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长天艳山河全集》第49/271页


赵良嗣现任宣抚司的录事参军,查验文书那是分内之事,立即拱手回道:“禀宣帅,枢密院公文已经查到,确有定州厢军指挥岳飞带四百人越境[文]追匪之事报备,然公文中只[人]说追入保州,以后就再[书]无相关消息,也是我等[屋]疏忽了,以为保州离前线尚远,就没引起注意。没想到,这岳飞竟一路追到这里,还做出……做出这等事,属下请宣帅责罚。”

童贯微笑着挥挥手说道:“良嗣言过了,本帅并无责备之意。此等末节小事,任谁都不会去注意。况且这个岳飞虽有僭越之举,但着实立了大功,如今又潜行而去,想是还要襄助王师的。”

其实童贯不是要问枢密院可有岳飞所部的报备文书,他真正想问的是岳飞的背景人脉,看看他到底是站在哪个队列中的。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厢军指挥使,朝堂之上的高官又有谁去关心,这冷不丁的杀出来,别说赵良嗣这个在朝堂毫无根基的人,就是枢密院的一帮老少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童贯之所以迟疑,就是担心这个岳某人万一是蔡老狗那边的,自己报功文书一上,可就平白拆了自家的台子。

何灌虽是武人,为官多年还是洞悉此中关节的,暗中权衡了一下,拱手说道:“宣帅,以卑职浅见,莫如先将此报搁下,毕竟辛副帅那边还和萧干对峙着,我军目前形势大好,等到击败萧干奚军再将两功一并报于朝廷不迟。”何灌主要是顾着伐辽大局,提醒童贯莫失了战机,先把捷报扣下,其实也就给了童贯调查的时间,至于最后您老人家给不给这个小指挥请功,只要不影响伐辽大局,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童贯拿定主意,立即连夜向辛兴宗通报了东路大捷的消息,并督促西路军准备攻击,帅府这边自会着令东路军策应。暗下里派了得力手下飞马去定州和京师,打探岳飞的背景。不得不说,东路的大捷让童贯刚刚平息下去的轻敌之心又被激了起来。可称完胜的大捷,让童贯对辽军的战斗力再次做出了错误判断。辛兴宗那边谋夺的可是重镇涿州,与之对峙的是辽国奚六部大王萧干,兵力持平,都是四万对四万,只不过萧干那边是三万骑兵加一万步卒,而辛兴宗这边却是一万马军加三万步军,结阵防御或可无虞,主动进攻吗,可就有点力有不逮。

在辛兴宗接到宣抚司军报的同时,萧干那边也得到了耶律大石部完败的消息,不但把三万精兵败了个精光,还把新城丢了,萧干所部的侧翼直接暴露在宋军东线部队的威胁之下。

在部将纷纷提议撤回涿州固守之时,萧干却力排众议,决心明日趁宋军骄兵,新城刚得立足未稳之机,对辛兴宗部发起决死反击,只要能击败辛兴宗之西路军,燕山南线依然会是个守平之局。

辛兴宗这边根本没想到在这种形势下,萧干还敢主动出击,第二天一大早就十分配合的把两万大军赶出营寨,列阵向萧干大营徐徐进逼,招降的文书挂在箭镞之上不断的向萧干大营射去。

号炮声响起,萧干昨晚就安排出营埋伏的一万骑军冲入战场,向宋军前出攻击的两万人马身后迂回,把这两万人马和辛兴宗的主营隔开。萧干的主寨同时也是营门大开,所有部队倾巢而出,要先一口吃掉宋军这前部的两万人马。

可西军的战斗力毕竟不凡,长期和西夏人战斗的磨练,让他们在对付骑兵攻击上很有一套办法。前军统制王禀、王渊立即指挥人马就地变阵,经验丰富的西军将士赶在辽军攻击之前,便已把攻击阵形转换成了防守阵形。以指挥为单位各结圆阵,刀盾兵在外,长枪兵出枪刺,弓弩手攒射其间,各圆阵之间又相互配合,把大军转变成几十个相互配合的大刺猬般,和辽军骑兵苦苦缠斗。

本打算招降的辛兴宗一看辽军竟然主动进攻,前军还被分割包围,也豁了出去,一边派人去联络东路军支援,一边让焦安节、刘光国、冀景等骁将带领着剩余的兵马出击,和萧干大军死练,自己则亲自带亲兵上前督战。

王禀、王渊的前军还能坚持,可赶去救援的左右军却是损失惨重,放弃了步兵防守之利和辽军骑兵对攻,下场可想而知。战团已成乱局,双方几万士兵搅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敌我,宋军远程武器的优势更是无从发挥。等到杨可世帅军赶到,萧干不得已撤退之时,辛兴宗之西路军已损失大半,几成溃败之势。战后统计,马军战斗减员八千,步军减员一万八,所有参战将领个个带伤,王渊更是被刺两枪,身中十数箭,若非亲兵拼死救护,直接就交待在阵前了。

此役过后,西路军基本被打残,短期内根本无再战之力。相比起来,萧干那边却是损失小了许多,借着骑兵的高机动性,辽军只丢下了六千多具尸体和两千多名无法带走的重伤员。萧干捡了便宜,基本达成了战役目标,见宋军援军已到,再不耽搁,领着大军回撤涿州。

捷报后面跟着丧报,宋军统帅部的心情犹如坐了一回过山车。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童宣帅对辽军实力的判断居然也坐上了过山车,一下子从自信满满跌落到灰心丧气的边缘,紧急下令东路军收缩兵力,紧守新城一线,没有命令不得再向北前进一步,西路军向新城靠拢,和东路军成犄角之势,整军修养。

童贯做出收缩兵力的部署之时,辽国那边却是形势急转。得到耶律淳篡位消息的天祚帝,哪里肯被自己的臣子压在头上,屁股后面追击的金兵还没打退,就传檄天德、云内、朔、武、应、蔚等州。合诸蕃精兵五万骑,约以八月入燕,对天锡帝兴师问罪来了。

而耶律淳这边本就年事已高,常年有病,听到自己的族侄真是无可救药,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自相残杀的事情,急怒攻心之际病势愈深。朝堂之上,因为大石新败,金兵威逼更盛,也是对迎拒天祚出现了争论。

李处温和萧干知道,天祚若来,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他们,李处温惶惶之际起了降宋之意,而萧干则顾不得再和宋军纠缠,急引军回燕,弹压奉迎天祚的势力。

萧干引军回燕,宋军这边却是没有趁机北进,童贯还没从西路军大败的梦魇中恢复过来。军报送上朝廷,不但把准备赶来赚取胜利果实的恽王赵楷吓的转回了京师,还把争权斗争的主战场同时送回到京师朝堂之上。因为童贯军报上把西路军大败的罪名,全都归结为都统制种师道和他的副手和诜(音shen,听来倒和后世乾隆的断背宠幸的名字一样,本是雄州知州,军中不知兵却主战的代表之一)指挥不利,军纪不严,还有通敌之意。好大的一顶帽子盖了过去。

=============迷瞪有话=============

(三章就干完了三场恶仗,情节还算紧凑吧?现在还远没有到拖沓的时候,敬请诸位读者大大继续观看后续故事。实际上采用文白夹杂后,迷瞪才发现,想拖沓都很难,文字本身的气势都一直拉着我拖不成。好了,我也别再多扯淡了,后面几章也是这样,如果您觉得这样不好,请在评论区不吝提出,我尝试着改。)

第四十四章 朝堂之上

军报送达,大宋京师朝堂之上,斗争的激烈程度丝毫不比前线宋辽两军厮杀弱上半分。

少宰白时中作为蔡京的代言人,率领蔡京一党和太宰王黼,枢密使郑居中一派针锋相对。一边要保种师道,一边却想着把西军中蔡京的影子彻底抹干净。毕竟王黼这边官职压了白时中那边一头,而且还是军政二府大佬联手弹压,又有童贯的大帽子忽悠,天平开始慢慢向着对种师道不利的一边倾斜。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赵桓的《燕云二阶攻略策》献上了朝堂,一时间朝野震动。当殿中承旨把太子赵桓的奏章念完之后,赵佶拍着龙案把一众大臣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大臣们为争权夺利斗的你死我活的功夫,赵桓却把目光集中到了下一阶段的燕云攻略上,并提出了许多可贵的建议,和这些大臣比起来,孰优孰劣,高下立判。赵佶对着大臣们发脾气的时候,心里却是对自己的儿子变的这么能干喜不自胜。

太子的奏章一上,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郑居中,作为主管军事的枢密院长官,居然到现在还对下一步如何行动没有一点谱,却像个乡野村妇似的为了一点点利益在朝堂之上喋喋不休。赵佶命他闭门思过三天的旨意一下,乖乖的把乞骸骨的奏章递了上去。赵佶见郑居中这么识趣,很痛快的给他加了个太保衔准其致仕。而太子赵桓在无人敢废话的情况下,顺利入主枢密院,权领枢密院事。赵桓随即上表荐嵩山崇福宫提举王襄,巴州通判宗泽。帝嘉许太子有识人之能,拟旨王襄除同知枢密院事,宗泽枢密院承旨统领枢密院诸房事。

宣和四年的夏日,大宋朝堂之上可真是精彩纷呈,蔡、王两党相持不下之时,太子赵桓却于无声中响惊雷,行指桑骂槐之计成围魏救赵之局,一举搬掉了恽王赵楷朝中的重要襄助,王党的武事依持国舅郑居中。看看王襄的履历,朝臣们自然明白了太子站在哪一边。

王襄,初名王宁,进士出身,大观三年,以集贤殿修撰知潭州,改兵部侍郎,使高丽。还对称旨,诏赐名襄。历工部、吏部尚书,拜同知枢密院事。坐荐引近侍,以延康殿学士罢知亳州;又坐交通郭天信落职,提举嵩山崇福宫。久之,起知郢州,复学士秩,寻加资政殿学士,徙知淮宁府。以言事忤王黼,复提举崇福宫。

这样一个拥有丰富从政经验,曾历任兵部和枢密院的人物,却和王黼交恶,当真是给赵桓当副手的不二人选。

赵桓身为太子没历过多少事,让他直接去管西府,那纯粹就是白给,自然要找些人来襄助。当初赵桓和江烈商量人选的时候,江烈就对这个王襄另眼相看。这个王襄不但有处理兵事的经验,更重要的是他拥有着超凡的断事、执行能力。履历上记载,当年他权知开封府,到任时,诉讼浩繁,狱中积累千余人,他昼夜决遣,只用了四天就把一堆陈案给处理个干净,还没有一个上诉不服的。这样的一个人才,帮着赵桓处理繁杂之事再好不过,而赵桓只需把握住大方向,交待事情让他去办就行了。而王襄本身还是赵桓和蔡京私下协议时,蔡京提供的几个人选之一,这样赵桓不但得到了一个好帮手,在蔡京那边看来,太子还全了联手之义。

相比王襄,宗泽只能算是名不见经传,元佑六年的进士,历任县尉、县令,治理地方政绩颇佳,可朝堂之上却没人关注,惟一在朝堂之上露脸的一次就是在宣和元年,上书反对朝廷连结女直征契丹,结果被贬提举鸿庆宫,于是上表引退,拟在东阳山谷中结庐,以读书著述终老。可事与愿违,因在登州掖县县令任上得罪过某些权贵,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其撤职并软禁在镇江,不得自由。两年后先后被委任为理教郎监理润州都酒税和巴州通判。

江烈自然知道宗泽的本事,但却不能直接对赵桓讲,幸好义父周侗和宗泽是忘年交,也有传授武艺之谊,江烈便把义父周侗对宗泽的推崇之词对赵桓讲了,力荐赵桓把宗泽调来作助手。赵桓那是对江烈言听计从的,自然把保举的表章送了上去。只不过对江烈坚持不去枢密院帮忙一事颇为不解,连声追问,江烈只是笑言自己已有计划,到时还需太子哥哥襄助。

太子入主枢密院后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平息种师道功罪之议,朝堂之上奏对曰:“胜败本为兵家常事,况两路大军,东胜西败,双方各有损失,比较起来宋辽兵力损失持平之外,我军还占了新城的便宜,功过相抵之下还有微功。种帅经略西军多年,深知用兵之道,在军中颇有威望。虽曾持反战之论,但自战事开启之后,观其言行,已是用命,不复反战之论羁绊。临阵换帅,更是兵家大忌。是以,请陛下仍着其统兵,只需下旨申斥以示警醒即可。”

赵佶称善,另着枢密院抓紧部署下一阶段谋燕之事。师道之议遂止。

第二日,王襄这个工作狂人赴任,又过七日,老将宗泽竟也车船一千余里赶到,枢密院的办事效率得到显著增强,赵桓前面的《燕云二阶攻略策》也转变成一道道政令向各有司下达施行。

不用多想,此策自是出自江烈的手笔。内容主要有两部分,首先便是整军,其次才是下一阶段的进攻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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