位置，从升值上，从经营上都要考虑下，不然买不好，升值慢，就是出租，恐怕也没多少人愿意租。
好啊，既然这么说，我们去一趟好了，呵呵，本来想拉你去，又怕我俩不是很熟悉你会推辞呢。墨如云推开门，我陪在她身边走出去，一路上问她好的人不少，好像都是学生，她不断点头答应着。
哟，好车啊！站在黄色的跑车前，我不断的打量着，是美洲豹系列的。凑合吧，回国前买的，不是免税嘛。车子吱哇叫了两声，车门缓缓升了上去。
上车啊，看呆眼了啊。她好笑的看着已经绕着车子转了四五圈子的我。
的确好车啊，老夫不吃不喝赚十年，都买不回来。轻轻的用手指敲了敲车窗玻璃，赞叹不已。
好啦，赶快上来吧，要是你有驾照的话，可以借给你开几天玩的。她娇哂着，一缕短穗从额头上垂下，用手指微微推上去，正好抬起头来的我，看的有些呆了。
真是，发什么呆啊，赶紧上来啊。她脸上腾起一朵红云。嘿嘿，香车美人，香车美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上去。
房子不是很大，在一百八上下，砖混结构，上下楼，看不出建成年代，问房东，房东说好像在九八年建成。
我站在外面，看着它的装潢，非常扑通的装潢，二楼以上的墙壁居然还贴着一小方一小方的釉面瓷砖，心中顿时有了底。
坐回车子，我轻声道：还有降价的可能，晚上我们再过来看看。
车子还没有回校园，我又困了，和墨如云说笑两句，头一歪，呼呼睡了过去。
墨如云把车子停在路边，打开cd，极轻微的音乐飘荡在车里，我稍微拧了下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那来音乐，别影响我休息。然后又沉沉睡过去。
天色黑了下来，从睡梦中慢慢醒了过来，肚皮不争气的响了起来，看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赶快拿出电话，给玉翎电话，说晚上不回去吃饭了，要是剩下，留着做夜宵好了。
墨如云奇怪的望着我：你很喜欢吃剩饭么？我摇摇头：不，一点也不，从小家里教育不要随便浪费，习惯而已。
很快，又来到店铺这，我示意将车子停住，然后静静的坐在那里，默默的计算着人流量，从七点到酒店，我一直盯着，到九点半的时候，墨如云给我递上一瓶水和一块面包，匆忙吃了，又接着盯，直到十点的时候，长长叹出一口气：这房屋建成于九三年左右，当时售价有可能是一千六左右，现在这店主的心里定价，有可能是在三千八，还有，如果你经营，附近没有中小学的话，可以搞成中档的咖啡厅，或者中档的网吧、
她奇怪的望着我：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当时参与开发的。我盯着她，可能是目光过于凌厉，她赶快躲开了我的眼神。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也没办法。好了，墨如云女士，可以送我回去么？我很饿了。再懒得说一句话。
下车的时候，搡闭了车门，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说实话，她这么不相信人，真的很让我恼火，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柄，彻底让我反感。上楼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她的号码，她好像要解释什么，我挂断电话，接着往上走，手机一直响着，我把铃声改成震动，让它震。
终于不震了，是一条短信，墨如云的：不知道为什么你发那么大火，难道男人的气量，就这么小？
打开门，我嗤之以鼻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气量，你还不配跟我说这个词。
第二天爬起床上看手机，一晚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几乎都是墨如云的，接着往下翻，还有一个老安的。
拨通老安电话，问他什么事情，他说论证通过了，不过方案有所变化，给我交个底，今天开会论证的时候，不要乱说话，再三叮咛，签完不要乱说话，说我脾气不大好，万一说错话，可能有些麻烦，我答应了：兄弟放心，我还是知道轻重的，只要不问我，我肯定不会乱说话。
开会的时候，让我吃了一惊，我们挪到了公司顶层的大会议室开会，到场的还有几个房地产业界的知名学者，如周十致、韩克化等人，不过他们好像刚下飞机，精神上有些不济，偷偷拉着老安问了句，果然不错，这些知名学者几乎都是连夜接过来的。
会议上，老安的岳父先发言，自然是冲着这些学者大拍马屁，拍的这些学者脸上都绽放出一朵朵花来，不过他说的都是他们的事实――除了有些夸大。
我很老实的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老安很是满意，那些专家学者对于我一手拟定的方案，也是给予了赞同，他们说的非常精辟：第一，我们这个城市，人口即将突破三百万，可是菜市场却是将近三十万人才摊一个，非常不能满足重低收入人口的需求，第二，由于某些限制，运输新鲜蔬菜的车子并不能进入城区，可是我们公司却组织专门的运菜车队，极大的方便了其他零售菜市场来我们这里进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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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不久，他们话锋一转，建议公司再增加投资，搞成一个垄断本市菜市场的一级批发菜市场，而且要我们公司搞所谓的静菜基地，这下可惹毛我了，我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苦培养快长大的孩子突然被这些专家学者拔苗助长搞的一塌糊涂走入死境么？
粗略的估计一下，按照他们的说法，仅仅投资这个市场，大概花费在三千万左右，还有所谓的一系列的二级配套零售市场，我们公司纯粹成了菜贩子！
老安一个劲的给我使眼色，我狠狠瞪他一眼，刷的站了起来：等等，诸位都是知名的专家学者，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销售员角色，可以说，这次的方案，是我一个人单独搞成的，你们肯定我的方案，我很高兴，但是。
接下去肯定是不中听的，老安的岳父一听，站了起来：哦，你就是那个小赵啊，年轻有为后生可畏，但是，专家的意见，毕竟是……
我掐断了他的话：董事长，这个方案，是我经过周密测算和缜密思考的，是根据实际情况的，我公司……看了看那些专家：有些话不好说，是关于本公司财务经营状况的，不知道你们这些专家是否可以回避一下么？
专家们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老安的岳父本来红润的脸色刷的憋紫过来，他砰的拍桌而起：赵宣！别以为你作个方案，就无法无天了，你不过是销售员！难道你的经验高的过专家？
我也拍着桌子：我赵宣是为你着想，别忘了，公司倒了，我大不了跳槽，可是你呢？等着回家跳楼吧！公司是房地产开发公司，经营的是房地产开发，而搞这个静菜基地，一级批发菜市场基地，外加二级配套零售市场，你算过么，要多少钱，要背多少贷款？你算过没有？
会议室里顿时乱成一锅粥，老安赶快把我往外推，我拉住桌子，茈住腿不走：老安，把手松开，让我把话说完……
又过来几个人，死命的把我拽出会议室，出会议室之前我大声叫：贪图虚名，中国的房地产他妈的都坏在你们这些好大喜功的专家身上，等着世博会以后让那些投资者跳楼吧！
拽如电梯，我狠狠的对着电梯门就是一脚：他妈的什么专家，我看是想把公司往死路上推，烟囱口上绕手咧！
老安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可是他老人家点名要你参加会议，我拗不过他，才允许你，赵宣啊，你一点也不知道战略战术，专家是专家的，我们都是小人物。
我冷笑起来：小人物，小人物的话就不是话是狗屁，大人物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你们都是中了专家的毒。
回到办公室，火气冲冲的我立刻写了一份辞职书，当着老安的面交给他：待会要是方案订了，修改了我的方案，你立刻给我批了，我可不想等死。
老安尴尬的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赵宣啊，你还是太冲动了，我们都知道，你为了公司好，专家是专家说，我们不一定要采取专家的意见啊，再说了，就算董事长同意了，我也可以转圜着做他的工作，让他放弃专家的意见啊。
我嘴角挂着笑望着他：可能么，别忘了，你岳父可是出名的固执。
老安摇摇头：哥们，你真的错了，我岳父的意思，本来就是按照你的做，可是这些专家，都是花大价钱请来的，再怎么，总要给人家面子，你啊，也不想想，公司上下一二百号人，做企划的比房间里的苍蝇还多……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就我能听见，我底下头去：没给你办好事，给办砸了……
砸了就砸了，何况你也是为公司着想，不要紧的，大不了，你继续跳槽咯。他的语气很轻松，我知道，他的心中现在一定很苦。好不容易创造出来机会，被我这一激就爆的性子，给坏了。
又过了一会，老安接个电话，拉我一起钻入电梯：董事长要见你，这次不要乱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