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屋全集.com》第3/13页


三岁应该正是在父亲怀里撒娇的年龄,可是那男孩的父亲在哪里?他把老人和孩子安置在冷漠的楼群中,竟然许久连电话也不打一个。男孩哭泣的时候一定叫过无数次的‘爸爸’,刘洪,你却最终也没有出现。

即使这样,男孩也并非毫无生机。有个女孩正住在这个房间的对面,在同一片屋檐下,仅仅隔着狭小的客厅。这个女孩自然就是你,林娜。在那个寂静的夜晚,你一定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只要你去过问一下,这孩子的命运便会完全不同。但是你没有去!

男孩就这样在绝望中一点一点耗尽了生命,一朵稚嫩的花儿尚未开放,便在冷漠和残酷的世界中凋零了。他所需要的帮助是这么简单,简单得像给花儿浇上一杯水,可却没有任何人给予他这杯水。

所有的人都感到痛惜,可是,又有谁认真思考过他夭折的原因?

我希望能改变人们的想法,让人们感受到真正的震撼――就从你们两人开始。如果必须有人为男孩的死付出代价,我想不出谁会比你们俩更加合适。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将陷入当时男孩所处的困境中,这就是我给你们的惩罚。

这套房子有两个门通往外界,一个在客厅中,一个在阳台上。现在那里都装上了厚重的防盗门,不仅打不开,而且隔音效果一流。林娜,你屋子里的窗户被木板封死,如果没有工具,是不可能撬开的。至于另外一个房间的窗户,虽然没有封上,但我也换了坚固的钢化玻璃,而且嵌入了墙体之中,所以你们没有任何逃生的出口。

你们和外界的联系也基本上被切断。我留下了一部手机。不过刘洪,既然一年前你连一个电话也舍不得打回来,我现在有什么理由让你把电话打出去?所以我焊死了手机的拨号键,这个手机只能接听,无法拨出。

屋子里没有水,没有任何食物。好了,你们就是处于这样一个困境中。惩罚已经开始,你们慢慢去体会孤独、无助、绝望交杂的恐怖滋味吧……〗

林娜拿信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刘洪。刘洪也在看她,脸上是同样的难以描述的神情:“原来你就是那个女孩……跟他们合租的女孩。”

一年多来,林娜最怕听的话莫过于这句“原来你就是跟他们合租的女孩”,这一下,林娜既愧疚又伤心,鼻子一酸,泪水涌了出来。

看见林娜的眼泪,刘洪的怒气找到了出口:“你明明听见了孩子的哭声……都没有去看一眼,最后,最后孩子就是死在房间门口!”

对方的责备反而大大驱散了林娜的愧疚,她止住泪水,不服气地反问:“你怪我?那你自己呢?你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管不问,我从来没见你来过。”

“我怎么没来过!”刘洪见林娜诘问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嗓门儿也大了起来,“我来的时候你不在而已!”

“那几天如果你能打个电话过来,你儿子也不会死。”见刘洪这个样子,林娜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显然揭开了刘洪心中最痛苦的伤疤,他愣了一下,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我怎么会想到那么多?我的父亲和儿子都惨死在这里,你知道我什么心情?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在外面辛苦奔波,都是为了谁?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谴责我?”

林娜看到刘洪手舞足蹈、情绪失控的样子,禁不住害怕地直往后退。刘洪却紧逼上来,一下抢过她手中的信,几把撕得粉碎,边撕边吼:“惩罚我?你凭什么?你自己又是什么东西?”

刘洪仰起头,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发泄的目标。他变得愈发癫狂,居然跑到客厅门口,用拳头捶那厚重的铁门:“你是什么混蛋……要惩罚我?你们为什么不惩罚自己!”

林娜远远退在一旁,不敢再说任何话。刘洪又开始用脚去踢铁门。他和林娜一样,醒来时脚上都没有鞋袜。此时肉脚与铁门相撞,只能发出轻微的沉闷声响。这些声响却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林娜的心头。她痛苦而又恐惧地抽泣着。

刘洪终于平静下来。他颓然瘫坐在地上,把脑袋埋在双臂中,肩头微微耸动着,发出似有似无的呜咽声。

林娜看着他,眼神中渐渐生出一些同情。她慢慢走上前去,在刘洪面前蹲下,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胳膊。刘洪埋着头,蹭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抬起头来,正遇上林娜清澈的目光。他深深吸了口气,情绪渐渐恢复平静。

“好了,我们不要再互相指责,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他一边说,一边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因为刚才的疯狂举动,他脚上已经是青紫一片。

刘洪四下观察了片刻,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林娜的房间。林娜也跟了进来,她想开灯,随即失望地嘟囔了一声:“这个屋的灯也不亮。”

“这应该是那个家伙设计好的。”刘洪恨恨地说道,“两间屋子里都没有灯,我们就没有办法通过灯光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了。”说话间,刘洪拉开窗帘,露出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木板。

“他妈的,他还真把这里的窗户封住了。”刘洪骂骂咧咧地用手去扒拉,但木板纹丝不动。

刘洪有些丧气地说:“去那边看看吧。”

那边,就是一年前惨剧的发生地。那个房间稍微大一些,屋外便是阳台,只要能到阳台上,那两人就有救了。

然而正像信上说的,通往阳台的出口也装了防盗门,锁得死死的。整套屋子里,只有和阳台相邻的那扇窗户没有封住,还留给他们一丝希望。

此时正值深夜时分,对面的楼上漆黑一片,林娜在如此境地看到这样的情形,觉得整个世界都毫无生机。不过很快她又心中一动,满怀期待地说:“只要等到天亮,对面楼上的人或许能看到我们。”

刘洪往外望了一眼,摇头道:“隔得太远了,恐怕看不清楚……而且就算有人看到了又怎么样?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我们是被困在这里。必须想办法到阳台上才行。”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推了推面前的玻璃。

这是老式的外推窗户,但受力后却没有一点松动的感觉。刘洪定睛一看,才发现铁制的窗框都已和窗架焊死在一起了。他屈指在玻璃上用力敲了两下,声音沉闷,他皱了皱眉头,对林娜说:“你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我们得把这玻璃砸开。”

林娜出去,过了一会儿,刘洪听她在客厅中喊起来:“你来看看这个东西行不行?我搬不动。”

刘洪来到客厅,见角落中有个四四方方的东西,竟是一个小小的保险箱。这箱子虽然不大,但通体都是由钨钢制成,颇为沉重,刘洪使足力气才把它抱了起来。两人一路把箱子抬到大屋的窗户前,刘洪稍微歇了口气,说:“你听我的口令,我数到三的时候,就一起把箱子扔到玻璃上。”

林娜点点头,两人慢慢聚起力量,数到“三”时,保险箱飞了出去,坚硬的箱体撞在窗户上,发出一声闷响,但那玻璃只是微微颤了两下,丝毫未损。保险箱重重地落在地上,将木质地板砸出了一道凹槽。

两人躲开弹回来的保险箱。林娜失望至极地摇了摇头:“没用的。他没有骗我们,这是钢化玻璃,砸不碎的。”

刘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又不约而同地茫然四顾。夜色幽暗,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孤独和恐惧在静谧中弥漫开来,冷飕飕地渗入了他们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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