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无声》第35/171页
等石安国接完电话，他第一件事就是思考。思考得差不多了，就将王耀祖叫进了他的办公室，让王耀祖坐下来，一直都没开口。王耀祖见石安国不说话，也不想多问，干脆就拿起了石安国放在桌上的今天报纸看了起来，报纸上的垃圾消息再多，也总会有一两条有用的。
“我似乎做错了，似乎不应该让你去处理法国人的事情。”石安国摸着头，似乎有些烦恼，王耀祖被石安国这么一说，当然也就无心看报纸了。好不容易交易完成了，可那批军火还没有卖出去，军火也还是军火换不了钱，如果这个时候让石安国知道军火的事情，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一次你们做得很好，马上就能够再为党国立一大功。原本这一次的行动，我希望你担当重任。可刚才法国领事馆打来了电话，那个叫安东尼的洋人要求你马上过去，因为法租界领事馆领事法伯逊已经回来了，提前回到了上海。没有办法，你现在就得过去见那群洋人，那群讨厌的洋人。”
这就是石安国的烦恼，石安国明显就是要让王耀祖在将要开始的行动中担当突击队长的职位。可现在王耀祖却要离开，去了法租界领事馆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石安国只能将王耀祖剔除在行动之外了。听到这个消息王耀祖可是很高兴，自己有借口不用去拼命，到最后石安国当然也少不了他的功劳，这样比什么都好。
王耀祖这个时候当然要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就算被石安国猜到了他内心的想法也要隐藏起来，这样对他才会有利。因此王耀祖开口对石安国说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原本功劳就要拿到手了，却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些洋人没一个好对付的，特别是那为法伯逊领事，正宗的法国人，一只骄傲得不得了，看不起中国人的脱毛公鸡。安东尼比他好对付多了，一想到要应付这么一个该死的洋人，我真的很头疼。”
王耀祖说着说着，是真的开始头疼起来了。安东尼之所以好对付，不仅因为安东尼跟王耀祖认识，更重要的是安东尼的贪婪，王耀祖只要将利益与安东尼绑在一起，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要应付和利用安东尼真的是一点都不难。可法伯逊不一样，法伯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看不起中国人的无比骄傲的洋人。身居在领事这个位置，法伯逊的贪婪与安东尼完全不一样。法伯逊有自己要考虑的利益，有自己的盘算，小利是很难打动他的，王耀祖也暂时没有把握弄清楚法伯逊所贪慕的是什么？！
“好了，那都是你的问题。原本你的内心其实应该在高兴，高兴你不用去拼命了。我当然也不会少了你的功劳，不过说着说着你就开始烦恼了，但这一切都跟我没关心，我只要求结果，在不损害党国利益的情况下，安抚住那群洋人，这就是我要的结果。好了，你快些去吧。”
石安国就这样命令王耀祖离开了，王耀祖原本还想再多说些废话呢，可结果他就只能是这样离开。当王耀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铁头和毛子正在命令各自的组员做好准备。准备要去抓共党，但是具体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出发，一切都是秘密，暂时不会宣布。
一听到王耀祖要离开去法租界领事馆，铁头和毛子都没有什么表示。他们都要自己要忙的事情，更何况少了一个争功的当然是好事，两人只是头口上客气地祝愿王耀祖事情顺利，应付好那些洋人而已。王耀祖也就在这样的气氛下出了门，小楼里面的知情者都在为将要获得的功勋而忙碌着。
军火提前到了上海，没想到第二天法伯逊也提前回到了上海。不过还好，等交易完成后，法伯逊才赶了回来，不然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如果法伯逊在交易之前知道了此事，天知道中间还要起多少波折呢。坐在黄包车上的王耀祖靠在车坐上躲避着太阳，没有兴趣去看两边的景物与擦身而过的行人，脑中不断地思考着要如何来应付法伯逊。安东尼在这个时候是王耀祖最好的助力。
法国领事馆就在眼前，王耀祖下了黄包车，车夫马上就离开了。这一次王耀祖可没有受到什么刁难，这些日子王耀祖进出法国领事馆好几次，领事馆门口站岗的人，还有领事馆里面的人很多都认识王耀祖，都知道王耀祖与安东尼的关系非同一般，对于王耀祖这个中国人也就客气了很多。当然也有很多法国人根本就看不起王耀祖这个中国人，在他们眼中，所有的中国人都是一样的，是来向他们讨骨头的。
安东尼已经专门交代过了，看到王耀祖进了领事馆，马上就有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引着王耀祖直接来到了领事馆内最重要的办公室，也就是领事的办公室。法伯逊与安东尼就在办公室里，正在商量事情。一听到外面敲门，里面马上就响起了法语：“请进！”
看到王耀祖来了，安东尼很明显轻松了许多。而看着这位陌生的中国人，法伯逊的眼中出现了蔑视的神色，根本就看不起王耀祖。王耀祖到了这种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全身放松，很是自然的用法国礼仪向法伯逊与安东尼问好，然后就坐到一边的沙发上。
对于王耀祖的轻松自然，法伯逊终于是有些吃惊。因为平时见他的中国人大部分都是畏畏缩缩的模样，但在这上海滩上也不是没有让他吃亏的中国人。而让他吃亏的中国人，大部分都是像王耀祖这个样子，自然自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王，你终于来了。你是我见过的上海滩里在最精明的间谍，相信有你在一定能够帮助我们法国政府的。帮助我们为那位死去的法国士兵复仇。上帝会宽恕我们所有的罪恶，亦会帮助我们去讨伐那些日本异教徒，那些凶手！”安东尼一直在等待着王耀祖，等待着王耀祖协助他在法伯逊面前把戏演圆满了。
“凶手是日本人？安东尼，我的朋友，你似乎一开始就把重要的线索向我隐瞒了，为什么你判断凶手一定是日本人，如果凶手真是日本人的话，那事情就会有些麻烦。案情的结果就很难直接公布。如果你们法国政府坚持要对日租界进行报复的话，那就必须用一些特殊的办法来进行报复，在你们法租界似乎有很多日本间谍在活动，他们就是最好的目标。不过在这之前，安东尼你现在可以把整个案件最关键的线索告诉我吗？我得到线索称，那天晚上你可是和那名法国士兵到日租界去喝酒的。不过最后是那名法国士兵先离开。而且你带人去搜查日租界领事馆的目的太明显了，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王耀祖和安东尼之间可是有剧本的，而且这个剧本已经准备了半个月，今天终于是等到了观众。王耀祖现在内心担心的，就是观众的看过之后的反应。这个时候的法伯逊可是一副好观众的模样。暂时什么都不说，就认真地看着、听着。
第一册 第三十七章 两人双簧
“从去年冬季开始，日本间谍在法租界的活动越来越猖獗，甚至到了雇佣中国人企图潜入我们法租界领事馆，来偷取事关我们两国重要议题的文件。虽然日本间谍的几次行动都失败了，而且我方法租界领事也通过一些渠道去向起抗议，可日本的间谍依旧活动猖獗。为了彻底打击日本间谍在法租界的活动，我利用法伯逊领事离开领事馆，日本间谍松懈的机会，想办法收买到了日本间谍内部的一名情报人员，那天晚上之所以到日租界的料理店喝酒为的就是要获取情报。那天晚上原本一切都是很顺利的，似乎上帝正在天上帮助着我，可为了安全地将情报送出去，我特意留在了那里一段时间，把情报交给了对法国无比忠诚的士兵，可没想到竟然发生那样的事情。当他的尸体被发现时，身上一切能够证明他身份的物件都消失了，辛苦获得的情报也消失了。”
安东尼说到这特意看了看一旁的法伯逊，法伯逊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还点燃了一根雪茄抽了起来。法国军方的很多人都喜欢抽雪茄，曾经身为法军中校的法伯逊也有这个习惯。至于安东尼自做主张的行动，在法伯逊返回法国时，曾经留下过命令，让安东尼小心日本间谍，并且想办法对其进行打压和破坏。
“情报丢失后，我很担心，碰巧在那个时候，有人秘密地通知说，说凶手是日租界领事馆的人，情报被日本间谍夺回。我们伟大的法国士兵的钱包被丢在了日租界领事馆的垃圾箱内，出售情报的人希望我将一笔钱送到某个地点，他保证只要收到了钱，下次有情报的话会继续与我方交易。当时情况紧急，为了寻找凶手的线索，我只能是集合领事馆内的一百士兵前去搜索线索，那个钱包的确是在日租界领事馆的垃圾箱里找到的。”
安东尼把自己该说的都说了，然后看向法伯逊，法伯逊依旧抽着雪茄。安东尼也就不再说话，仔细地喝起了桌上的咖啡，表示自己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在场的也就只有王耀祖，不会抽烟也就没烟抽，也没有人送上咖啡或者茶也就没有饮料喝，嘴巴空空地没办法动。
“王先生，既然安东尼认为你是这间谍战的中国专家，那就请你说说你现在的想法吧。”法伯逊抽了半根雪茄，吐出了一大团浓烟后，终于是开口直接问向了王耀祖。
“很混乱，可疑的地方也很多。可能一切都是日本间谍的所为，也有可能是有人布置好了一个陷阱，还有更多的可能与更多的推断。但这些都不要紧，关键是的你我两国的共同利益，中法双方对日本在华活动间谍的相同看法。相信法国政府对于日本间谍在华活动的态度，特别是在法租界内的活动与我国政府的态度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坚决打击。”
王耀祖说到这就不说了，他口渴了。他直接看向法伯逊，而不是看向安东尼。对于王耀祖的这一表现，在中国锻炼了有些时候的法伯逊终于是拿起了电话，让楼下的人送一杯咖啡上来，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
法伯逊这是在故意为难王耀祖，纯咖啡很苦。正宗的法国人都没有几个这么喝的，更别说一般都只会喝茶的中国人了。法伯逊见过很多中国人，喝咖啡的时候即便是加奶加糖，喝上第一口也快受不了，苦到要吐出来，法伯逊现在很想看王耀祖这个中国人出丑一下。
苦的东西在中国其实有很多，茶里面就有一种茶叫苦茶，王耀祖在家乡的时候还经常吃苦笋还有苦瓜，苦的东西可以排毒，食用一些对身体有利，这是很多中医郎中都懂的。至于苦咖啡，王耀祖在巴黎熬夜读书的时候，为了提神喝的都是苦咖啡，什么都不加。在提神的同时也用咖啡的苦味来提醒与鞭策自己。当一杯什么都不加的现磨现煮咖啡端上来的时候，王耀祖接过喝得很悠闲。
将一杯苦咖啡全部喝完的王耀祖轻轻地放下了盘子，整个人有精神了许多。这才直接向法伯逊问道：“法伯逊领事，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对于这件事，你们法国政府认为要如何利用，才能够实现你们的最大利益。当然了，我是一个中国人，我不可能支持你们借此敲诈我们中国政府。不过我也相信，在这种时候对中国政府进行敲诈，并不符合你们法国政府的利益。”
法伯逊手上的那只雪茄已经快抽完了，剩下一个雪茄头他终于是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看着依旧在不断冒起了余烟，法伯逊终于是再次开口说道：“我们中法两国的友谊历史悠久，我们法国政府很希望能够跟中国继续保持这种友谊，一切都是日本间谍的阴谋。相信我们两国都希望能够好好地打击一下气焰嚣张的日本间谍。对于日本间谍的在华活动，连议会议员们都对此很是不满。在我返回法租界之前，议长先生还专门跟我谈过，希望法国领事馆能够与中国政府合作，好好地打压一下日本间谍。”
一切说得都是那么好听，历史悠久的友谊，的确是历史悠久。不过王耀祖的内心可没忘了，英法联军、八国联军，洋人在中国大地上做的那些事情。如今法国政府之所以要对付日本间谍，完全是因为日本商人与日本对华的不断蚕食直接损害了法国人的利益，当然这里面也有英国人的利益。
“那这么一来，事情也就简单了。既然日本领事馆不可能把凶手交出来，也不可能承认那名法国士兵是被他们的间谍杀的。那我们就有此为借口，直接行动。去破坏与杀死日本间谍在法租界内的据点。如果可以的话还应该人英租界的领事兰普逊联系一下，希望英租界那边也与我们一起行动，一起来打压其境内的日本间谍。相信英国领事兰普逊那边应该很乐意跟我们合作。而在我们去破坏与杀死那些日本间谍的同时，还要在全上海的报纸上刊登消息，直接告诉报界，就说被杀的法国士兵的钱包在日本领事馆的垃圾箱内找到，同时放出小道消息，说这案件与日本间谍有关系。以此为借口，与英租界一起大规模的打压和破坏两租界内的日本间谍。”
王耀祖终于是把自己与安东尼商量的整个计划说完了。这个计划必须由王耀祖来说，当然最后出面行动的，站在风头浪尖的将会是安东尼。两个骄傲的法国人再怎么奸猾，也不可能让一个中国人站在他们的前面，让上海滩的人以为是一个中国人在指挥英法租界两个领事馆的人，这是他们绝对不允许的。
“就这样办！我国政府现在需要你们中国政府的情报部门的情报合作，为我国提供有关于日本间谍在法租界与英租界的活动情报。我相信你们中国政府驻上海的情报部门一定有这方面的情报。我希望现在就要。安东尼，你现在马上去组织五十名士兵，都要最值得信赖的。不要巡捕房的人，巡捕房的那群华人我一个都信不过。”
法伯逊似乎很着急，直接就认同了王耀祖与安东尼两人的剧本。并且马上就要求得到情报，同时还要求安东尼去组织人手，看样子是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进行报复。王耀祖这个时候在心里判断，法伯逊一定是在法国受到了不小的压力，急着做出点成绩来安抚法国国内对他的不满。坐到法租界领事馆领事这个位置，法伯逊怎么甘心那么轻易就因为某些事情退下去。
“好的，我这就回去取情报。安东尼借你们领事馆的车一用，这样速度会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