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全集.com》第130/300页


法澄摇头:“我师兄如此定法,到头来不过是被善男信女奉为肉身菩萨。我想这不是他想要地结果,就算他不愿意出定,我也要想办法让他出定。因为他是学佛之人,大愿在先。”
法澄如是说,我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风君子为什么要让我来?风君子是不会插手佛家事的,连《金刚经》他都没听完。他叫我来恐怕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我知道什么是“空”。这种境界,就算口才再好也说不出来,需要自己去求证,风君子给了我一条捷径,让我看看法海是怎么求证地。他说丹道的“真空”没有心法也没有口诀,他教不了我,所以把我弄到九林禅院来了,让我向几个老和尚学。
我刚才为什么会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你是我,你也会的。我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境界,注意,我用的是“境界”这个词,而不是感受,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感受。人有视觉,所以会有光明和黑暗的概念,但你想象一下,一个天生的盲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光明,那他也不会知道什么是黑暗。人有听觉,当听不见声音的时候感觉那就是安静,如果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声音,那他就无所谓静。无明无暗,无动无静的状态,你是想象不出来的。
一个人正常状态下发现“自己”呼吸停止了,心脏不跳了,恐怕会害怕地要死。可是在一种状态下,根本就没有呼吸与心跳,因为连身体都没有了。不仅没有了身体的实质,连形状和概念都消失了,就算是阴神,也变成了无形无质……无边无际,无始无终,这和我曾经在青冥镜中的感觉很相似,所不同的是,青冥镜中还有一个“我”,可是我进入法海地空定。连“我”都没有了!
有人也许会奇怪,“我”没有了,是“谁”出了一身冷汗?我出体的是阴神,所谓阴神,就是离体的神识能够代替我的身体去感受外界的一切。但我到了法海的神识中托舍,感觉一切都是空。阴神等于消失了,所以我没有了。这一瞬间地恐怖就把我惊了出来,然后出了一身冷汗其实在“空”中,并不是真正的“我”没有了,而是在现象世界中那个依靠外界认知存在的“我”没有了。这种境界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你感受不到一切,而是倒推过来的一种存在恐惧,是这世上的一切感受不到你的存在。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用了这样一种方法去印证,确实很难领悟什么是真空境界。法海就坐在那里。但对世上的一切来说,比如我和法澄,无法确知也无法证明他的存在。要想找到法海,必须要找到一种比空更高的境界。而它地前提,就是我自己要自由的出入和超越这种境界。这就是我来的真正目的。法海虽然没有动,他却帮助我印证了空的境界,而关于空地修行,我真正要问的应该是眼前的法澄。
我恭恭敬敬的向法澄施了一礼,诚心诚意道:“法澄大师。我想我明白如何找到你师兄法海。”
法澄被我的样子弄愣住了,有点不知所措地答道:“石小真人知道就快说。”
“我知道,但是我做不到。请教大师传我‘空’的心法与口诀。”
法澄:“什么心法?什么口诀?我只知道经文。”
我不禁笑了。我差点忘了这个老和尚学的不是丹道,没有每个次弟地心法和口诀。我笑着说:“那大师就教我经文吧。”
法澄:“关于‘空’,《心经》讲的最明白,《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只有二百六十字,你听好了──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想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一谈起佛法,老和尚就眉飞色舞,连一旁的法海都忘了。他不仅讲了心经的经文,还逐字逐句的给我讲解了半天,天黑的时候也没讲完。我还是拣要紧处问他吧。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能把这二百多个字讲明白。我终于打断他的话道:“大师,你说了这么多,那你自己知道什么是空吗?”
法澄:“我当然知道,我进去过,也出得来。所以我知道你刚才是什么感觉。我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师兄不出来,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请教大师,你是怎么进去的,就是依经文吗。”
法澄:“当然不是依经文那么简单。这么跟你说吧,这经文就相当于你们所说地口诀,其实修证空境还有很多套法门,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心法。我师父教我的是五蕴空禅。你想不想学?”
“五蕴空禅?想学,我想请教大师的就是这个。”
法澄:“你怎么不早说。你听好了,五蕴空禅是次第入空的功夫,所谓次第其实没有次第,只是一花五叶而已,它是一种禅定,具体的说分为异色、断受、灭想、止行、识空。……”
这法澄和尚毫无心机,也无门户之见。他一心认定我能找回法海,我说需要请教空的修行,他一张口就把他师父教他的全告诉我了。这五蕴空禅看起来似乎很简单,都是来自《心经》中的法门,而真正的玄妙之于在于如何做到,如何进入,如何证得。
所谓异色,就是在定境中忘记一切世上物质现象的存在,包括我们自己的身体以及平常五官所感受到的一切。这是一种很深的定境,它的境界已经超越了寂静,而是一种无的状态。
所谓断受,与异色一体。一切物质现象不存在之后,作为“我”的本身,就不会感受到这一切,实际上消失的是“觉”的概念。
所谓灭想,不是我不会思考,也不是我忘记了思考,而是在这样一种状态下,异色、断受,就没有必要思考,无所谓去苦苦追究一切存在的意义以及方式。
所谓止行,如果人类不思考,上帝也不会发笑,如果上帝沉默了,存在就失去了意志。当对外界的认知都停止后,停下来的也是对外界的一切互动。
所谓识空,我说不出来,法澄也说不出来,你可以理解为剥离一切实有的存在之后,还剩下什么存在?一个抽象的,概念上的,有限无边的“我”。在“空”中,我没有了,但我并没有消失,消失的是另一种东西,它接近于永恒。
我终于理解法海这六十年在干什么了?他是在永恒之境中寻找“我”的存在?br />
……
“风君子,我觉得你这回玩的有点阴险,为什么不早把话说清楚?你叫我去九林禅院恐怕不是为了法海吧?就是想要我去学佛门的‘空’法。”
风君子翘着鼻子一笑:“不错,这点小心眼都让你给看出来了。说起来这因果就复杂了,想当初我教你丹道之前,尚云飞插了一手,结果你学的不是坐忘而是禅定。你在禅定中学丹道,也没什么不可以,但到了金丹大成之后,需要走回正路了,让你从佛门‘空’中回到坐忘,这是唯一一次机会。事情是尚云飞那个假和尚干的,就让法海那个真和尚去解决。……石野,你是不是吓了一跳?”
“吓倒没吓着,就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105回 般若空五蕴,野狐口称孤



******
风君子:“两年前尚云飞入空时,也是这样的。他好长时间都恍恍惚惚,就像丢了魂一样。看来你的性情比那个假和尚要强多了。……石野,你刚才说《心经》二百多个字十分简练,其实‘坐忘’的口诀还要更加简练,你还记得吗?”
“记得──‘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我觉得还是《心经》讲的详细,法澄教我的五蕴空禅也更加方便一点。”
风君子:“我叫你去学佛法,是借鉴人家的境界和感悟,但没有必要连世界观一起端过来。方法和境界可能是一样的,但世界观是不同的。如果五蕴空禅不是更方便,我也不会要你去学。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去修炼吧。”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怕──”
风君子:“你怕你像法海那样,一坐下去就是几十年?不会的,只要你自己不想。就不会出不来。如果你入坐只想坐一个时辰,你离坐时也就是一个时辰。至于你上次一坐三天,那是你从未到达过真人境界所出地一个意外。”
“你就敢保证我这一次就不会出意外?”
风君子眼睛珠子转了半天,想了想说道:“空不等于坐忘,你要想从空境回到坐忘,还得有点别的心法才行。这样吧。我教你道法中的真空‘运瓮’之法。”
……
风君子教我道法,似乎很随意,想到什么就有什么。我说我怕修炼五蕴空禅时出意外,他嘴上说没关系,但看他的表情好像也有点担心,随手又教了我一个“真空运瓮”的功夫。我不是不相信他,但这小子有时候确实太过玄妙,玄妙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还真得小心点。
不提我修炼五蕴空禅如何。泽中死后,古处长那边消停了一段时间,又过了一个月,他又来麻烦我了。我上次偷听他和泽中说话,他曾经说过有一个任务我和泽中一起完成。现在泽中死了。他还是把任务派给了我,从外地调了一个人来与我配合。
那天我接到古处长通知,要我在绿雪茗间和另一名特别行动组成员接头,并且布置任务给他。任务内容我是知道了,但是接头方式、对方是谁他却没告诉我。我也觉得很奇怪。但到绿雪茗间一看,我就笑了,我和他之间确实不需要别地接头方式。
那是一个周末。上午的时候,我来到了绿雪茗间,今天的客人不多,但是有一个人已经坐在那里喝茶。这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这样一个少年坐在绿雪茗间喝这么贵的茶,让我多少有点意外。然而看见他的时候我们都笑了,原来他就是小小,培训营中宿舍里年纪最小的萧正容。这回古处长没派什么奇人异士,而是调来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
“小小。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哈哈,接到通知让我来和你配合,我听着别提多高兴了。”
“这一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石头,我现在是军人了!”
“你也参军了?”
“我考上军校了,滨海舰艇学院──中国的西点军校。”
“靠!原来你是大学生了,恭喜恭喜。”
“这些慢慢说,你快布置这一次地任务吧。”
“对对对,我差点高兴的忘了,你跟我到后面来……”
古处长这次的任务有点怪,可以说比上次那个任务更加让人哭笑不得。他派我和小小两个高手去抓一个人。还是去金宝圩一带,去抓的仍然是个乡民。至于为什么要抓这个人,前因后果也许会让人听的目瞪口呆。因为这个人在乡村中聚众,倒也没闹什么事,而是自称皇帝,还选了好几个村姑为妃。执法机关抓了他好几次,居然都没有得手!据推测这是个有异能地人。
说到这里也许有人不理解,现代文明社会怎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其实像这种事情不只发生过一次。在偏远的的乡村,有人称帝,做一村一寨的皇帝。据我所知,仅仅是建国后,全国各地都发生过同类地事情。你可以说是愚昧落后,也可以说是无知的淳朴。此人姓白,大名白中流,听名子并不土,据说他老爹是在毛泽东诗词“到中流击水”一句中挑了两个字给他起的名子。但他就是个地地道道地农民,文化程度是高小毕业,也不能算是文盲。
这个白中流一直活到三十岁都在山村中默默无闻普普通通,但从一年多前开始突然变了。他变成了一个类似于神汉的人物,突然就显得与众不同。据乡间传说,此人力大无穷,还来去如风,更有甚者,说他能够呼风唤雨腾云驾雾。总之他显得很神奇,几乎什么事都知道,包括大爷大妈三天前在炕头上说了什么话,谁家小媳妇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裤衩,谁家小子病了几天后能好?等等等等。
刚开始的时候,白中流也就给人算算命看看病,蒙两个小钱花。可是渐渐地情况发生了变化。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很神奇,而乡民对他也越来越崇拜。也不知道脑袋当中哪根筋不对,他居然认为自己就是书中所说的天生圣人。在他的文化程度和学问修养所能达到地范围内,认为天生圣人就是天子,是要做皇帝的。皇帝是什么东西?就是说话算数地人,就是有三宫六院的人。
于是他自称真命天子下凡。还封了隔壁大婶家的二丫头做“正宫娘娘”。没想到隔壁大。婶家还挺高兴,那二丫头还要求“天子”封她一个本家堂妹做“东宫娘娘”。当无知碰上愚昧,荒芜中就会长出茂盛的杂草,当崇拜和信仰被在世称神者利用,人间就会出现荒诞的一幕。那里地处偏僻,也是政府很少管辖的偏远地带,一不注意让这个白中流还真折腾起来了。当地乡民都把他当作神一样的存在,信仰他,崇拜他,追捧他。
这个人还有一点朴素的政治智慧。当“皇帝”之后,就想到了权力与控制。村委会的人居然也听他的,在他地“指挥”下,全村重新划分了责任田,并且按照“皇帝”的意志进行了物产分配改革。更荒唐的是。他封了村委会主任一个“宰相”的官衔,村主任的女儿也成了他地“西宫娘娘”。整个山村成了白中流的独立王国。也许不能完全怪村民无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神,当白中流展现神迹的时候,很自然的把他当作神来崇拜。
当地执法部门得知此事地时候。也是大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派两个警察把这个人抓回来,先定个重婚罪什么的。没想到人根本抓不回来。警察还没到地方就被闻讯赶来的村民堵回去了。后来几次抓捕行动都没有成功,这才引起了有关部门地高度重视,觉得这不是一出简单的闹剧。再后来动用了特警,一队人马列深入山村。照说村民是没有办法和部队对抗的,但这个人确实不一般。
据执行任务的武警说,根本就没办法抓这个人!此人确实力大无穷,连吉普车都能一只手掀翻了,也确实来去如风,几人高的房顶一抬腿就过去了。想举枪瞄准都来不及。有人还亲眼看见他在水面上行走,像风一样,几步就跃过了宽阔的水扬江。在山村中让武警跟这种人近战几乎没有获胜的把握。事态升格之后,警察部门动用了狙击手,狙击手也没有成功。
普通狙击距离的上限是八百米,且不说很难接近到这个隐蔽距离,而有关部门也不想当着群众的面将他击杀,想静悄悄地把此人打伤抓住。结果狙击手找不到这个机会,那个人的感觉非常敏锐,每次狙击手在附近他都知道,从来不出现在射击角度内。他来去如风,八百米的距离,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他曾经突然出现在一个狙击手的面前,用手把枪管给拧弯了,虽然没有伤人,但也够可怕的。
古处长交代我的任务,就是在尽量不惊动当地群众的情况下,将这个白中流秘密的抓回来。任务当中还有一条指示让我发寒,那就是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活捉,死的也行!总之这次的任务有两个要求:一是要隐蔽,尽量不要让山村中其它群众发现。二是要除掉这个人,不论死活,不能让他继续留在那片山村中做乱。这次的任务没有警察接送,要我和小小自己去,装作两个走亲戚的少年潜伏到那个山村的除近,找机会下手。
刚开始看见这个白中流的资料时,我差点以为他是个修行界的高手。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真是修行人的话,修行界不会坐视不管,因为这个人犯的戒律太多了,芜城的正一门首先就不能容他。但修行界根本没人插手此事,这就说明他不是修行人。难道会是个武林高手?我问小小:“有没有练武的人,有传说中那种登萍渡水的轻功,可以在水面上行走?”
小小:“如果是几丈宽的水面,我在空中借势提气,也可以点足两、三下抄过去……水扬江有多宽?”
“那段江面,有两、三百米宽。”

当前:第130/300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