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第140/152页


“叔父说得自然也是道理,可是我军此前和东莱留守陈棱交战,已经是互有胜负,没有占到明显的上风,现在萧铣整合江淮兵马钱粮,挟锐气而来。某这两个月也多有派探子南下查访。自从八月以来,两个多月里头,扬州、京口、丹阳等地气象俨然一变,完全和昏君杨广在世时大不相同。朝廷大事悉数出于萧铣决策,萧皇后对于萧铣更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所谓的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形同虚设。
杨广生前,江都朝廷里也不是没有能臣良将,但是杨广昏庸,处处掣肘。才让那些将领没法腾出手来。萧铣秉政之后,别的咱看不见,可是今年秋收以来,原本历年都会有的流民北附。今年却是寥寥无几——往年,因为杨广让百姓献食,每到收取献食派捐的时节。哪一次不能给我义军送来十几万活不下去的百姓?可是今年呢?至今才收拢了几千人,还是好吃懒做的刁民。唉。听说萧铣还给新归附朝廷的郡县免去了今年的秋粮,鼓励他们承认丹阳朝廷。与宇文化及逆党余孽划清界限。如此几番施为,我军与之对抗的民心基础可就动摇了,又能以何为战?”
辅公佑默然不语了片刻,反对说:“就算难以一战,也当知道奇货可居的道理。若是我军新败便立刻求和,只会让萧铣看不起咱,到时候别说荣华富贵,便是苟延性命也不过是好的了。如今要紧的,便是让萧铣知道我军还有血战的决心和实力,才能让他们看重我们。
淮北诸郡,如今掌握在咱手中的,最要害的莫过于彭城,除此之外,才是下邳郡。纵然真要留一点儿筹码,大不了下邳郡真个失守了,再与敌军议和也来得及,到时候咱还有彭城郡坚城可守,手中还有最重要的一颗筹码,也还来得及,贤侄切勿自误啊!”
杜伏威听了心中很是不以为然,什么叫到时候还有筹码?就算到时候还有筹码,肯定也不如现在条件好,可以先接触起来。可是辅公佑如此激烈地反对,他也不好太寒了下面的人心,不然将来队伍就更没法带了。
“罢了罢了,那便整军增援下邳郡,与萧铣决一死战!”
……
托杨广的鸿福恩赐,杜伏威别看如今混得有些压抑,但是十几万壮丁还是可以抽出来的——千万别觉得这个数据很夸张,因为这个时代的农民军普遍人数规模上比官军要强大得多,而且还不是和古代的黄巾军那般号称百万之众其实一大半是女人老人孩子。杜伏威的十几万壮丁,那就至少是青壮年男丁真有十几万。
而如今天下各路军阀中,同样是农民军出身的,规模资历都比杜伏威更老的李密和窦建德两大贼头,手下壮丁可以拉来从军的,都已经是三四十万规模了。而李渊和王世充这些官军和贵族出生的军阀,却普遍只有数万乃至十几万的兵马,当然如果王世充把后备役强征入伍的话,也能凑出十万。
之所以这几年之内,农民军会猖獗到这步田地,主要还是靠的杨广在河洛和河北留下的两大粮仓——李密的爆发式增长,靠的是洛口仓,而窦建德的壮大,则是靠当初杨义臣死后他攻破涿郡时夺了当年大隋朝廷军队三征高句丽之后留在涿郡的剩余存粮,此外黄河岸边的黎阳仓也先后被李密和窦建德两大贼头瓜分。
相比于官军,农民军可以走“不可持续发展战略”的道路,也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拿到的官仓粮食够全军吃上两三年的话,那么就几乎不顾生产问题了,而是大肆把农民抓来当兵。若是够全军吃上五年,那就不仅要从自己人这里拉壮丁,还要四处出击作战的时候裹挟官府治下的百姓过来。至于如此拉到人只打仗不生产。三四年后大隋朝廷留下的太仓存粮吃光了,日子怎么过。这些农民军领袖都是不管的。
在他们看来,天下那么大。只要还有地盘没占领,那就可以以战养战。打仗不但可以杀敌,还可以杀自己人,减少需要自己养的吃饭的炮灰嘴。抢到的粮食就可以养着精锐继续过下去。等到天下已经没有可以抢的地方的时候——那不就更好了?说明整个天下都已经被征服了!真到了那一步,再来考虑恢复民生不迟。
可以这么假设——如果历史上李渊王世充等贵族军阀不去灭了李密和窦建德,只要坚壁清野,守住原本的疆域,不让农民军的李密窦建德来劫掠。那么只要憋住五年,李密和窦建德就会自行饿死——如果他们不缩编军队编制。不把拉来从军的百姓重新放归生产的话。
所以,杜伏威治下数郡地盘,可以凑出十几万从军壮丁,还真不是夸张,只不过,如果没有萧铣的出现,同时杜伏威也找不到别的新地盘可以供他抢劫的话,他光是坐吃山空,也就三五年的气数罢了。而且。此前杜伏威麾下兵马只是多,还算不上精锐,眼下这几个月倒是颇得到了一些助力——那就是在淮北地区被消耗溃散的原宇文化及骁果军残部余孽。
九月份的时候,宇文化及本人兵败被杀的时候。逃亡的骁果军就失去了建制,彻底溃散了。但是这些骁果军士兵是不可能全部战死的,按照萧铣和丹阳朝廷中智囊的估计。跟着宇文化及走的骁果军中,约莫十万出头的北方秦兵。也就最多三万人在最后决战中战死或者伤重缺医少药而死——在冷兵器时代,这个伤亡比例已经是很夸张了。而且缺医少药绝对起到了比直接战死更大的比重——再刨除重伤残废的废人,那么起码还剩下六七万人可以继续当兵。
萧铣在当初与宇文化及的决战中,也俘虏了一两万人,那么剩下五万多人就在淮北大地上化整为零彻底星散逃亡了。杜伏威庙小供养不了大神,而且他自己的底子肯定也不敢吞下那么多骁果军残兵,真要是吞了三四万骁果军的话,说不定骁果军里头的将领振臂一呼就把他杜伏威给干下去了。何况骁果军当初叛变的动机就是为了回关中老家,所以更不可能在两淮留下,肯定会想尽办法回北方。
按照这个估计,这五万散落的骁果军里头,杜伏威的胃口,在两个月之内最多消化吸纳一万人光景。剩下的四万人只要可以沿着通济渠运河北上,估摸着最终的目的地肯定是回到李渊的关中朝廷所在地。但是也有可能被沿途的李密和王世充截流拉丁一部分。考虑到这些军人对李密等农民军首领的仇恨,估计最终结果也就是王世充和李渊可以各自进账两万人,李密进账万人的样子。
当然,这一切是没有其他外力情况下的理想状态,萧铣也不希望有那么多可战之兵资敌,这也是他如今不得不加速对杜伏威用兵的一个次要原因,那就是尽可能快拿下这块宇文化及当初兵败溃散的战场,然后好封锁和北方军阀之间的边境,减少骁果军旧部溃兵北返资敌的发生。
……
闲言休絮,却说萧铣是十一月初出兵,渡淮小战两场,便进逼了下邳郡,杜伏威援军逼近的时候,萧铣军迫城已经有四五日了,不过却始终没有摆出四面围城的架势,只是在南面重重包围,立下坚固营寨,似乎要做持久之计;而下邳郡城东西两面,都只是以相对单薄的营垒圈住,同时派出佯攻的部队分散城内守城兵力,免得守军的预备队全部压在南城。
这是比普通围三缺一更松散的打法,显然是志在取城,不在歼敌,若是下邳郡的杜伏威军守军意志不坚定,略受挫折后就想动摇的话,有的是逃跑的道路。
杜伏威惴惴不安地带着自己的嫡系七八万兵马,行进到下邳郡西北偏西七八十里的睢水之后,便没敢马上贸然渡河直扑下邳城下,而是大军暂且驻留,只让麾下少数骑兵部队分散渡河,掌握情况。睢水是古代鸿沟故道的一条支流,但是如今大隋开辟的通济渠运河和上古魏国挖的鸿沟并非河道完全吻合,所以睢水便依然保持了自然河流的姿态,水势还算流速可以,冬季步兵泅渡也不是很容易,可算是一道战术屏障。
毕竟杜伏威是主场作战,虽然斥候不如官军部署得好,但是毕竟有百姓作为其耳目打探,所以对萧铣军此番前来征讨他的部队组成还是很了解的。知道秦琼麾下铁骑此次也在随军之列,杜伏威虽然没有和这支铁骑交战过,但是此军在和突厥人的雁门之战中便建立大功,名声已经传开了,杜伏威自然不敢小觑。对于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的骑兵部队来说,六七十里的距离也就是几个时辰而已,所以敌情未明之前,是轻易不得渡过睢水的,否则再要回头可就尾大不掉了。
杜伏威看着大军停下歇息,自己还骑着马巡视各处,这时睢水南岸却有一些躁动,杜伏威带人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是一小撮官军的斥候,远远与杜伏威军对峙之后,试图和平对话失败,便用箭矢射出一堆绑缚在箭杆上的书函,高喊是梁王殿下给杜伏威的书信,然后立刻轻骑策马逃走了。杜伏威军倒也没有斥候被射伤,眼见追不上就不追了。诸人拾了书函,不敢隐瞒,便回营交给了杜伏威。
“主公!萧铣素来多谋,只怕有诈啊,此信还是不看也罢!”
杜伏威坐回营内,拿着书函发呆,还没打开时,旁边一直跟着的首席谋士毛文深便上来劝说。
“军师有何高见?”
“毛某虽然不明其中内容,但也可以揣测,无非是一些劝降或者离间的言语。主公不看则以,看了之后纵然不中其计,也会让手下一些人寒了心,自己担惊受怕——如此则看之无益,不如当众焚毁。”
杜伏威对毛文深原本是言听计从的,可是他自从心里动了那个动摇的念头之后,却一直没有给朝廷开过价,朝廷也一直没有给他开过价。如今这是一个机会,他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想了又想之后,他又看了看封皮火漆完好的书函,一咬牙,说道:
“毛先生,不如如此这般:这些书函,毕竟萧铣害怕送不到某手中,是让人抄了数封乱箭射来的,也没人知道多少究竟。咱便留下一封,只有你我二人密看。其余的困做一块,马上召集众将,当众烧毁——谁也不能从纸灰里头看出原本这里究竟有几张纸吧?如此,人心不是照样安定了么?只要信中内容不是离间杜某与毛先生的关系的,别的便都不怕了。”
毛文深嘴角无奈地一歪,知道杜伏威是劝不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以战促和
看完了萧铣的“劝降”信函之后,杜伏威的脸色才更加凝重起来。因为倒没有涉及毛文深,所以杜伏威也没有瞒着自己的军师,直接把看完的东西丢给毛文深一起参详。
“想不到萧铣这厮倒也洞若观火,直言主公离不开辅公佑,也明言他没有离间主公与辅公佑,给主公归降他机会的意思。不过,这里头所说的‘只要我军无意死守,他尽可围一缺三、纵我军北归齐鲁之地’,倒也不能说假,这是明摆了要以力示威,让我军看到难处,然后向西北奔逃,与李密争地盘了。萧铣不臣之心已久,能够将我军击溃的话,他但凡收复了徐州之地,与东莱留守连成一片,便是大功,主公是否覆灭,对于萧铣着实没什么影响,若是主公能够继续与李密厮杀,正好也中了萧铣的下怀。”
杜伏威默然不语,冷静了一下,才对毛文深确认道:“如此,军师是觉得萧铣所言,句句都是阳谋,大实话了?可是他便不怕某真个败了之后,直接投奔李密么,那样李密岂不是更加壮大,令萧铣无力抗拒?”
“这就是萧铣的自信之处了——他自认为他的所作所为,与门阀声望、前途光景,定然远胜于李密。所谓降者不受二番之辱,昔日邓艾灭蜀,群臣多有劝后主东奔东吴;唯有谯周劝说后主:‘魏强而吴弱,魏既灭汉,不日当复灭吴,今既不免于降,则不如直接降魏。免受二番之辱’。萧铣信中虽为明言,毛某却能从字里行间看出这番意思——唉。不得不说,萧铣口口声声没有离间主公和辅公佑的意思。实则已经极尽嘲讽之能事了,无非是嘲讽主公因为年轻望浅,受制于人,不能自专。”
对于这一点,杜伏威倒是不担心,因为别的书信都已经当着众将的面烧了,不怕被人猜忌自危,所以当下只是摆摆手:“雕虫小技,无非挑唆某心浮气躁而已。咱且不管他。不过既然可以确认萧铣无意与我军决战是真,倒是不必贸然全军渡过睢水了,还是要分兵稳扎稳打才是。”
……
下邳城下,仅仅半天之后,杜伏威军主力在睢水河边短暂停留观望、只派先头部队渡河试探的讯息就传到了萧铣耳朵里,然而他所图谋的,显然不仅仅是杜伏威和毛文深所看到的那么浅薄。
萧铣马上招来秦琼,让他带着罗士信、尉迟恭全力出击,不要留手。当夜进击,次日佛晓之前把杜伏威渡过睢水的先头部队击溃,并且务必要擒获渡河部队的主将,其余将领军校能活捉的也尽量活捉。
秦琼有些不解。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如此一来,岂不是把杜伏威吓走了么?到时候他只会在睢水对岸与我军相持。如何还有机会歼灭其主力?”
“何必急于一时呢,只要歼灭了杜伏威渡河的哨探部队。把带兵将领都抓来,便可以放到下邳城下。对城内招降示威,展示我军犀利。到时候再配合火药炸门攻城,城内定然不战自乱,纵有数万守军,也不过是一鼓而下。到时候我军再衔尾追杀便是,务必让下邳城内守军片甲不归。”
秦琼愕然,如此看来,萧铣根本就没有一战搞定杜伏威主力的打算啊。但是长官下令了,他也不再多问,立刻便去执行了。手下骑兵将领们,除了王雄诞留下,别的都可以派出去建功立业——萧铣还是很照顾王雄诞和阚棱的心情的,没让他们和故主杜伏威正面冲突,也算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分派定了差事,萧铣就没有多问具体的战况,因为杜伏威属于纯种的江淮本地军阀,一点北方来的外援都没有,所以骑兵的匮乏也算是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这方面的孱弱,可以说仅次于萧铣原本消灭过的刘元进林士弘李子通二三流贼头。因此秦琼出马在运动战中必胜这一点,萧铣一点都没怀疑过。
果不其然第二天黄昏时分,秦琼就来回报了,抓了约莫上千个俘虏,可见野战中被斩杀和击溃逃散的杜伏威军起兵就更多了,按照秦琼的汇报,杜伏威军很是被朝廷军队的快速反应和时机精准的半渡而击震慑到了,露出了迁延不敢向前的怯懦之态。
萧铣没空理会杜伏威究竟怎么想的,马上让秦琼把人押到下邳城下,次日一早就展开了攻心战。俘虏当中居然还有两三个杜伏威的干儿子,可见杜伏威收义子之多之滥,一支骑兵部队里头都能搜罗出这些——杜伏威因为自己年轻,威望有点儿瑕疵,所以治军时特别喜欢以收义子的方式巩固自己的统治,当年被萧铣慢功细活儿收服的阚棱和王雄诞,名义上原本也都是杜伏威的义子。而且杜伏威的义子往往年纪都比杜伏威本人还老,也算是一个奇葩的现象了。
下邳城内的守军将领当中,自然也有杜伏威的义子级别的存在,彼此之间自然都是认识的。只不过那些将领太没名气,所以萧铣一个都没听说过,也懒得去了解。朝廷大军一阵鼓噪劝降之后,便准备展开攻城。同时还让人反复喊话,说是杜伏威已经丧胆,放弃了继续救援下邳郡,而是带着主力部队撤退了。
城内本就士气不高,被这么一番打击之后,自然更是士气狂泄。今日的攻城部队主力是沈光麾下那些原骁果军中的南方旧部,这些部队因为归顺萧铣不久,此前并没有使用新式装备作战的经历,此番也只是更新了部分攻坚死士的甲胄佩刀等物,而火药炸门的作业依然需要萧铣军的多年嫡系来操办。
一通虾蟆车和壕桥车的配合,壕沟陷坑被填平开辟出了一大片缺口,随后包裹了铁皮内以厚实硬木构建的巢车便在车内士卒的推搡下靠上了下邳城墙与城门。
城上滚木礌石燕尾炬飞射而下。还夹杂了一锅锅煮沸的麻油。不过如同所有穷苦的农民军一样,下邳城虽然也算是淮北重城。墙高城厚,工事坚固。可麻油这种奢侈品实在是不多,烧毁了仅仅三四辆巢车之后,就只能换狼毒粪水与乌头附子之类污秽毒物烧得滚沸之后泼下来。这种攻击对于攻城部队就几乎毫无影响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串密集的巨响,几辆已经撤空了人马的巢车猛然炸开,声响惊天动地。当然,在爆破之前,巢车已经挖开了墙、门一定厚度,把火药填塞进去夯实过了。完全可以确保爆破的威力不被宣泄浪费。
虽然杜伏威军已经知道世上有火药兵器的存在了,反应好歹没有一年多前林士弘军那样狼狈,但是巨响和震动依然让群氓为主的底层士兵惶恐不安。官军奋勇登城之后,因为此前早已士气低下到了极点,知道己方外无援军,已被抛弃,所以几乎没有组织起巷战来。
沈光如今也是身居高位了,虽然年纪才堪堪而立之年,却也不好再冲杀在第一线。直接带领先登死士了。不过多年身先士卒的厮杀习惯让他依然英勇,等到己方部队在城头站稳脚跟之后,就跟着第二梯队扑杀了上去。
他的身上,披挂着的当然是萧铣军当中最精良的全身板甲。手上的五尺横刀更是水力锻锤反复叠锻了上千次的上等精钢铸就。而且如今萧铣军因为彻底控制了岭南之地,加上此前布局让高士廉协助开发朱崖洲上昌化江边的石碌铁矿一事也已经有三四年了,如今总算是修成正果。让萧铣军的高层精锐可以使用优质的海南岛富铁矿石冶铁锻造的兵器甲胄,质量上反而比两年前萧铣军最初普及的第一批精钢兵刃和板甲更加精良坚韧。
最初看到萧铣赏赐这套铠甲给自己的时候。沈光第一反应是不喜欢,因为他的武艺本来就是走的轻灵路线。他的轻功腾挪本领自问是天下第一的水平,穿上了如此整块精钢锻造的甲胄,还如何施展得开长处?可是一穿之后,他才非常惊讶地发现,这种看上去夯实可靠无比的坚甲,居然比明光铠还轻便,而且活动便捷灵活。
明光铠要实现如此防护,好歹也要五十多隋斤的分量,只能骑马时穿着,步行时穿了便走不快了,耐力也会受到严重挑战,而且只是正面甲叶的防护,那些接缝叠隙的地方实际防御效果还要差得多。而这套全身钢甲居然才四十隋斤还不到一点儿,轻了两成不说,其分量还是充分分摊到身体各处承受,比如下肢和手足的分量,就完全是腿脚和腰部承担了,两肩承受的只是区区胸背甲胄的分量而已,肩膀上挑着的负担最多只有明光甲的三分之一而已。
今天也算是沈光鸟枪换炮之后的第一战,杀人杀得顺手之后,他几乎很快跟上了这行云流水一样的节奏,还没凑够五十人斩,就发现眼前已经是一片通衢,杜伏威军残部拥塞着涌出了下邳城北门,疯狂地夺路而逃。地上留下了血糊糊地一片自相践踏而死的尸首。纵然骁果军战力强悍,此前也没有打过如此犀利迅猛的攻势,没有过如此一气呵成的胜利,何况还是攻坚作战。
要想坚定敌人逃命的决心,那么显然不能在城池周围包围得太严密,在杜伏威军逃亡的过程中,下邳城西面和北面两个方向上一直显得很是空旷,萧铣军就是用这种态势坚定杜伏威军出城逃亡的意志。不过既然有秦琼所部骑兵部队再侧,哪怕给杜伏威军溃逃部队提前个把时辰逃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靠着战马的速度优势,在下邳守军逃到睢水之前追杀其主力,显然还是很轻松的事情。
所以仅仅两个时辰之后,下邳城里逃出来的军队就再次陷入了致命的恐怖之中。所有规模超过千人以上的军阵都被一阵阵迅雷一般的背后冲刺杀得血肉模糊,一团崩溃,好不容易被军官们收拾起来的阵势,又彻底分崩离析了。直到这支部队被打得全部成了分子状态的散兵游勇,漫山遍野四散奔逃,连一股百人以上规模的部队都凝聚不起来,秦琼才算是结束了追杀——因为实在是找不好继续追杀的目标了。
……
睢水对岸的杜伏威,是最后一个得到如此噩耗的。他有想过,如果他的援军被击退,显然会对下邳城内的守军士气产生影响,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影响可以被官军如此迅速地利用,而且利用得如此彻底,甚至于如此短短数日之内,坚城便土崩瓦解,轻易被敌人夺取。
这也让杜伏威充分认清了萧铣直接带领丹阳朝廷的军队之后,隋军的战斗力比之杨广时期究竟增强了几倍!一个天天泡在后宫和美人饮酒等死的丧志之君,和一个锐气上进励精图治的统治者,竟然可以让全军的精气神和战斗力有如此大的差距,实在是令杜伏威不得不正视。
经此一败,他已经知道萧铣此前书信中的内容不全是虚张声势:以萧铣如今表现出来的战力,确实没必要和他杜伏威这种段数的贼头玩什么花活儿,萧铣说只要把杜伏威赶到李密的地盘上和李密互相残杀虎口夺食,那就说明萧铣真是这么想的。
杜伏威知道李密口中的食不好夺,他的威望资历还太浅,以李密谋杀了翟让的名声和心胸,自己去了是什么下场,很容易就可以想见。而萧铣这般满不在乎的样子虽然让人厌恶,但对方从苗海潮到董景珍,对投降的农民军首领优待招安的名声却还在,让杜伏威不得不重新考虑议和招安的选项了。
既然历史上他可以归顺李渊,如今为什么又不能归顺萧铣呢?如果辅公佑不愿意,要闹分裂,那就给辅公佑一些权柄好处,暂时稳住对方便是……
杜伏威自认为他还算是了解辅公佑的,所以,他一如历史上那般,寻找了一条致命的道路,再次去找辅公佑商议和谈的事情了——他准备开出的安抚条件是,一旦和丹阳朝廷谈妥了议和事项后,他杜伏威本人入朝为官,接受闲散官职安置,而辅公佑留在彭城郡,继续带领杜伏威的部队在外保持威慑,免得萧铣下陷害他杜伏威的心思。因为在杜伏威的剧本中,只要他手下还有人在外领兵、治理地方,那么萧铣要动他杜伏威就会投鼠忌器,唯恐逼反他的部下。至于牵制辅公佑的问题,杜伏威自会再留下几个可靠的干儿子来办。
如果萧铣可以在场、听到这个建议的话,只怕会从睡梦中笑醒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平淮何须十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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