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长天艳山河全集》第29/271页


梁公用是个大嘴巴,喋喋不休了半天后,才想起跑题都跑出两千里地了,赶紧转回头说道:“本来官家和内侍省的大人们都想着,能造此等宝物的作坊必然要升为官窑,专门供给皇家。不想相州的公文送达,言说你这早就开始售卖,平头百姓们是万人空巷的前去购买,现如今已是散了不少在民间,市井里风评也是大善。这可让官家和干爹他们做了难,现在这种情形,若让朝廷下旨实有不便,所以干爹派了我这个差使,就是想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若是能主动把这作坊敬献给朝廷,当是大功一件,官家的恩典自是少不了你们江家的。”

“屁的恩典!再来三丈红绫也就打发了,偏还说的这么光鲜,当真是他娘的恶心至极。”江烈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脸上还得挂着笑。江烈知道这帮子都是些什么人,江家的制镜作坊收不收为官窑碍他粱师成个屁事,只是借这个由头来讹银子罢了。

虽然大家都明白此中关节,但话却不能明说。江烈对梁公用拱手道:“公公,烈这里有些话想对公公说,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咱家是个直肠子,焰天有话尽管说来。”

“古有独乐乐,与众乐乐之问,圣明如官家,自是知道与民同乐方是明君之愿。因烈思虑不周,致这琉璃镜已广为传播,若突然收回,不敢说有民怨于朝廷,只怕我江家今后都没有宁日了。试想天天有人上门讨要这物事,我却哪里把他,还不烦都要烦死。以烈之见,不若这作坊还让我江家管着,市面上只供些寻常货,给官家进贡的上品亦是不能断。朝廷有祖制,烈断不敢逾制乱售,这样即全了朝廷的体面,官家又显了与民同乐的圣君风范,最后也不致我江家难为。烈此议实为官家想,全朝廷义,还请公公回转后上禀恩府先生,请梁公代为说项于官家,烈感激不禁。”

话说的再堂皇,也是不顶屁用的,江烈手中一转,把一张两千贯的银票递了过去。吃了实货的梁公用自是眉开眼笑,拍胸保证此事包在他身上,让江烈把心只管放在肚里。接着又少不得到相州最好的青楼吃花酒,纸醉金迷一把。第二日准备回京的梁公用见到江府送给自己和粱师成的礼物满满的弄了一大车,更是喜笑颜开,再次拍胸保证一番后,才带队奔东京而去。

江烈依然含笑站在风中,眼睛好像还在看着车队远去的影子。旁边的江成却是再也忍不住,一口痰狠狠的啐在地上,口中骂道:“入娘的,都是些龌龊的鸟人,喝血的臭虫。”

江烈嘴角闪现一丝冷笑,小声的说道:“此人却不简单,还是颇有些城府的。粱师成没多大本事,收的干儿子倒还有些材料。却不知到最后,这父子之缘是否又是个董卓吕布的翻版。”

江成恨恨的说道:“我也知道这腌臜嘶是个阴人,因顾着公子的大计才忍着恶心和他转寰,心中早就恨不得把这种鸟人直接扔茅坑中溺死了。”

江烈淡淡一笑道:“忍不好受啊。心字头上一把刀,若忍不住可是要伤自己的,但若是忍得住,待到这心上之刀出鞘之时,那便是天下第一利器。”

三日后,大宋东京汴梁第二甜水巷的梁府内,梁公用正在向粱师成汇报。

“此子不简单,城府颇深。不管我言说收官窑之事,还是口风里对童贯不恭,他一直都镇定自如,面带微笑,儿子如何也看不出他的深浅来。”

粱师成的心思全被礼单吸引了,头也不抬的说道:“一个小娃娃能有什么城府?即使有城府又待怎地,知道孝敬咱家,这城府也是好的。”

梁公用嘴角泛起一丝不屑,又迅即隐去,抬起头已是满脸谄媚,说道:“干爹说的是。那这江烈所求之事,干爹打算如何处理?”

粱师成总算是把礼单放下,不过手还是不舍的在礼单上轻轻的敲着,说道:“既然人家送了大礼,咱家自是要给他说项一二的,若是落人口实,以后谁还给咱爷们上供?只不过,这江家颇有钱财,只此一把却也可惜。”

梁公用对粱师成的心思那是吃的死死的,赶紧进言道:“干爹,此事易尔。这江烈颇有才名,去岁秋试得中解元,开春后便是要来京师大考的。若是他有本事登科,咱们再做计议,若是他学问平庸,咱们正好扶他一把。若是如此,这江家以后给干爹的孝敬自是不会断,咱在朝堂上也可多一个依助。杨戬那厮,如今可是嚣张的很啊,朝堂上不少人可都往他的府邸跑的勤快。”

“嗯――好!此议甚好。待这江烈来了京师,就着你先去勾说。钱不钱的先不说,杨戬那狗才敢给咱家叫板,着实可恨之极,定不能亲饶了他。当初若不是咱家提携,他顶多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跑腿,如今仗着官家宠幸,连咱家都不放在眼里了。哼哼,让他先得意两天,来日寻个由头咱家就让他好好喝上一壶,看小子还猖狂。”

身在相州的江烈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在给自己的仕途铺路了,正在密室中给岳飞写信,只不过他却是用大观笔蘸着牛奶在信纸的背面写字,而信纸的正面则是用毛笔蘸墨写好了的寻常书信。一年多来,江烈和岳飞等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商议机密事宜的。

大宋宣和三年(1121年)二月末,江烈骑在马上回头看向身后的相州城,不免有些感慨。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如今就要离开了。此一去是为了登科出仕,是为了心中那份无法舍弃的执念;此一去不知前途福兮祸兮;此一去不知还能否回得故里;但此去不管艰难也罢,顺利也罢,注定会是精彩。

江烈猛然转头,也不再看哭的梨花带雨的娇妻和弟妹,奋然扬鞭,打马南去。

时宋江流寇已离开梁山泊,转战于山东青、齐与河南、河北一带。二月,宋江率部乘船自海上袭取海州(今连云港),海州知州张叔夜设伏大败宋匪,并合军围之。宋江部做困兽斗之余,亦派出干练之士前往东京,欲请降与朝廷。

开封汴梁,物华天宝之地,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故事。

(第一部完,敬请期待后续故事)

第二十六章 有钱大家赚

(新部首章,发个长的)

“举目则青楼画阁,秀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琦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中对北宋徽宗朝时汴梁城的繁华做了这样的记载。

即便拥有着后世的记忆,第一次踏进这座当今天下最大最繁华的都市,江烈还是有种土包子进城的感觉。江烈牵着马缰绳,由江成在旁边陪着,缓步畅行在外城西大街上。宽阔的街道青石铺地,鲜衣怒马,行人往来如织,亦不觉拥挤。街道两旁商铺鳞次栉比,勾栏瓦肆间立其中,江烈一路行来,没来由的生出些许不真实的感觉来。

“大郎,这还是外城,咱的宅子却在里城,天已不早,咱们还是先赶路吧。今日先早些歇了,明日里我再陪你好好逛逛。”江成的话声在耳边响起,让江烈从自己的迷惘中醒了过来,不由哑然失笑,为自己的土包子心态莞尔。这可是一座居住着一百五十万以上人口的特大城市,自己这么牵着马遛达,就是遛达到明日天亮估计也到不了。

等进了里城,江烈的震撼就更加强烈了。行过御街的时候,要不是江成告诉他,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是街。足足宽两百步,合二百八十米,从宫城宣德门一直通到里城的朱雀门。这哪里还是街道,分明就是广场嘛。更为不可思议的是,这御街在中间用两行红色的木栅栏隔开,栅栏中间用砖石砌了两道排水沟,沟边栽种着桃李树。这简直就是排水系统、绿化带、分道管理全部齐活。

江家的两重天酒楼,东京的旗舰店位于开封的饮食商业中心区东十字大街,另外还有两家分店,分别位于连通御街的州桥南街和外城的金梁桥街上,全是处于商业中心地带,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当初盘店面的时候,江成虽有江烈授权,但还是再三请示后,才咬着牙出手的。现如今,不但成本早就收了回来,还日进斗金,大把大把的收银子,连江大掌柜的名头也在开封府众多富豪商贾中稳稳的占了一席,谁能想到他十年前还只是一个厨子呢。

当然光凭这三家酒楼还不至于让江成在汴梁这么混的开,他还是巧若天成衣装行和玩具行在东京地区的大总管,下辖三家大型服装、玩具超市和两家工厂,这三家店铺不但个个都是吸金兽,其供应的高档服装和精品玩具完全占据了东京地区中高端消费市场的统治地位,这些高端消费群中可是包括着大量的皇室公卿,王公大臣之家,在东京汴梁,许多富贵之家选购服装玩具可是只认巧若天成的双青鸟商标的,这品牌效应着实威力无穷。是以,江成在帝国首都这个达官贵人云集的地方,也是很吃得开,也是江烈有意交待,江成和许多豪门都拉上了关系,前面那个梁公用也是早就熟识的。

江成都这么吃得开了,江家家主江烈要来京师的消息自然很快就在一些圈子里传了开来。江家又造出了如同仙家之物的琉璃镜,这在东京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年前朝廷贺岁宴的风光那可是传的街头巷闻。江烈这一来,怕是很快就要在东京开设正仪斋的分店,售卖那琉璃镜。开封城内的豪门富户亦是翘首以盼,准备好了银钱要抢个开业打折促销的头彩,他们可是早得了消息,就相州那个小地方,正仪斋的镜子都能三天两头卖断货,可见其供不应求的程度有多大,晚了可就抢不到了。而那些开铜镜行的则是惴惴不安,思量着是不是该卷铺盖下江南了,有心思活络的,把拜帖一封封的往江成那里送,想着看看有没有可能和江家搞个联营,若是能搭上江家的豪华巨舰绝对会比往日强上数倍。

江成心性纯和,不爱奢华,本来是一直住在两重天酒楼的内宅的,娶了妻子刘氏后又念着要报主人的恩典,愣是把刘氏送回相州江府说是代他服侍主母和小主人,直到江杰诞生后江烈下了死命令才把刘氏给接回了开封,置了一处院子,过上了小日子,如今也有了一双儿女,儿子江河五岁,女儿江月一岁,名字都是请江烈给起的。这次江烈要来,估计还要在开封常住,江成可就不能这么简单了。做了充分的准备,在第三甜水巷自掏腰包花了两千贯置了一座宅子,又花了一千贯重新修整了一番,知道江烈的习惯,还在牲口棚中置了几头奶牛,派专人照顾。如今江成可是腰缠万贯,除了固定的薪水外,江烈可是按百分之五的利润给他提成的。人人平等的思想这会儿还不能说,江烈又是一直把泰伯、江成他们当一家人,情同血亲,感觉自家人给买座宅院根本就是小意思,反正也不少这点钱。索性就不多问,还让江成一家都搬过来一起住,以后这宅院还是留给他们的。江成自是一百个愿意,能和小主人住在一起,自己夫妻不但可以就近服侍,儿子江河也可以让小主人教育一番。在江成眼中,小主人江烈那可是学究天人的奇才,儿子能跟着学个一鳞半爪,那一生都将受用无穷。

一夜无话,第二日起床洗漱练功后,江烈一边用早餐,一边对坐在旁边的江成问道:“成叔,小河和月儿都习惯喝牛奶了吗?”

“小河还行,月儿还没断奶,还是不肯喝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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