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第139/152页


“你们也不必猜了,陛下的病情……没有根治的可能性了,孤也看过了智顗大师留下的《天台医经》,如今只能是用药缓解症状,但是绝对……拖不到两个月了,最晚腊月间就会……驭龙宾天。唉,当真是国家不幸啊。”
裴矩和虞世基心中一凛,越王和代王已经成了大逆伪君,如今军阀割据的局势,是势必不可能让萧铣将来等杨倓死了之后再去对杨倓那两个被别人挟持为傀儡的弟弟称臣的。所以,裴矩和虞世基心中都有了明悟:杨倓身死那天,就是萧铣不得不亲自登基称帝的那天。因为整个南方,丹阳也好,江都也好,都已经找不到大隋宗室了,至少没有杨广甚至杨坚的直系子孙了。至于那些杨坚的侄儿们、堂侄什么的,血缘隔得太远的虽然还有,但是显然都被虞世基他们无视了,自古哪有一个朝代会去拥立连开国君主后裔都不算的“宗室”当皇帝呢?
萧铣对大隋朝的忠义,可谓是仁至义尽了,再后面无论怎么走,都没有丝毫瑕疵。
“且别说这些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李王二贼另立伪帝。孤自当兴义军,讨伐诸逆——然而先帝弃世时。天下已然大乱,各方盗贼蜂起。豪强割据,我军与李王二贼并不直接接壤,所以如今讨贼大计当以何者为先,还要诸位商榷。”
众人都看着虞世基,他在朝中资格最老,总该让他先开口,然而虞世基跟着杨广打太极打得久了,跟新主子还有些不习惯,只能先抛出问题。探探口风:“此事到还需要从长计议,要说出讨贼方略先后,首先需要分析李、王二贼与其余诸贼之中,谁人对朝廷威胁最大,乃是首要之敌,才好对症下药。”
长孙无忌按捺了许久,终于逮到机会回答:“殿下,属下以为,诸贼之中。对朝廷威胁还是以李渊为首。首先李渊、王世充虽然各占一处旧京、并周遭二三十郡疆土,兵马也各自在十万之数光景。然而东都残破,自从大业八年杨玄感谋逆以来,东都东北的黎阳一代便屡遭战火。此后大业十年开始,又有虎牢、洛口等处反复遭瓦岗贼军杀掠攻打,至今东都周遭已经经历四年战火。民生凋敝,百姓逃亡严重。税赋征收定然也供给不暇。
而关中之地,此前一直没有战乱。直到大业十二年,也就是今年年初才陆续有李渊、薛举等人作乱,虽然表面上看如今李渊与薛举、刘武周三方厮杀甚烈,可终究持续的时间还短,关中根基还在。只要李渊平定二贼,定然钱粮兵源方面后劲远远强于王世充。”
长孙无忌说完,惴惴看了两眼虞世基和裴矩,见二人并无反对的意思,才算松了一口气。他毕竟年纪还太轻,才二十三四岁的人在一群已经五六十岁的老臣面前,当然会有些气场不足。
房玄龄跟着萧铣做了多年的人事工作,等长孙无忌说完,也跟着分析下去:“属下也觉得长孙大人所言不差,而且还有一点或许咱此前并没有看到,那就是李渊的出身高贵,远胜于王世充之流。如今天下虽乱,可隋德终究衰微不久,天下大乱也就五六年而已。昔年黄巾大乱,至汉祚断绝,足足有垂三十年,可见前朝威名,还是足以号令有志之士的。李渊谋逆前便身为唐国公,是先帝的表兄,又是关陇门阀翘楚,根基深固及号召力远非王世充一介西域胡人出身的新军官可比。否则,王世充此前也不会被文官派系的元文都压制了这么久,如今才得到控制东都局势的机会。”
萧铣心中当然也知道李渊才是最大的威胁,不过他倒没有去想那么透彻过,因为他懒得想,光调用脑子里的历史常识也就是了。然而下面的人能够分析得这么透彻把思想统一起来,他也是乐见其成的,所以当下也就拍板定调,让诸人在把李渊作为最强假想敌的基础上,决定后续方略。
“九、十两个月里,朝廷也算颇有成就。岭南交趾郡的高士廉等,已经承认了朝廷,并且允许朝廷派遣少数外兵前去巡查驻防,是一件好事。番禹的冯盎也给陛下上了贺表,定了名分。后面,以李渊为主要对手时,朝廷又该夺取何处为先?”
“老夫以为,当以荆楚之地西进,宣谕巴蜀为先!”
“老夫以为,当以巩固藩篱、北进两淮、连接东莱留守陈棱为先!”
虞世基和裴矩,几乎同时提出了两条相悖的建议。话音未落,裴矩看了一眼虞世基,便把话头圆了回来。
“殿下,虞侍郎所说宣谕巴蜀倒也不错,不过恰才殿下问的是对何处用兵,所以老夫回答了对付杜伏威为先,这两者并不冲突。
自古据南朝之地而图北者,莫不首先以全据长江为要,盖自古北朝灭吴楚之地者,皆先图巴蜀,巴蜀得而吴楚不得长久,司马昭灭蜀,而司马炎则灭吴。东晋初年,北方燕、秦极盛,东南几乎不保,则有东晋枭雄桓温先灭成汉李氏,而后方可图北伐、攻两京。而宋齐梁陈等朝中,宋、齐、梁皆全据蜀、楚、吴,而得以长久,唯有陈立国之初便已失蜀,故而为大隋所灭。历代殷鉴不远,可见欲将东南之地深根固本,则不图蜀而不可为。
然则,如今蜀地依然忠于大隋,陛下新君践祚伊始,也派遣了信使知会蜀地文武,蜀地文武并无不当之举,则自然没有兴动刀兵的需要。只是近期才又有了李渊僭越拥立伪帝的事情发生,说不定李渊也会去劝降,才要看蜀地文武究竟承认哪个朝廷为正统。以老夫看来,蜀地心向吾皇的可能性显然更大,至少有七八成把握,但也不排除有关陇门阀子弟流官入蜀者心向李渊的。所以对于蜀地,咱要以文劝为先,等到其确有反状时,才好以武略济之。若一开始就兴兵前去,只怕蜀地诸臣自危,反而被逼从贼。
更何况,如今已经是十月末了,朝廷大军尽在江东、淮南,前去蜀地数千里之远,纵然即日起兵,到那里也是寒冬腊月时分,大雪封山,蜀道更不可行,空有雄兵而无用武之地。而杜伏威近在淮北,又有东莱留守陈棱一直心向朝廷,只是苦于道路阻隔难以打通,殿下若是以大军进击,破此贼必矣。正好用上寒冬时节,不至于让大军闲置,又好等待蜀地回音。
等到开春时,提前将大军徐徐调动到楚地江陵等处,若是当真蜀地有从伪朝之举,咱再以大军入三峡,雷霆之势将其荡灭在萌芽之间。”
虞世基蹙眉思忖半晌,最后补充了一个问题:“此法固然持重,就怕被李渊抢了先,却是如何区处?”
裴矩很有把握地微笑了一下:“不会的,李渊次子李世民刚刚在浅水原与薛举激战一场,还打败了,如今李渊已经把他侄儿李孝恭的人马尽数拉去支援了李世民,哪里还能腾出手来?而且只要到了十一月,秦地入川的道路比楚地入川的道路还要难行,李渊还能有什么反应?充其量也就和咱一样,派遣少量信使劝降而已,不可能有能力动兵的。”
萧铣见众人再无异议,也拔出剑来,很是决然地挥舞了一下:“孤意已决,那便先灭杜伏威,而后在开春之前调兵西向,只等雪化之后,与李渊并争收川。”
裴矩的言语里面,其实还有一层意思,萧铣已经听了出来,但是却不能说出来。
那就是:如果你萧铣已经另外建立国号,自己称帝恢复大梁了,那当然可以直接对蜀地使用军事手段。可现在你还没称帝呢,蜀地也没有人反对你,既然名义上还跟着你,你有啥理由用兵?借口,有时候也是要制造的,制造不出,就只有做好万全的准备,然后耐心等待。(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缺军功就刷杜伏威副本
定下了基调之后,细细想来,裴矩的规划还是很有远见的。自从杨倓登基、萧铣幕后辅政以来,丹阳朝廷事实上着实没拿得出什么像样的军事成绩来。
苗海潮、董景珍、雷世猛这些小割据军阀虽然归顺了不假,但是那都是开出明码标价的溢价招安条件的,几乎把那些军阀作乱时捞到的好处全盘承认了下来,才换取了他们的就地洗白。在皇权更迭的紧要关头,这些做法当然可以解释为事急从权,也不至于让朝中的酸丁和骨气狗们叫嚣反对,但这些终究不能作为萧铣建立威望的赫赫武功。
曹操篡汉,需要在拥立汉献帝之后再赢得削平诸雄的武功。司马昭想代魏,更是父兄三代人苦苦憋着,直到灭蜀这件远超前人的大功完成之后,才敢正式拿来说事儿——没有灭蜀大功之前,哪怕贾充让成纪杀了曹髦,司马昭也只敢另外找一个姓曹的上去顶着,而不敢自己上。
东晋桓温,也想效法司马家的老祖宗那样,把司马家的子孙赶下台,结果就想吞灭成汉、北伐秦燕,蜀地的成汉倒是灭了,可惜桓温没有见好就收,一心要克尽全功,三次北伐,最后一次失败了,威望大跌,此后被谢安拖延,到死为止连个加九锡的步骤都没来得及走到,更别提篡位了。后来他幼子桓玄虽然称帝建号,自称“桓楚”政权,不过也只有历史盲才觉得桓玄是靠父荫的势力篡立的,实际上,桓玄完全是自己奋斗得来的一亩三分地。因为桓温死的时候桓玄还是三四岁的幼童,放后世都没资格上幼儿园呢。
可以说。从汉朝开始,直到后来的五代十国之前。因为政权的更迭往往是在贵族阶层之间流动,从刘邦之后,一直到唐朝灭亡为止,中国历史几乎就没什么**丝出身的皇帝。这一局面导致了皇权更迭的时候,非常重视法统的继承性,各种繁文缛节和约定俗成的需求也几乎是一成不变,几乎当年王莽篡汉用了啥章法,后人就按部就班照抄。王莽篡汉前加了九锡,那后来者就一定要慢慢来。哪怕爬也要先爬到加九锡这一步,这种严肃性,后世**丝文化盛行的时代是无法想像的。
你立了个大功,削平了一些地方小军阀,ok,先给你个某国公的封号;灭了成汉,ok,再给你个某一字王的封号;再北伐收复了长安洛阳,那就进一步加九锡;要是真灭了前燕前秦。那没得说,别人都乖乖地束手束脚,等你称帝僭号。北伐失败了,收复了洛阳。但是没下文了,那你桓温就省省吧。
六百年的积弊,萧铣也无力去对抗。也没有要对抗的意思——不就是需要一些拿得出手的、他亲自辅政之后的,新鲜**的军功么。拿就是了,当然。仓促之间拿不多倒是真的,就用杜伏威先凑凑数吧。
……
十一月初一,大朝会的日子。也是李渊王世充纷纷拥立伪帝后,丹阳朝廷第一次大朝会的日子。
皇帝杨倓的病情越来越重,丹阳文武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对于皇帝没法亲自上朝,只能由太皇太后垂帘这个设定,大家也都充分接受了。皇帝得的是七日风,这个消息,萧铣也充分散布了出去,好让大家都有心理准备,让大家都知道,哪怕是新皇的死,其实也要怪罪到几个月前作乱的宇文化及头上,与别人都无关。至今为止,朝臣的反响都还很良好。
“启禀太皇太后,逆贼李渊于大兴另立代王为伪帝,其行已为谋逆。臣等公议,朝廷当昭告天下,号召天下群穷共击之。东都王世充,亦当照此办理,请太皇太后恩准。”
虽然萧皇后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在正式场合渠道听到,少不得也要指示一番,把禀奏的虞世基打发回去。虞世基退回朝班之后,便换上裴矩,话锋一转,把话头给引开了。
“太皇太后,臣亦听闻,李渊拥立伪帝之后,胁迫伪帝为其加唐王封号,并上大丞相、尚书令官衔,加九锡。此虽为逆党逆举,然对于关中贼军士气鼓舞之作用,不可小觑。反观如今朝廷之中,梁王殿下有雷霆击灭元凶巨寇宇文化及、为先帝报仇之巨功,然梁王封号,还是先帝遗诏加封。今上登基已垂两月,朝中文武凡参与平叛有功者,莫不加封加赏,唯有梁王殿下谦退自处,未有丝毫升迁。
臣以为,虽梁王有自谦之德,然朝廷不可无赏罚不明之毁,否则名不正则言不顺,朝廷军心必然不如贼军壮盛。还望太皇太后慨然下旨,责梁王只顾洁身自好、不顾朝廷明赏罚之誉、屡次谦逊辞封之事:效法故例,亦加梁王为大丞相、尚书令、加九锡。”
萧皇后眉目一挑,神色有些紧张,却谈不上厌恶。有些事情,她一直潜意识里回避去想,在逃避,以至于对于萧铣如今是否有异心,她反而没有了概念。直到被裴矩的奏请提醒之后,才回神过来,不得不被逼着去想这个问题。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婿兼侄儿的身份,让萧皇后自然很疼萧铣。越是这样,当她死了丈夫,死了儿子之后,就更不愿意去想女婿和孙子之间会不会有矛盾的问题,只想安安稳稳把日子过下去。但是如果萧铣真走到了那一步,她也不至于太悲伤,大不了接受事实就是了——在萧皇后心里,大隋已经是亡过一次的了,被自己侄儿死马当活马医拖回来苟延残喘一阵子,也好过当初就在宇文化及狗贼手里灰飞烟灭不是。
不过萧铣还是很顾着姑妈的感受的,没等萧皇后开口,他立刻就出班跪伏。免冠谢罪,然后坚称:“臣誓死不敢受此赏!九锡之礼。自古绝无当有,臣心可昭日月。还请太皇太后明鉴!至于丞相之名,也非本朝故法。”
萧铣的主动退让,让脑子还没彻底转过来的萧皇后心中一暖,温言说道:“那就加封梁王为尚书令,并增邑十万户好了。”
萧铣也没有再矫情,礼节性地谦退了一番,便接受了尚书令的封号。随后马上提出对淮北杜伏威用兵、扫清先帝时期便一直盘踞的心腹大患,对于军事方面的奏请,萧皇后就更不懂行了。一切都是橡皮图章一样,萧铣说什么萧皇后就答应什么。
……
数日之后,一切都已准备停当。萧铣把重新整合后的朝廷大军,分成三部分兵力部署,便开始了出征之路。
对于右屯卫重编入各部后留下来的还需要训练的人马,暂且作为后方留守部队,继续进行半年以上的重整与军事训练,调整各级军官人事,便于萧铣对军队的彻底控制。
出战的部队。也分成了两股,沈光和张童儿的江东兵骁果军,乃至樊文超的河洛兵,统统留在两淮战区。随时好就近投入到进攻杜伏威的战斗中去。而萧铣本身淮海行营旧部中的骑兵部队——主要是秦琼手下那只力量,也投入这一编组当中作为核心力量,就近好弹压监督相对不如沈光那么可靠的樊文超等人。这一部分人马总数也有超过十万之众。对付杜伏威已经是足够了。
另外淮海行营旧部当中的水军、步军,乃至萧铣自己征发的江东本地东阳兵。都是跟了萧铣多年的嫡系部队,则在这个冬季先调往江陵、岳阳等地。一来先适应荆楚之地的气候水土,二来也好为开春之后入川的行动做准备。之所以如此调度,自然是考虑到了嫡系部队忠诚度更可靠,派到远方作战不容易出现打下原来的军阀后自己又出现割据的现象。若是派樊文超去的话,就算樊文超不叛变,说不定他手下的河洛兵到了江陵之后,都会开小差从襄樊、新野、宛等方向逃回东都地区的老家的。
而且江陵等八郡之地也是董景珍、雷世猛招安之后刚刚归顺的丹阳朝廷,纵然当地百姓对老萧家很有认同感,但是丝毫不加以控制也是不行的,这些部队过去之后,也好快速提升当地的治安与统治力度,把一些丹阳朝廷一贯推广的改革快速渗透到那些地方。
兵力人数方面,移防到荆楚地方的这支部队,只有七八万人左右的规模,比之两淮战场的少了几乎三分之一。这也是因为长途远征对于后勤压力相对较大,自然不容易投放大量兵力。何况蜀道艰难,更不是外界作战环境可以比拟的,人太多的话,到时候运粮都成问题。
萧铣军出兵的同时,东莱留守陈棱也已经在此前的两个月里面,得到了充分的补给整备,踏上了再次夹击杜伏威之路。陈棱这个东莱留守,自从大业六年帮着萧铣讨伐张仲坚和流球土著时,就开始做萧铣的部下了,后来虽然名义上自立门户做了一方大员,但是实际上还是和萧铣、来护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此前杨广活着的时候,萧铣不好手伸得太长给陈棱太多帮助,而杨广一死,这些顾虑就都没有了。
陈棱的东莱留守军,单兵战斗力绝对是在杜伏威军之上很多的,只是东莱地方乃至他背后可以控制的山东半岛地区在隋唐时候还不发达,而且多多少少不免被山东腹地的民乱波及削弱,所以陈棱此前钱粮兵源一直成问题,往往是靠着万人左右的作战部队,还要顶住数倍规模的农民军打。萧铣控制丹阳朝廷之后,通过海陵郡与东莱之间的海路沿岸运输渠道,给陈棱送去了大批钱粮,以及骁果军败亡时在江都武库里剩下来的军械,让陈棱军一下子换装一新,战斗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萧铣给陈棱开出的价码也着实诱人,足显萧铣不亏待自己人:只要陈棱配合剿灭了杜伏威,就上陈棱为右骁卫大将军,在十二卫当中排行中后,但是至少比陈棱至今还是一个虎贲郎将要一下子拔高一层。得了萧铣加官进爵的许诺后,陈棱自然更是抖擞精神要在夹击杜伏威之战中表现出彩。
……
十一月初七日,萧铣军渡过淮河,与杜伏威军小规模野战一场,还带上了从杜伏威那里投降过来的原农民军将领苗海潮。苗海潮原本就是做过下邳流贼,对地方情势很熟悉,所以萧铣军连一点客场作战的劣势都没有感觉到。
杜伏威军采取了分兵防守的方略,此前也没有充分估计到官军的主攻方向,所以前哨战几乎是一触即溃。萧铣小胜一两场之后,十万大军便军事严整地逼近了徐州重镇下邳郡。
下邳郡也就是废州改郡之前的泗州,后来的宿州,对于如今主要盘踞淮北的杜伏威而言,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了,几乎是仅次于徐州治所彭城郡的第二重镇。只要下邳郡和彭城郡两个核心丢了,那杜伏威也就和别的流寇没什么区别了。
面对强敌,杜伏威不得不放弃了一些外围地盘,选择集中兵力与朝廷一战,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和辅公佑等辅佐之人好生商议一番,试图看看有没有什么和平解决,保留一点荣华富贵的可能性。
杜伏威面对隋朝很是强硬、坚定谋反不假,但是历史上的杜伏威也绝对不是一个不看风色没脑子的人。他坚决反隋,那是看在了杨广倒行逆施,隋朝必定灭亡的大势所趋这一前提之下的。而历史上到了杨广已死、李渊称帝之后,杜伏威几乎是在李渊称帝没几个月,天下大势还没明朗之时,就选择了对李渊称臣,自去封号改称吴王。
要知道,历史上武德二年的时候,李渊还在和一大堆军阀撕逼呢,如果没有卓绝的眼光,根本是不可能看出来李渊有真命天子之相的。杜伏威既然敢在那个当口对李渊称臣,可见见风使舵的本事不小——当然也不排除因为李渊的地盘距离他最远,他可以远交近攻的可能性。最后不得不真的入朝臣服李渊,则是已经到了武德五年,李密王世充都已经完蛋了,天下只剩下李渊和窦建德两大巨头,而李渊看起来又比窦建德强不少,杜伏威骑虎难下不得不为。
不管怎么说,凭借杜伏威的骨气,投降求官受招安也不是没可能。只可惜萧铣如今还没有自立称帝,依然挂着隋朝的名号拥立着傀儡,这对于认为大隋必亡的杜伏威来说,不能不说是一重额外的顾虑,而且,历史上他可以投降李渊毕竟是有缓兵之计的可能性在里头,名义上吃了亏,李渊一两年内也没法收编他的地盘。
然而萧铣的江淮统治区可是就在淮北左近,杜伏威要是称臣投降了,不用一个月嫡系地盘就会被收编改编,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没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贤侄!萧铣来势汹汹,耀武扬威,我军正当奋勇,怎可自隳其志。和议的话,还是休要再提了!”
杜伏威好不容易拉下面子,找辅公佑谈了寻求招安的话题,便被辅公佑以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调顶了回来。杜伏威和辅公佑都不是啥有文化的读书人出身,所以纵然身居高位数年,说话还是比较通俗粗浅,辅公佑也一直称呼杜伏威“贤侄”,只因为辅公佑和杜伏威的生父生前交好,如今也不管杜伏威已经是主公了,言谈之间依然这么称呼。
杜伏威对于辅公佑对他的称呼自然也是习惯了的,丝毫没有要拿架子纠正的意思。听了辅公佑的话,他暗暗皱眉,却也只是针对言语之间提到的事情本身,而非态度问题,对事不对人罢了。杜伏威争霸天下之途中,最大的一个劣势便是他的年轻——他起兵的时候只有十五六岁年纪,几年地盘扩展下来,现在也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因为年轻带来的控制力和威望不足,让他必须借重比他长了一辈的辅公佑帮衬,甩也甩不开。
虽然数年前,他麾下颇有名将潜力的阚棱和王雄诞被萧铣俘获后招降的事情里头,辅公佑的推波助澜多多少少也是起了两三分作用的,但是这并不足以让杜伏威从那时起就改为对辅公佑过度提防限制——一来,毕竟阚棱和王雄诞被俘时也就一个二十出头,一个十**岁的年纪,还没有发展到后来那么成熟。所以杜伏威看到的也仅仅是损失了两个有名将潜力的苗子,能不能真的成名将还不好说。而且这两人到了萧铣那里效力之后。因为萧铣是朝廷的派系,手下能人多又要论资排辈。所以阚、王二将如今的官位和表现机会远不如他们历史同期在杜伏威手下时这么多,所以自然也没有能够建立足够耀眼令人羡慕的功业。这种情况下,损失两个只能算是有潜力的干儿子,还不至于让杜伏威和辅公佑深度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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