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剑歌》第110/166页


苏婉云走近细看,龙渊道:“属下已查看过他们尸身,致命伤皆在咽喉。看其剑路……”说到此处,一向精干的龙渊竟然犹豫。

苏婉云凝视着尸体脖颈处那干净利落的切口,眼中的冷意冻结:“是剑湖宫中人?”

龙渊沉然垂首。

“……难道,是孟晓天回来了?”苏婉云望向殿外,沉沉中仿佛有鬼影闪动。

龙渊道:“是不是孟楼主,不能断眩但是还有一事,恐怕非即刻告知宫主不可。”

“讲。”苏婉云不觉紧张,龙渊是很少以如此语气说话的。

“据飞鸽帮滇南分舵回报,这三年以来,从未送过剑湖宫一封信。”龙渊道。

“什么?”苏婉云一下子不解。

龙渊垂首:“也就是说,孟楼主的确已离开汁,但他并没有写信回来过。属下与含光彻底盘查过宫中弟子,得知……”他又是一停顿。

“快说!”苏婉云怒道。

龙渊道:“那些信都出自银镜楼。乃模仿笔迹而成。”

苏婉云说不出话来。

湖水倒映中的银镜楼静无声息,素衣弟子持剑巡守,远远的宫灯明灭,白袍宫主站在船头,在混沌迷湖的中格外注目。众弟子走到湖岸边迎接,神情紧绷,索任奇并没有看他们的脸。

银镜楼前错落的房舍之中,侍卫承影轻叩机关,楼前的一大片地面左右分开,露出一级级阶梯,淡橘的火光晕染而出。带剑弟子目送宫主入内,待他与承影的身影都消失后,机关门倏然关起。

通道中烛光明亮,走不多时便至楼中,正是自下而数的第二层。飞廊在上,树影斑驳,剑湖宫主轻轻一跃,落在银镜楼底。熔铸之声隐隐自楼底八间室中传出,炽热之气在湖下岩石包围中仍然逼人而来。

任奇站在那巨树之旁,承影入内通报。忽然之间,八方室中灯火亮起,正东方向一扇门打开,银镜楼主陆青缓步走出,虽在铸剑之地,却全身无尘,甚至一片袍角污迹也未沾。从那打开的门内,可见铸炉未熄,八室相通,壁上挂满未成之剑。

任奇未发一言,只是站在当地。陆青走前几步:“宫主,今日剑成,依铸剑谱中所载剑名,此剑当名‘寒影’。”

任奇道:“可曾取剑出炉?”

陆青道:“只待宫主亲手取出。不过,在此之前,属下有一事与宫主相商。”他脸上依然带着含而不露的笑容,眼中却神光微凝。

“哦?”任奇眉梢一挑,“说来听听。”

铸炉中轻微的炭火燃烧之声不绝,陆青道:“属下恳请宫主,自今日起,废除长桥试剑之规。”掷地有声,字字在空气中激荡,八角铸剑之室中陡然气息凝重。

任奇慢慢将手背到身后,很长时间,他与这些隐在银镜楼中的屏息之人对峙,双眼冷厉地望着陆青:“有何理由?”

陆青看着他,清晰地道:“自九天玄剑铸成,先代宫主立下此规,本意为精研铸剑技艺,与此神剑相切磋,方可知剑之灵好坏,但自湖心生变,凡入湖试剑者无一人返回,仍是年年如此,枉废所铸之剑,又折损宫中剑术超群的弟子,难道宫主就不为所动吗?”尾音抛向任奇,似无声之浪。

任奇静静地看了陆青一会儿,背后的手掌渐握成拳:“宫规传承,不可更改。”不容置疑,如一面墙般挡住了那无形中袭向他的声浪。

陆青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但他脸上的笑意却就此收起:“请宫主三思。”

任奇凝视着他脸上的细微变化:“陆楼主,不过几日未见,你似乎变得有些不同寻常啊。”周围无形的盯视如利刃轻刺他敏锐的意识,自陆青走出铸剑室,尚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陆青迎视着任奇的双眼:“我也是万不得已。”

“哦?”任奇道,“怎么说?”

陆青眼中神出现了一丝波动:“自我接管银镜楼以来,所铸的每一把剑都凝结了我多年来铸剑的心血,却每每得主便要消失于世上,太过无谓。”最后一字出口,气氛突降。

任奇的身影在树下不动如山:“以剑祭湖,是剑湖宫最高的荣誉,况且,你以为百余年来数代宫主皆想不到这些?”他的语意已然是对待下属最冷的态度。

陆青神凝重,再也不见一丝笑容:“祭湖之剑铸造材料不能与铸剑谱上有一分差别,可百余年来,并不见湖心异象有一分减退,为何还要年年执行,枉费力气?”

任奇的目光中又有幽烈的火焰渐渐燃起,他看着陆青,不再说话。那狂傲与凌厉瞬间压抑住整座银镜楼,隐蔽之处所有的人都一动不动,已是一触即发。

陆青熟知任奇的脾气,见状知道再谈无用,道:“既然如此,那么恕属下无礼了。”

任奇嘴角边露出微微的冷笑,如幽异的冰绫:“你想杀了我?”声音有些微的嘲讽。

陆青镇定地在他的压迫之感下道:“不。既然你不愿更改宫规,那么只要你不是剑湖宫主,自然有人会代你取消这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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