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青梅实体版作者艾米》第85/103页


  “他也可以不要身份,黑在美国,等我成为美国公民,就可以让他由黑变白,但那是很冒险的,在他黑掉期间,如果美国移民局发现,可以把他遣送回国,那就麻烦了――”
  她跟蔺枫打过电话之后,也找机会给卫国打了个电话,把这事详细告诉了他。他不加思索地说:“那你快不要逼着他离婚了,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现在你逼他离婚,他不会认为你是在成全他,反而会觉得你――是想甩包袱――”
  “我是没逼他离婚了――”
  “没逼就好,免得他――想不开――”
  “但是这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好几年的――”
  “好几年就好几年,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我想――尽快把你办出来――”
  “你不相信我自己能考出来?”
  “当然相信。”
  她把给蔺枫打电话的事告诉了芷青,他苦笑着说:“是不是跟她商量如何处理我这个包袱?”
  “怎么会呢。你不是包袱,是――抢手货,我们在商量――到底谁有资格――得到你呢――”
  “别开玩笑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包袱是什么?如果不是在国内也混不好,我――早就打道回府了――”
  “快别冒傻气了,好不容易出了国,又跑回去干啥?”
  “你放心,只要你不跟我离婚,我不会跑回去的,我就算在这里洗一辈子碗,也能活下去――”
  “但你何必要洗一辈子碗呢?你是个读书的材料,还是应该在美国读点书,然后找个轻松又赚钱的工作。我听蔺枫说,她现在还不能替你办身份,那我们就暂时不离婚吧。但你还是应该到她那边去,她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
  说到蔺枫的身体,芷青就黯然了,因为蔺枫在东南亚的那几年,受了很多罪,落下一身的病。
  最后,芷青决定去蔺枫那边,临走的那天晚上,他坐在熟睡的小今床边,流了很久的眼泪,岑今看得无比心酸,只好忍着眼泪安慰他:“又不是上杀场,干嘛搞得这么生离死别似的?美国的交通发达,你随时可以来看她――”
  他交代她:“如果小今问起来,你就说爸爸出差了――”
  小今这边还比较好哄,每次问起来,她总是告诉女儿“爸爸出差了”,而女儿就忙着体会美国新生活去了。
  但爸爸那边很不好哄,每次打电话来,都是开头讲得挺热乎的,爸爸问,女儿答,而女儿讲起美国的生活,总是眉飞色舞。但等到女儿问“爸爸,你的差出完了没有?什么时候回来?”,那边就没声音了,小今拿着电话,听老大一会都没听到爸爸的声音,就把电话交给妈妈:“爸爸不说话了。”
  她接过电话,自编自演:“是爸爸啊?你很忙啊?那你忙去吧,我们要睡觉了,过几天再给你打电话――”
  然后对女儿说:“爸爸他要开会了,我们先去睡觉吧――”
  等女儿睡觉了,她再给芷青打电话:“你要控制一下自己,不然的话,你会搞得几边都难过。如果孩子听见你在电话里哭,肯定吓坏了。还有蔺枫那边,你知道她不能生孩子,你还这个样子――她看见了――该多么难过――”
  他哽咽着说:“我知道――”
  “知道就好,凡事多为别人想想,以后少打电话来,要打也要等到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再打,不然我换电话号码了――”


第五十二章
  刚出国那阵,岑今和卫国之间主要是靠信件联系,那可都是手写的信啊,说给现在的人听,人家打死都不会相信。
  但他们那时真的是铺开一叠信纸,拿起一支圆珠笔,就那么一笔一划地写起信来。她一点一点描绘自己在美国的生活、工作和学习,他一点一点描绘自己在中国的生活、工作和学习。只在信的开头结尾,有一些抒情的话,还不是太肉麻的那种。
  她的信总是比他的信长,她一写就是五六张信纸,有时为了信件不超重,她还正反两面都写。但他的信一般都只两三张纸,有时也写到反面去了,但大多数时间都只写正面。
  她免不了向他撒娇,抱怨他信太短。
  他总是解释说:“我不能跟你比,你是作家的女儿,自己也是当作家的料,你一下笔就才思如泉涌,随便一写就可以写成一个长篇。而我写东西就像捉虫一样,要一个字一个字往纸上描。我写这两三张纸,要花你三倍四倍的时间呢。”
  她相信了他,原谅了他。
  他们写信的频率,开始是半个月一封,然后变成每个月一封,因为从美国寄一封信到中国,需要半个月时间;从中国寄一封信到美国,又需要半个月时间,一来一去正好是一个月。如果碰上生日啊节日啊什么的,就额外写封信,或者寄张明信片,当然不是真正的“明信片”,而是“暗信片”,有信封的那种。
  慢慢的,她发现认识的人中,就只有她还在用手写信,人家都进步到打电话了。她也发现写信太不合算,电话里几分钟就可以讲完的话,如果写在纸上,就得几个小时,而且还要半个月他才能看见,不能即时对话,太急人了,于是他们慢慢停止了写信,改成打电话,但生日节日的“暗信片”还是要寄的。
  那时美国打到中国的电话费还比较贵,要几毛钱一分钟,中国那边打过来更贵,而她经济来源就是那点助研工资,要养活娘儿两个,有时还给爸爸寄点医药费,手头不宽裕,所以她一个星期才打一次电话给卫国,每次不超过半小时。
  那段时间的电话内容,基本都是卫国考GRE的事。她出国之后,就一直催着卫国去考GRE,但他总不肯去考,觉得还没复习好。后来她一催再催,连报名费都给他寄回去了,终于把他催得报了名。
  她比自己复习考试时还紧张,因为她自己对自己有个底,知道自己复习到了什么地步,能考出什么成绩。但现在是他考GRE,她就没那份把握了,从他考托福的情况来看,他还是有学英语的天分的,但GRE不光是英语,还有数学,虽然不算很难,但对于一个文革期间上学、数学只学到二元一次方程的人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他考完之后,她打电话过去询问考试情况,他的情绪很低落:“没复习好,感觉很糟糕――”
  她安慰他说:“就当是练兵吧。谁不是一考好几次呢?没谁一次就考过的。”
  “你就是一次考过的。”
  “我是撞大运了。”
  “不是撞大运,是你聪明,你从小就聪明,不像我――”
  “你怎么啦?你也很聪明――”
  “我一点都不聪明,不是学习的料。”
  她壮起胆子问:“你考得――到底有多糟糕?”
  他有点胆怯地回答说,“太糟了,我――没考完,中途就――离场了。”
  她忍不住叫起来:“中途就离场了?那怎么行?肯定会影响成绩的!”
  “不会的――”
  “怎么不会呢?你中途离场,题目都没做完,怎么会不影响成绩呢?”
  “我――连名字都没写,根本就没成绩,怎么会影响?”
  她差点昏倒,但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责备他,只猛做自我检讨:“都怪我,我不该逼着你这么早就去考试――”
  “不怪你,是我自己――太没用了。”
  “怎么能说是你没用呢?你没有什么英语基础,能够把托福考这么好,说明你――很聪明――”
  “但我数学太差了――”
  “你上学时正是文革,学校里根本没教嘛。”
  “GRE可不管你学校教没教――”
  “没关系,慢慢来。”
  她打完电话又赶着写信,鼓励他再复习再考。
  但她能感觉出这次考试对他打击很大,GRE仿佛成了他的心病,也成了她的心病。每次她打电话过去,都不敢问他GRE复习情况,他也似乎尽力避免说到GRE上面去,而以前他是经常把GRE里面的问题拿来跟她探讨的。
  有时她鼓起勇气问他一下GRE的事,问他有没有什么问题,他总是支支吾吾的,像个没完成家庭作业的小学生。
  她心急如焚,但不敢逼他太紧,怕又跟上次催他考试那样,催早了,催急了,揠苗助长,弄巧成拙。
  不知道有没有“考场失意,情场得意”的说法,但她发现至少贴切地描绘了卫国的情况。考场失败的事发生没多久,就传来了卫国离婚的消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她怎么一下想通了?”
  “不是她想通了,而是她的――情人想通了,办了离婚。”
  她仿佛看见那条由“好男人”组成的链子断了个稀里哗啦,不禁欣喜地问:“那他就可以娶她了?”
  “应该是这样。”
  “孩子――跟着谁?”
  “都判给了母亲。”
  她本来是问维今的,但估计他听成那男人的孩子了,也便跟着问一句:“都?他好几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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