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第131/152页


侍卫头目自己当然不怕死,听了杨倓这样坚持,也就没有再说,当下依计而行。杨倓躲在远处树木荫蔽之处观察,却见那侍卫头目近前之后,不知说了什么,果然被人拿下了,不过他好歹在被拿下之前高声鼓噪呼喊,试图给玄武门内殿的侍卫报警,然后马上遭到了乱贼的围攻,双拳难敌四手被砍死在门外。
杨倓冷汗直下,眼见那些反贼开始散开撒网搜捕,而宫门却迟迟不开,似乎里头根本没有皇祖父安排的给使军当值,杨倓叫苦不迭,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带着十几个侍卫从树木丛中赶紧往外退去,试图回到太液池附近潜逃出宫。
原本么,历史发展到这一步。我们的皇太孙殿下当然是应该被乱贼堵截逮住,最后惨遭杀害的了。然而此刻,一切却发生了改变。
杨倓刚刚潜回到太液池边,还没来得及下水,便突然从一旁窜出来一彪人马,约莫也有七八个人的样子。杨倓的侍卫当下就要动手,却被来者为首那人制住了两个,然后压低声音用严厉的语气制止杨倓的侍卫动手打斗。
“燕王殿下,且让你的人住手!小心暴露行踪!妾身是独孤盛的女儿独孤凤,今日便是察觉宫门内给使军动向不对才偷偷潜越出来,免得有宗室子弟自投罗网的。”
听了来人那娇怯怯的女声,侍卫们才停下手,杨倓脑子一转,就反应了过来:“你是独孤盛将军的女儿独孤凤!那你不是姑父的妾侍么!”
“殿下说的不错。妾身确是萧驸马的妾侍。”
杨倓从小聪慧,虽然如今才十二岁,不明男女之事,但是对于亡父杨昭生前为自己定下姑父萧铣的女儿萧月仙为妻一事还是很清楚的。这些年也亏的他二叔齐王太不争气,让皇祖父厌恶,所以他才没怎么需要萧铣这张牌的助力来帮衬自己。眼下惶急之中得到如此助力,当然是喜不自胜。
“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还请独孤……姑姑说与小王知晓。”
独孤凤年纪比萧铣和南阳公主是要小上六七岁的。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岁光景,被杨倓唤作姑姑着实有些羞赧。不过他既然是萧铣的妾。被南阳公主以妹相称,杨倓叫她一声姑姑也不算错。
“妾身不敢当殿下如此称呼。我们便长话短说吧。殿下且随我来这边躲避。”
独孤凤说着把杨倓带离现场,隐匿到了宫城内廊一处僻静的所在,而他们刚才待过的地方,果然很快就被一股贼兵路过搜捕了一番,如果刚才留在那儿。此刻已经凶多吉少了。就算他们能够通过太液池逃出去,水面上毫无遮蔽,外头的贼军也会很快发现这处漏洞而让外头巡街的士卒堵漏。而此刻也唯有不急着出宫的话,只要有人熟悉宫中地形,藏匿一阵子反而容易得多。
“殿下。驸马离开江都出兵时,心中惭愧,觉得这段时间陛下对关中兵逼得太紧,恐怕会出大事,但是又没有确凿证据,加上驸马的堂兄被裹挟为贼,当时驸马处境尴尬,贸然进言只怕被陛下当成攻讦同僚,这才按下不表。不过当时为防万一,还是让妾身偷偷回宫,到父亲身边当值,伺机观察,以免关中兵趁着驸马带领江东兵外出的时候发难。
如今作乱之人具体是谁,妾身还未能查明。但是昨日有宫卫郎将裴虔通与陛下的妃子魏氏见过面,当时裴虔通入宫的记录还在案。妾身也是奇怪为何有外将不避宫禁不怕处罚,要与后宫妃子见面,所以才警觉留心了。谁知今日一早,魏氏便假传陛下口谕,说是中秋佳节在即,然明日有要事不能放归众人,也不能给诸宫禁侍卫赐宴,所以让五百给使今日提前一天调假——所以殿下恰才到玄武门的时候,你手下那位侍卫高声喧哗,门内也没有给使接应。”
杨倓恍然大悟,原来这伙贼人已经连杨广的妃子都有收买成功了,怪不得杨广原本有恃无恐的宫内死士都被调开了,也难怪杨广会因此而疏忽大意,因为这种情况原本根本是不可能想到的。至于反贼头目方面,至少如今裴虔通是反贼之一已经明确了,但是另外还有谁是主谋,依然不得而知。
“那皇祖父那边怎么办?为何独孤姑姑你不去宫中告变呢?”
“他们动手拦截殿下之前,还不曾动用武力,谁人敢确信他们的最终图谋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眼下殿下最要紧的是赶紧保存自身,先藏起来,不要以身犯险。向陛下告警的事情,交给妾身与家父便可。当然殿下若是能亲笔手书一份密折交给妾身带进去,这样若是真有机会见到陛下时,也好取信于陛下。”
惶急之下杨倓也找不到纸笔,便撕下一幅衣袍,就要咬破指头写血书。旁边的侍卫看着惶恐,赶紧拿出佩刀自己在手臂上刺出血来让杨倓蘸着写。不一会儿短短数十字写就,言辞也不啰嗦,交给独孤凤收好。然后独孤凤交代杨倓继续躲在何处,她自己便离去了。
……
杨倓发现异状的时候,就已经是申时了,这一番折腾,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到了酉时过半,宫禁已经落下了锁钥。哪怕独孤凤是殿前亲卫将领独孤盛的女儿,也没法不知不觉回到宫里。偷偷巡查了数处发现果真到处都是骁果军替换了原本的宫廷禁卫当值,显然除非有骁果军的招牌之外,其余人已经不可能回到内宫了。
萧铣并没有把一切都告诉独孤凤,所以独孤凤好歹还是真心希望救下杨广的。更何况,独孤凤的父亲独孤盛还在内宫当值,她深知父亲是杨广从晋王府时候就带出来的心腹侍卫,绝对不可能叛变,若是杨广遇险的话,独孤盛肯定也会死战殉国的。
独孤凤几乎要抓狂了,最后好不容易才想起一个人来——那人当年在少年时候,还和自己一起担任过萧铣的侍卫。只是后来朝廷招募骁果军后,才投入从军,在征讨高句丽的辽东城战役中因为先登之功、被封为朝请大夫。此后数年,积功也做到了郎将级别。
这人便是骁果军虎贲郎将沈光了。沈光是吴郡人,对于杨广迁都南方肯定是拥护的,而且和萧铣终究有故人之情。独孤凤可以断定,就算这次谋反的首脑都是骁果军当中的将领,沈光也绝对不可能参与其中。
只是沈光的营地并不在宫内,他也从来不管宫廷宿卫。此刻再潜出去与沈光接上头,再设计接应,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独孤凤还是决定去做。最后时刻,她想起了萧铣临行之前的告诫,让她一切以保全自身、力求稳妥为上。这让她心中颇有一股暖流涌过,她知道夫君从来都不似别的权贵那般,以玩物视小妾,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萧铣肯定会很伤心的。在此刻独孤凤的心中,只有萧铣和独孤盛的安危是最重要的,至于杨广,终究在一个女人心中要靠后一些,哪怕他是皇帝。
戌时初刻,天色已然全黑,潜行躲避了数处巡逻队的独孤凤,总算是摸到了沈光的军营当中。守门的士卒很快拦住了这个不速之客。独孤凤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一件萧铣赏赐的信物,让守门士卒立刻交给沈光。她相信和萧铣接触过多年的沈光会认得这东西的。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沈光便全身戎装冲了出来,接了独孤凤入内说话。(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敌在本能寺
且不说沈光和独孤凤那边如何。却说同一时刻,正在宫中饮酒作乐的杨广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不正常之处。玄武门北突然窜起一阵缭乱的火光,黑夜之中烟柱看不分明,但是火光之中夹杂的几声爆响却是遮掩不住的。
也亏的那爆响只是密集地响了两声,而后便没有再响,同时宫殿阔朗,杨广听到动静后出来查看时,只看到远处的火光,没能看见刚才窜上天空的黄色闪光信号弹——如今地爆破值的火药技术,已经开始在宫廷禁军之间流传开来了,毕竟萧铣把爆竹献给杨广作为贺礼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七八年,而火药作为一种实战武器投入去岁的九江郡攻城战,也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纵然消息封锁的再好,也不能阻止人们纷纷开始开发这种有军事通讯价值的装备。
所不同的是,除了萧铣之外,别人都不懂化学,不知道焰色反应。所以反贼使用的信号弹,只有黄光一种颜色,也就是把食盐作为焰色剂掺入了火药当中形成的。
“外头为何嘈杂慌乱?素素来人查明!”
杨广脸色一寒,正要查问。当值的裴虔通立刻过来回报说:“回禀陛下,是玄武门外草料库失火了,士卒正在救火,故而嘈杂。”
也亏的裴虔通镇定,此刻还能如此平静地在内接应,丝毫不惧提前败露。而杨广没有看到刚才的信号弹,加之内外消息已经断绝,他又喝了点酒不是很清醒。居然相信了裴虔通的措辞——当然了,就算杨广不信。那他今夜要想逃过此劫依然不被看好,因为他充其量也就当下让忠于自己的贴身侍卫拿下裴虔通斩首而已。外头的兵马若是涌入,杨广依然在劫难逃。
所以,杨广的大意也就只是让裴虔通这个无关紧要之人多捡了一条性命而已。
江都城北门之外,见到城内的信号弹与火号之后,已经集结起了三万骁果军士兵的司马德戡和宇文化及立刻下令士兵们上马出发,从北门进入江都城。(注:此处是指江都城的北城门,而非宫城的北门,宫城的北门才是玄武门。)
正常情况下,骁果军留在城里面的宿卫军队人数并不多。不算宫里的侍卫的话,也就一万多人马,其余主力都是驻扎在城外的。所以只要有大军入城,肯定不到一个时辰,全城都会发现局势的异常。也亏的如今已经是戌时,相当于后世**点钟,在古代已经算是百姓都上床睡觉的宵禁时刻了,所以才能让消息传播的慢一些。
原本裴虔通和司马德戡约定的发动时间还要再拖后一个半时辰,到子时初刻将近三更的时候才发动。那样的话给别人的反应时间会更短。然而燕王侍卫出现在玄武门外试图示警、随后搜捕又没有抓到同党这一个插曲,让裴虔通神经空前紧张,这才不得不提前发动,免得夜长梦多。
万一当时燕王真的就在左近。但是却成功逃脱了呢?万一他们找别的秘密渠道通知到了杨广呢?这两个风险,裴虔通一个都承受不起的。
如今江都城的四门的守将当中,直接与谋宇文化及谋反之事的。只有北门守将唐奉义,所以唐奉义自然会第一时间放宇文化及和司马德戡的兵马进城。而另外三方的城门守将只要时间久了就有可能察觉后示警或者告密,因此宇文化及他们动手必须要快。
因为江都北门和宫廷北面的玄武门都落入了反贼手中。司马德戡很快得以带领三千铁骑入宫,交给裴虔通带领,直奔杨广居所的宫殿,去擒拿杨广。宫廷宿卫还有不明情况的,却被多方势力压制,毕竟宇文化及以及杨广出面的几个妃子都是有些威望的,在反情未明之前,暂时没有人挑头做反抗的出头鸟。
……
“此是何人队伍异动?太不寻常!速速派人出去问明情况,让侍卫们戒备!”
偏殿当中当值的独孤盛也看出异状了,立刻让人出去查问,他自己心中焦急,竟然连披挂铠甲都顾不上,就要拿起兵器冲出去。
便在这个当口,宫外东门外又飞起几颗信号弹,而且声音很响,火光焰色则黄蓝绿三色俱全,且持续发射了数轮,便是不想注意到都不行。独孤盛的眼光被吸引过去了一瞬,随后马上想到了什么。
“且让侍卫整备兵器铠甲。阿凌,把你妹妹前天给的密匣拿来,按照颜色打开!”
独孤凌立刻按照父亲的指示,把妹妹给的匣子打开,里头按照信号弹颜色约定了各种告急的可能性。
“这组信号弹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骁果军中有人谋反,且……先护着阎王殿下撤离宫中,可向东突围,寻沈光接应。”
独孤盛好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要他舍弃杨广独自逃命,那是不可能的。在他看来,大不了与君主一起战死,殉国了也比独自偷生的好,他给杨广当侍卫已经当了三十多年,那份死忠是没法改的。
然而,根据对密函的解读,今日外头放出的信号弹,含义是燕王也在危机之中、陷于宫内,需要人搭救。如此一来,独孤盛就要掂量掂量了。
如果可以救得出杨广,那独孤盛肯定还是要铁了心与杨广一起死战的。但是如果局势恶化到了杨广已经没救了,贼军已经控制了局面,那他若是能够留下有用之身救出一个燕王也是好的,至少为杨广多留了一点血脉,也算是报答了杨广的知遇之恩,总好过殉主白白送死。
前天独孤凤来找他的时候,转达过萧铣的意思,说是最近关中兵被逼急了不稳,让他们在萧铣带着江东兵远征的时候好生提防。他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反应做出部署而已。所以密函中的言语,他倒都能理解其中考虑。
想了一想。独孤盛一咬牙,宁可再耽误几分钟,让独孤凌把剩下的密匣中的书函都拆开,足足有二十几封。父子二人把所有密函都看了一遍,确认里面果然描写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包括宫廷给使被反贼收买时如何应对、齐王被反贼收买时如何应对,杨广一个人遇险时如何应对,若是萧皇后或者燕王或者别的宗室要人遇险时如何应对……几乎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所有握有兵权有可能造反的人了。
既然如此,对方明确在信号弹里面传达了阎王殿下也遇险了。那就真是燕王殿下遇险了,而非别的模棱两可情状。
“快!再仔细找找!凤儿有没有说她在宫内安排了什么藏身之处?若是救了人去,该到哪里接应?”
“正在找……啊!在这里……小妹密函中预先有约定,若是在宫中救下宗室,却没法带走的话,会安置在芳林苑侧门的一处偏殿内。”
独孤盛正要决断,外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了,因为刚才的延误,侍从已经为他披好了甲胄。独孤盛不能多想,先全副武装带人冲出去,走一步看一步了。
“将军!事已至此,尔等幸勿参合。事成之后,宇文大将军许你们同享富贵!”
独孤盛刚刚冲出门去,外头就有一个略显惊诧和紧张的声音。竟是裴虔通本人带着三千铁骑通过左近。原本裴虔通也是知道独孤盛可能在这里的,但是并不想节外生枝。眼下只求独孤盛不去惹他,不要坏他的大事的话。他也能放任独孤盛自去。
“贼子胆敢无礼!”独孤盛也不答话,一开始只顾疾速接近裴虔通部,因为他手下的人并没有弓箭,若是远距离被人攒射了肯定万无幸理。也亏的裴虔通见独孤盛没有表态,便放任独孤盛靠近了他的大军,给了独孤盛近战的机会。
独孤盛终究是不甘心,到了此刻,还想搏一把,为杨广尽忠,真要到了万不得已、死了也是白死的程度,他才肯舍弃杨广去救燕王。
偷袭果然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尤其是裴虔通本人一看到独孤盛突然发难,立刻向后逃窜,让贼军一下子失去了指挥只能一顿乱战。可惜仅仅持续了不到三五分钟,独孤盛就感受到了无穷压力,知道今日势不可为了。
裴虔通已经带进宫来的贼军太多了,而独孤盛身边只有百余人而已,兵力相差几十倍。
“父亲!不可自误啊!暂且杀退这一波,咱退到内殿,在门口放火吧!白死在这里,又有何益!”独孤凌和独孤盛父子都已经挂彩了,独孤凌咬牙死撑之间,还在劝说独孤盛。
“也罢,快撤!”独孤盛也亏的身披精良甲胄,虽然负伤十余处,却还能行动,又是一招刁钻的横扫撂倒四个贼兵之后,独孤盛趁势往后一跃,带着儿子和别的一些心腹退回原本驻守的那座建筑,后头还有二十几个心腹死士心照不宣地并没有走,他们显然是要为主将的撤退断后争取时间了。
独孤盛逃出不到百步,他身后的断后死士都被裴虔通的乱军杀死了。但是独孤盛的人也已经成功开始在门口纵火。因为独孤盛死守的这处建筑并没有阻挡在裴虔通去诛杀杨广的通道上,所以并不会阻碍裴虔通的大事。也亏的如此,裴虔通为了不愿横生枝节的考虑,也就没有立刻耽误时间把独孤盛的人斩尽杀绝——虽然杀了独孤盛也就多花五分钟的事情,可是谁知道要是在这里多耽误五分钟,让杨广躲起来了呢?那岂不是因小失大?
独孤盛知道杨广已经救不出来了,因为他是杨广最后的心腹,知道在他本人被阻击在外、给使军又被宫中变节的妃子遣散的情况下,杨广已经没有底牌了。然而裴虔通却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对于杨广的底牌始终是有三分忌惮的。同时独孤盛心中此刻还想留有有用之身,就算救不出杨广好歹也要救下燕王,而裴虔通却并不知道独孤盛知道燕王的所在。这双重的信息不对称,才让这两个死战了一场后的对头选择了蜻蜓点水一般的一沾即走,各打各的牌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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