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玉成尘全集》第62/137页


方章稳稳的滚落在角落里,玎珂立即跑过去捡起紧握在手里,寿山石方章躺在她的掌心中,罕见的雪白色寿山石质地细腻如凝脂,石皮如羊脂玉一般温润,越往里层色地越淡,似鲜血储于白绫缎间。

方章上一尊貔貅秀凌多姿呼之欲动,小篆雕琢的钟离玎珂四个字依旧清晰可见,“这玩意有什么好看,明日我送你一堆便是!”玎珂蜷缩在角落里紧握着方章,生怕再次失去。

送一堆?他可知这枚方章对她来说却是独一无二。

袁尘怎会看不出来,这方章若非沈淙泉所赠,她岂会如此在意,袁尘只觉嫉妒得发狂,他精挑细选送她各种礼物,她却全部当掉连看也不曾看过。

玎珂冷冷的笑了起来,她笑的声音带着哭腔,凄凉冷冽听得连春草也化为枯木,袁尘愣在她的身后竟不知所措,她猛地回头瞪着他,“袁尘,你太卑鄙了!”

袁尘一怔不知她话的意思,可她的眼眸却充斥着恨意,“玎珂?”袁尘立刻压低声音,如同犯错的孩子,他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让她这般痛恨。

“别叫我!袁尘,你简直无耻!你杀不了沈淙泉,居然勾结苏妍覃逼他娶别的女人!”

她知道了!

她终究是知道了!

吴妈看着揪心,这个小姐一向好说话,可一旦碰上沈淙泉三个字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明明已嫁于他人,却终是割舍不下。

袁尘站在玎珂的背后,整个人已麻木,“若是他不愿娶,我逼他又有何用?”

玎珂冷笑着更握紧方章,直到手掌被咯出貔貅的痕迹,“他能不愿意吗?你们拿他的身家性命相逼!他有舅舅有母亲,他不愿意又能如何!”

“滚,你给我滚!我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你!”玎珂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袁尘也气得摔门而去,只剩心被撕裂的感觉,如同结疤的伤口被人一层层撕开,混着血卷着肉,为何她总是看不见他的痛。

沈淙泉,这三个字,他以为已逐渐淡出他们的生活,他曾真以为她可以慢慢爱上自己,可一切却卷着滔天巨浪将德州的片刻宁静拍的粉碎。

“少帅,想吃什么我去做。”梅红将衣袖捋起,厨娘打扮却别有韵味,袁尘只是靠着梅红小楼的窗户,窗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可袁尘却心如刀绞。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足可以杀了沈淙泉,可玎珂奋不顾身挡在他的枪口下,原来他的万千宠爱都抵不过那些过往。

他从不曾想过,她居然从北平跑到德州,尘埃四起中,她一袭象牙色旗袍站在路对面,人群涌动中他一眼就看见了她,青螺眉黛衬托出清澈的双眸,一身风尘仆仆淡去铅华,却如巫山云雾般萦绕心间。

“玎珂,我保证不乱动,只靠着你睡会,好吗?”她像猫般蜷缩在他的怀中,任由唇贴着她的额角,他的手搭在她身上不虽敢触动,可又欲罢不能。

那时她竟会笑着打响指,“这叫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扭转乾坤!”“手无缚鸡之力?我怎么看你勇猛的连缚虎之力都有!”她却冲他狡黠的一笑,“缚虎?少帅您好像就是一头猛虎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就属虎,绕了半天居然把自己给绕进去。

“幸福太短了!”袁尘将手伸出窗外,细碎的小雨洒落,他任由雨水顺着他的手臂滑下,仿佛这样他才有活着的知觉。

正文 此起彼伏 (18+)

二少虽说已死了数年,可大帅若知此事乃是少帅您所为,那后果……

您当时确实是在上海,杀害二少的也的确是日本人,可这一连串的刺杀是你故意设计的,早就布好的圈套!

面对羽仁枫子的威胁,袁尘必须退让,否则他会失去整个北平的权利,连同她一起失去!

他也不想这样做,他害怕玎珂会受伤,哪怕是一丝一毫,在监狱里他看着被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的她,他疯了似的杀了所有狱官。他横抱着玎珂感受着她熟悉的兰香,他不能再失去她了,那种痛让人难以喘息,仿佛呼吸之间都会被细密的针刺在胸腔。

连续四五天袁尘回来时皆酩酊大醉,何副官和吴妈将袁尘从车上拖下来,“小姐,您快出来啊,少帅又喝醉了!”可院子里却依旧不见玎珂的身影,每夜如此她皆不闻不问,仿佛袁尘的死活早与她无关。

袁尘下车时略有些踉跄,头晕眼花走路如同腾云驾雾般,脚底软的仿佛不是地面,吴妈和何副官扶着袁尘朝门口走去,隔着窗帘隐约可见客厅的灯光,一阵钢琴声婉转悠扬的从房内传来。

玎珂是绝不会前来给他们开门,吴妈只得边扭着门把手边笑道:“少帅,您听,小姐还没睡,她在弹琴等您呢。”

袁尘迷迷糊糊的听着熟悉的曲子,忽然整个人为之一振,立刻清醒起来,钢琴的节奏越来越快,仿佛弹琴之人在有意在泄愤。袁尘甩开吴妈和何副官上前一脚将门踹开,三壁的落地玻璃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中央黑色钢琴前玎珂一脸冷漠,水晶吊灯下她手指飞快游走在琴键上。

“你们都出去!”袁尘的话语令人不寒而栗,吴妈和何副官看他似乎不像酒醉的样子,反倒沉着清醒的令人惧怕,他们只得关上门退出宅院。

玎珂的手指用力敲击着黑白键,带动钢琴发出诡异的撕裂声,袁尘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拽起,黑色钢琴前她的脸庞倔强而固执,他用力拽得她手臂赤红,“致爱丽丝!”袁尘大声吼出来,曲子已停止,可仍萦绕在他的耳边。

在亚拉巴马州她修长如柔夷的手指游动在黑白键盘上,柔和抒情的曲调突然间随着左手流畅的弹奏变得激昂,严肃而沉重的倾诉不容半分质疑,仿若坚定而明朗的感情愈发执着,犹如炽热灼人的爱恋。袁尘在灯光昏暗的隔间看着她,她却从容地完成整篇乐章,起身站在钢琴前望着沈淙泉坚定的说:“Just for You!”

他实在容忍到了极限,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对玎珂的爱,可她却弹着致爱丽丝,怀念着那个叫沈淙泉的上海男人。

玎珂丝毫不肯退让瞪着他漆黑的眸子,袁尘一把将她推向钢琴,玎珂的脊背重重磕在琴键上,她却仰起头冲他冷笑。

“不准你爱他!”袁尘和她有着惊人相似的偏执,他使劲将玎珂推到钢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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