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青梅实体版作者艾米》第26/103页


  她不知道女儿有没有因为跟Michael分开而难过,女儿在这一点上不像她,她小时候,是比较外向的,有什么都放在脸上,放在嘴里,而且是夸张的放法,如果心里有五分难过,放在脸上就变成了十分,她妈妈一下就察觉了,而那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但她很少看见小今哭,不知道是因为不难过,还是藏在心里不表露出来。
  小今这一点,可以说是既不像妈妈,也不像爸爸。小今的爸爸也算比较外向的人,喜怒哀乐也爱挂在脸上,情绪可以大起大落。
  但小今不,小今好像一条平静的小溪,很少有暴涨暴跌的时候。
  过了几天,她还是等到吃饭的时候,问女儿:“不知道那个Michael现在在干什么?应该高中毕业了吧?”
  这次女儿一下就知道她在说谁了:“他早就Dropout(退学,离开)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Michael?”
  “不就是那个他爸爸是SexOffender的Michael吗?”
  她很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他?”
  “That’stheonlyMichaelyouknow(你只知道那个Michael吗)。”
  她哑口无言,觉得女儿比她聪明多了,她提每一个问题,女儿都不仅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还知道她为什么问。
  她停了片刻,问:“他高中都没读完?为什么?”
  女儿耸耸肩:“他不想读了。”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在麦当劳。”
  “在麦当劳打工?你怎么知道的?”
  “他告诉我的。”
  “他跟你。打电话?”
  “嗯。”
  她担忧地说:“他连高中都没读完,今后怎么办?”
  “打工啰,高中没读完的人多得很。”
  “那他就在麦当劳打一辈子工?”
  女儿撇撇嘴:“HowdoIknow(我怎么知道)?”
  “这样的男孩子……唉!”
  女儿笑嘻嘻地说:“Mom,I’mnotdatinghim(妈妈,我没跟他约会)。”
  她又一次觉得女儿比她聪明得多,她绞尽脑汁也猜不透女儿的心思,但女儿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猜出她的心思。她厚着脸皮说:“我还以为你在Date他呢。”
  “Why(为什么你这么想)?”
  她索性全部坦白:“我听你问我‘竹马青梅’这个词,就想到你可能是有了一个竹马青梅的Date,所以我就想到是Lewis或者Michael,因为只有他们……”
  手机铃响了,女儿拿着手机,跑到楼上去听电话,她像个呆子一样坐在那里发愣。
  过了一会,女儿下楼来,很主动地汇报说:“Papa(爸爸)打来的。”
  “他说什么?”
  “他要我感恩节去他那里玩。”
  “你去不去?”
  “你让不让我去?”
  “如果你想去,我怎么会不让你去呢?你想去吗?”
  女儿看着她,好像在揣摩她的意思,她马上主动表态:“去吧,去吧,你已经很久没见到你爸爸了。”
  “爸爸叫你也去。”
  “我才不去呢。”
  “Why?”
  “我们都离婚了,还去干什么?”
  “But he still loves you!”
  “他说的?”
  “我知道。”
  她摇摇头,没答话。
  女儿问:“你要他亲自邀请你吗?”不等她回答,女儿已经拨通了电话,用英语跟爸爸说了几句,把电话递给她,“他亲自跟你说,你自己听。”
  她无奈地拿起电话,那头说:“小乖,感恩节跟小今一起过来玩吧。”
  一个“小乖”,听得她肉麻麻的,很不客气地拒绝说:“不了。”
  “感恩节,一个人待在家里多没意思啊。”
  “你知道我一个人待家里没意思,就不要把小今哄到你那里去,你又不是没人陪。”
  那边没声音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是很希望你能来的,不过还是你自己决定。”
  “我已经决定了。”她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女儿。
  女儿不满地说:“你们总是吵嘴。”
  “我们没吵嘴。这叫吵嘴吗?”
  “为什么你不想去爸爸那里?”
  “我跟他都离婚了,还去那里干什么?你去那里还有个理由,因为你是他的女儿,再怎么也是一家人,我跑那里去算什么?”
  女儿不响了。
  她内心深处真想女儿说一句“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即便她最后还是会说服女儿去看爸爸,但她心里会是愉快的。
  女儿没像她希望的那样说,只说:“那你记得给我订票。”
  她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伤感。在这个世界上,女儿就是她的一切。她跟丈夫离婚六七年了,一个人带着女儿过。这些年里,虽然女儿和爸爸每年都会见几次面,但毕竟只那么几次,而她,每时每刻都陪伴在女儿身边,全心全意地照顾女儿,为女儿牺牲了爱情,也牺牲了回国发展的机会,但那个每年只跟女儿见几面的男人却能分走女儿一半的心,想想就觉得不公平。
  也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有血缘关系的人,即使没在一起生活,他们之间仍有一种神秘的牵挂。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爸爸在她六岁多的时候,就被那个乡下老婆领走了,但她一直都没忘记爸爸,老想着去乡下看爸爸。
  记得那时妈妈已经调到了那个偏远的红星中学,虽然名义上仍然是E市的学校,但实际上是一所农村中学,离市中心很远,有很长一段路还没通公共汽车,只有每天一班的长途车。
  妈妈下这么大决心离开三中到红星中学去,是因为她的“小偷”名声已经使她在三中待不下去了,连她不够年龄上学这件事都被说成因为她是“小偷”,学校才不接受她上学的。
  到红星中学后,她已经不再是“岑今”,变成了“陶红”。妈妈说“陶红”这个名字在爸爸妈妈婚姻被注销的时候,就同时在派出所改好了,但因为三中的人叫她“岑今”已经叫习惯了,就没去纠正。现在到了一个新地方,正好趁机改名换姓,或者叫隐姓埋名,开始一段新生活。
  事实上,她在红星中学的日子并不难过,倒不是因为她的“小偷”名声被大山大河隔住了没传进来,而是因为红星中学那块好像是另一个世界,那里的小孩子对“小偷”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虽说交通不便,通讯不便,她又改了名字,但俗话说的没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的“小偷”名声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了“红星中学”。
  她妈妈大失其悔:早知道调动也不能堵住人们的嘴,还不如不调动,这下可真是“眨巴眼整成了瞎子”。
  但她并不后悔“吊”到这里来,因为她发现“小偷”在红星中学的处境比在三中强多了,可以说完全倒了个个。
  她交的一班朋友,也是学校老师的孩子,但红星中学的老师跟三中的老师大不一样,三中有一部分老师是“半边户”,夫妻两人,一方教书,另一方在农业社劳动。但红星中学的老师,本来就是农民,读过几句书,抽出来当老师,大多是一部分时间教书,另一部分时间在田里劳动。
  那些老师的孩子呢?主要任务不是读书,而是打猪草砍柴做家务,像红姐姐那样专职玩耍的几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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