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玉成尘全集》第119/137页


裴之言叼在口中又细细品味了一番,“我上回见徐参谋也弄了一箱子的舶来品,他那家伙可连碰都不让碰!”

机要秘书吐着烟雾站在走廊上和裴之言闲聊,“不会吧,徐参谋不是小气的人!”

裴之言却瞥了眼机要秘书,眼眸藏满了对徐若愚的不屑,“怎么不是,你是没瞧见他用多大的箱子装舶来品,啧啧,箱子大得都能塞下个人!”

机要秘书哧哧的笑了声,“是吗,徐参谋一个大男人带那么多舶来品作甚?”

裴之言略微回忆了下,“听他说,他是带给他娘的,倒是够孝顺!”裴之言说到这里,方才对徐若愚的鄙视也一扫而空。

机要秘书却是一愣,张大的嘴连雪茄都险些坠下来,“他娘?裴上将,您没听错吧!他娘都过世好几年了!”

裴之言正欲接话却猛将口中雪茄取下背到身后,雪茄闪着火星燃在他的指间,他瞬间尽是鄙夷的表情,“呦,这不是徐参谋吗?”

一听是徐若愚,机要秘书也慌闭了嘴回头笑脸相迎,“徐参谋今晚执勤啊?”

徐若愚星朗月清的眉眼透出俊雅,“是今晚执勤,不过我想找人替下班。”

裴之言正对徐若愚虚伪的态度不满,此刻看到他自然不能放过一番调侃,“我记得好像徐参谋连着几个晚上都不执勤了,莫非是家中藏了美娇娘?”

徐若愚一怔,颤抖的唇顷刻恢复鲜润,“裴上将真会打趣,我住的可是单身公寓,哪有什么美娇娘,只是最近精神不太好,才想调下班。”

裴之言岂会轻易放过徐若愚,他朝机要秘书使了个颜色,机要秘书向来机灵,顿时同裴之言一起将徐若愚整个人架了起来,“其实吧,谁精神都不好,徐参谋多值值夜班精神就好咯!”两人开玩笑似的和他闹了起来,徐若愚却被他们架着无处挣扎。

玎珂坐在窗台边仰望天空,漆黑的苍穹布满繁星,忽闪忽灭犹如袁尘捉摸不透的双眸。

可宁静的夜色中却有一个泛红的气球缓缓飘上天空,逐渐变小直到化为遥远的流星,“是孔明灯吗?”玎珂坐在窗边探出头去问。

几个女佣整日被闷在北外无人的宅院内甚是无聊,徐若愚不准报纸电话收音机的存在,女佣各个被憋得发疯,今日正好趁徐若愚值夜班,她们竟弄来了几个大红色的孔明灯。

女佣回头去看玎珂被月光照得青白色的脸庞,皆是笑着答道:“是啊,小姐要不要也玩个?”一个女佣不等玎珂回话,便将一张纸笺塞进玎珂掌心中,“小姐也许个愿吧,让愿望跟孔明灯一块飞上天。”

玎珂趴在玻璃窗边,握着手中泛黄的纸笺却是微微的迟疑,她的双眼逐渐模糊起来,仿佛天地皆在不住的摇晃着。

子弹嘭的一声毫不留情的穿过袁尘的左胸,“玎珂。”袁尘只顾看向她,喉间低低的唤出她的名字,却瞬间倒在了血泊中。

许久玎珂放下钢笔拿起毛笔在纸上轻描几笔,不觉中一滴泪坠在字旁,在稍黄的纸张上微晕开,犹如一朵小小的雏菊,缓缓绽放盛开。

女佣麻利的将对折的纸笺挂在孔明灯下方,咝的一声擦亮洋火,孔明灯支架中间的燃块焚着紫蓝色的火舌,灯内火产生的热气瞬间将孔明灯胀圆,女佣松开双手,整个灯便冉冉飞上天空。

“小姐,您写的什么愿望啊?我写的是希望家里的符大哥能……”女佣在一旁闪着灿烂的眼眸,不住的期望着。

玎珂却只是仰头望向漆黑的天空发呆,直到孔明灯越来越小,最后化为黑夜中一枚红艳的明星。

长相思不如长相守,至少可日夜相伴,不必独自承受所有的痛,可她再也不能相守于他身旁。

而他会在天堂门前等她吗?

他能收到她最后的思念吗?

囡囡仰头盯着高耸的树枝,墨绿色的叶片扎堆簇成一大团,宽大的叶背凹凸不平,仿佛铺着一层透明的薄毛,又短又密。她瞪大一泓泉水般清澈的眼睛,却朝向拥挤的枝叶不住的看,大帅摇着轮椅到囡囡身边,“你弟弟呢?”

阳光悄无声息的洒落在大帅的身上,照得他的肩章熠熠生辉,“他去找裴致远玩了。”大帅一听又是找裴之言的儿子便不再过问,他也抬头顺着囡囡的视线望去,“你瞧什么呢?”

囡囡回头刚嘟起小嘴,正要说话却瞧见袁尘朝这里走来,他表情依旧乌云密布,眼眸轻转竟已如黑夜笼罩,囡囡吓得慌去拽大帅的衣角,“grandpa!grandpa!”

大帅却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壳,“什么哥来了你怕,他是你爹,不是你哥!”

袁尘大步走过他们身后连停也不肯停,囡囡仰头瞧着他笔挺的个子,又抬头望了眼树杈,居然慌开口叫住他,“dad,我要kite!”她知道袁尘会讲英文,可眼瞧院子里只有矮小的她和坐在轮椅上的大帅,再怕也得喊出声拦下他。

袁尘停下脚步蹙眉瞥了她一眼,囡囡有些胆怯,只是伸出小手指了指头顶,“我要kite!”

袁尘抬头逆着阳光看去,繁密的树枝间竟挂着一个鲜红的孔明灯,可囡囡却当成了风筝,“老三,帮孩子拿下。”大帅约莫明白了囡囡的意思,他居然大声命令起袁尘。

他的身段无论在何地都是鹤立鸡群,挺拔的身材修长的手臂,伸手便可触及树枝间勾挂的孔明灯,袁尘随手扯下油布糊的红色孔明灯递给囡囡,可扯下的瞬间,一张纸笺却如蝴蝶般飘落在了地上。

囡囡嬉笑着拿上所谓的红风筝兴冲冲的跑掉,袁尘蹲下身子捡起那张对折的纸笺,打开的瞬间却是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他突然打了个寒噤,胸腔里似乎憋得要窒息般的难受。

左胸的痛顷刻翻天覆地巨浪狂澜般重击向他,这种痛仿佛直入肝肠,痛入骨髓,痛得他五脏六腑都刹那间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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