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隋好驸马》第143/152页


因为,萧铣在看到那道上书言事奏请开铸宝文钱的奏折上,所写的“江陵郡曹佐岑文本”落款,就准备破格提拔、大用此人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入蜀命门
丹阳宫殿,所有帐幕帷幄,都从隋朝时候的色泽,改回了大梁时期朱主玄辅的色调,以朱为底,以玄为边,说不出的肃穆厚重。
从梁武帝萧衍饿死台城那一天起,这个色泽就在丹阳消失了,至今已有将近七十年,或许萧衍永远也想不到,大梁都离开了丹阳城七十年,传到了五世孙,还有重归此处的机会。不过唯一让萧铣省事儿的地方,或许就是萧铣不用和别的开国君主那样费劲地去想办法挖掘故纸堆,追封天子七庙了。因为他的七庙,除了他自己的父亲、祖父两辈原本不是皇帝,需要他追封;再往上其他七庙当中的祖宗,本来就是皇帝,不用再费那个事儿了。
鸣凤元年的正月,已然在喜庆的氛围中过半,元宵佳节之夜,丹阳城内阖城同庆,新皇也颁布了大赦天下之令,把许多此前各路农民军剿灭过程中捕获的从贼之人尽数赦免,一派新朝新气象。
丹阳、京口、扬州、兰陵、吴郡、会稽等六郡之地,也在短短数日之内,成为了“鸣凤元宝”新钱第一批流通开来的州郡,这全都要仰赖披着豪商外衣的一代情报头目武士彟的大力筹措,加上这些地方本就商贸鼎盛,才能如此之快地响应朝廷。别的边远地方,好歹也要一年半载才能彻底推广——毕竟就算那些地方想推广,朝廷的铸币产能一开始也跟不上。仅靠吴郡吴兴地区的钱监,哪怕把原本制造板甲的成熟冲压工艺用在铸币上,铜材充足的情况下。一年也就两三百万贯的铸币产能,
不过。年仅十七岁,原本只是江陵郡一介功曹书佐的岑文本。却是通过了建议朝廷行宝文钱的契机,成功进入了新皇萧铣的视线。萧铣前世继承来的历史知识显然不够丰富,不可能记得住岑文本这种级别的文官少年时候的经历,只知道此人后来在李世民一朝时才大放异彩——这还是后世拜一些电视剧所赐而已。现在猝然发现原来岑文本原本就在自己手下,也是意外之喜。
萧铣很是爽快地给了岑文本一个黄门录事的官职,看上去才从七品,不过却是门下省的缺。加上因为熟知历史上的岑文本和长孙无忌“相性差距貌似刚好有75”,所以才尽可能避开了内史省的体系。
……
新朝建立之后,恰逢多事之秋。用兵开拓的脚步自然是不能停歇的,武备的运转丝毫不以改朝换代的喜庆所影响。简单处理了繁文缛节虚礼日常之后,仅仅正月末,萧铣就从不得不为的奢靡与温柔乡中挣扎出来,召集文武开始商讨下一阶段进取的战略方向了。
岑文本作为黄门录事,这是第一次参加如此高级别的中枢朝会,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而且理论上他的职务是帮衬着年纪老迈、智识衰退的黄门侍郎裴矩查漏补缺。提醒拾遗,这就让他更加不敢懈怠了——裴矩,可是在杨广一朝就已经是黄门侍郎了,门下省这一块儿。十几年来都是以裴矩为大佬,萧铣改朝换代之后依然原职留用、另加虚衔爵位以示封赏,显然也有稳定局面的考虑。
不过这也让年轻的岑文本隐隐然很有一丝期待:自己那么年轻。就可以因为一些远见而被陛下赏识,得到在重臣身边耳濡目染学习的机会。假以时日……陛下还真是用人不拘一格呀,不在乎门第高低、名望多寡。而且萧铣在朝会之前一天还专门找岑文本说过几句。虽然仅仅是几句让他早作准备的提点,也着实让岑文本感恩戴德,骨头都轻了几两。
萧铣在朝会之前和他说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如今天下诸路反贼之中,朝廷以李渊伪朝为第一大敌,将来的军略布局,都已削弱李渊为第一要务。而大梁与李渊的辖区并不接壤,故而眼下定然要以争取蜀地为两家相争的首要。然而朝廷新收荆楚也才三个月时间,彻底平定理顺的时间则更短,因此对于楚地和巴蜀的情况不够了解。岑文本在江陵郡多年,又是个有见识的,所以萧铣让他多多做好功课,准备一些风闻情报,也好帮助朝廷决策争蜀方略。
岑文本昨夜得了萧铣的召见抚慰之后,便挑灯夜战,搜肠刮肚,把他在江陵数年体察所得尽数组织了一遍,也亏得他素来勤谨,眼光敏锐,自问今日定然可以有所表现。
“国朝新立,且有大长公主、先帝符命禅让;故隋郡县,官吏俨然之处,本当在诏书至日,尽数归降。然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川蜀、五溪多有或民风彪悍、或心向秦人之官吏、豪族,众卿有体察下情的,今日不妨畅所欲言,估计一下西南诸郡的反应,说说看朕当准备多少兵马,对何处用抚、对何处用攻伐,如何收川?”
萧铣的一番问话,把包括岑文本在内的所有与会朝臣神思都拉了回来。
萧铣的发言,着实让一些原本在杨广时期就位列中枢的高官很不适应,因为当初的杨广可以说是晚期几乎什么都不懂,什么下情都不了解,提的问题很宽泛,任由朝臣发挥回答。到后来弄得朝臣们也都懒得去细致调查掌握第一手情况了,完全是空对空大谈炎炎地应对。而萧铣的问题却很长,很具体,一看就是已经预见到了朝廷开拓过程中有可能遇到问题的主要方向,那些只会大谈炎炎说套路话的大臣就很难接过话头了。
不过幸好,裴矩依然给力。虽然萧铣改朝换代之后,给裴矩依然保留了黄门侍郎的明面官职、却去掉了裴矩内外侯官总管的职务,不让裴矩再兼管新朝的情报机构,不过裴矩在隋朝时候遗留下来的那些认识,依然足够他吃几年老本的了。
当然。裴矩被拿掉内外侯官总管一职,也并没有引起裴矩的反感。因为这并不是针对裴矩一个人的,而是新朝至今为止还没有设置类似于“内外侯官”的情报体系呢。内外侯官作为隋朝的一个官僚系统,已经整个不存在了,自然其中的官吏都转入了别的身份。
“陛下,老臣以为,陛下想要和平收复蜀地,只能说有六分把握,不过完全要看前期的运作——老臣此前遍查蜀地留守、郡守乃至其他军政要员名册,其中最当为陛下重用者,乃故益州总管独孤楷诸子。独孤楷诸子归附陛下。则蜀中膏腴心腹之地便可为陛下所有,其余旁枝末节,自然可以顺势捋清。去岁年底,门下省协理编订吏部考功封赏时,也曾评定独孤楷诸子为上上等,升迁其权位、增广其兵要,而并未遭致蜀中其余官吏反抗,想来如今便可继续依此而行。”
萧铣一愣,倒是不记得这些事情了。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忙着跟杜伏威打仗,还忙着改朝换代,对于原本朝廷对蜀地官员的人事任命还真没走心。完全是让手下人相互监督审查,他自己做甩手掌柜橡皮图章。现在裴矩提起来,他倒是隐约记得有这回事。只是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原来这么重要。
不过,不耻下问是萧铣的好习惯。他并没有杨广那样爱面子的毛病,所以当下便直截了当让裴矩再花点时间解释一下原本布局的意图。
“陛下。故益州总管独孤楷,乃是殿内宿卫司独孤盛亲兄。当年独孤盛、独孤楷兄弟早年皆出于北周独孤信门下,乃是独孤氏家将。后独孤皇后将此而将赏赐于先帝(杨广)作为护卫,独孤盛一直被先帝留在身边,垂三十余载,忠心不辍。其兄独孤楷原本也是先帝藩邸私将,然后来先帝因不安蜀王杨秀在蜀中闭门骄奢、逾越制度,待杨秀废黜,蜀中多有不稳,先帝在文皇帝面前举荐,以独孤楷为益州总管。
大业初年,独孤楷因年老乞骸骨,归镇北疆,然其三子尽数留在蜀中,其中长子独孤凌云袭蜀郡郡守、监省郡事。次子、三子独孤平云、独孤彦云为郎将。去岁先帝为宇文化及逆贼所害之后,朝廷亦有诏书入蜀,加封独孤楷三子,使独孤凌云升蜀郡郡守为蜀郡留守,并加剑南道观察使,其二弟也各有增广兵权,执掌绵竹。”
裴矩这么一介绍,萧铣马上就听懂了——独孤盛如今还在他的丹阳宫里继续当殿内宿卫司的主将呢,依然按照杨广时期的原职留用。作为宫廷侍卫军的主将,能够在改朝换代之后依然留用的,那自然是说明其忠诚度非常可靠了。独孤盛之所以可以被这样信任,显然是因为他的女儿独孤凤原本就是萧铣的妾侍,而萧铣称帝之后,也已经得到了皇妃的封号。萧铣毕竟是前朝驸马,虽然人品俊逸非比寻常,后宅却是不充实,现在骤然称帝,后宫里头也就一个皇后,不超过五个妃子,冷清的很。这也间接导致了每一个妃子的家人都可以得到相对更多的资源。
当然,萧铣也是会放着外戚专权干政的,不过现在他刚刚上位,新锐进取,显然不是担心外戚的时候,太过操切只会冷了人心,而且要防外戚也该是防着年轻有才的晚辈,独孤盛这种都六十几岁的人了,黄土埋到了脖子边,萧铣自己却正是盛年,实在没必要枉做小人去防着。
而独孤楷是独孤盛的兄长,他的几个儿子独孤凌云、独孤平云和独孤彦云自然是独孤盛的侄儿。也就是说,独孤凌云他们的堂妹独孤凤,现在正在萧铣后宫里当皇妃呢,皇妃的堂兄们,怎么可能不向着新朝呢?
可以说,只要萧铣能够让独孤凌云独孤平云兄弟等人在原本蜀郡郡守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保持掌权扎实,掌稳了,一直等到萧铣的本部军队入川,那么蜀地就搞定了。但是萧铣也是知道乱世当中,不是靠朝廷的调令就能让地头蛇乖乖接受权力洗牌的,就算去年年底裴矩一番运作让独孤氏兄弟官面上的权力增大了,实际上他们能消化几分,还是未知数。
“那……如今独孤氏兄弟一切可有进展?独孤平云升为郎将、执掌绵竹府兵之后,可有掌握剑阁要害防务?”
裴矩很想给萧铣一个轻松的答复,可惜事实就是比较残酷,让他没法轻松起来:“剑阁隶属义城郡,非蜀郡辖区……先帝在时,增设经略使、观察使等职务时,曾为天下分道,义城郡也并非剑南道辖区,故而……至今未能调动。再往北的汉川郡,便更难以渗透了。”
萧铣听了也是微微皱眉,剑阁要塞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那就是说秦地的李渊军队,还是留下了一条入川的道路的。既然自己堵不住李渊南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从自己这一边加速了,和李渊抢时间。
“既如此,朝廷兵马倒是该从速进兵了,不论如何,先抢入蜀郡,与独孤氏兄弟回合,然后再徐徐北图,掌握剑阁、葭萌诸处蜀道要害——裴侍郎,对于我军入川道路,你觉得可有什么违碍需要注意的么?”
“我军入川,无非水路、陆路,虽然沿途州郡并非都归顺我朝,还有一些以东都杨侗为正统,但是我军如今与王世充算不上有什么冲突,想来那些州郡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当不至于太过激烈抗击我军才是。陛下欲图速进,正当其时。”
“既然如此……”萧铣听裴矩没什么意见,这就准备再客套一下问一下在场其他大臣,若是没人反对,那就即日下令出兵入蜀了。
“陛下!微臣尚有一言:朝廷入川途中,有一处不可不防!”
裴矩眼帘微微挑起,而其余与会的文臣更是惊诧,不知道是谁人可以给老奸巨猾的裴矩再挑出查漏补缺的内容来,然而当他们看过去的时候,都是傻了眼了:这不是那个刚刚被陛下破格提拔乳臭未干的岑文本么?
岑文本当然感受到了众人不善的目光,但是眼下也是无计可施,赶紧跪下陈奏,先免冠谢罪,然后就事论事:“陛下,臣此前久在江陵,熟悉荆、蜀道路情形。由三峡而入川途径各郡,确实都是或归顺朝廷、或支持东都杨侗不假,没有任何一处明面上敢以李渊所立伪君为正朔。然而,明面上不敢,不代表他们不会阳奉阴违,有些郡守名义上归顺王世充,不过是因为他们的辖区与李渊的势力范围相去甚远,已成飞地,所以才不得不与朝廷或王世充虚与委蛇,若是真到了朝廷大军压境的那一刻,说不定那些官吏便会在朝廷大军背后捅一刀。”
裴矩的眯缝眼终于闪过一丝精光,他也忍不住了,不等萧铣开口询问,就自顾自开口追问岑文本:“岑录事,你敢如此说,想来是知道有谁会和李渊沆瀣一气的了?”
“不错——别人下官不敢担保,但是夷陵通守许绍,定然是不惜一死也要和李渊沆瀣一气的!”(未完待续。。)

第三章 迎战许绍
许绍,字嗣宗,祖籍河北高阳,安州安陆人。
不要怀疑,隋朝时候的安州安陆,就是后世湖北省的安陆市,所以许绍出生的时候,就是地地道道的湖北人了。那么,既然他的祖籍是河北的,他的父辈怎么会千里迢迢到湖北来生下他呢?那是因为他祖父许弘与父亲许法光,都担任过楚州(北周时的楚州,不是后来的楚州,唐朝以后的楚州是淮安)刺史。也就是说,许绍是以一个从北方而来的官三代的身份,留在荆楚之地的。
许绍一家和李渊一家的交情源远流长,要上溯到北周时候——也就是说,在隋朝还没建国的时候,李、许两家就已经是世交了。北周宇文觉在位时,当时南方还是梁朝,安州是北周与梁朝的边境要地,李渊的父亲李昞当时被任命为安州总管,而许绍的父亲许法光为楚州刺史,同为防备荆楚地区梁军的要员,份属同僚,彼此合作了多年。当时李渊和许绍都还是总角之年,有十年同窗读书之谊,故而交情匪浅——后世所谓三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漂过倡,一起同过窗,何况古人比后人更看重同窗交情。
萧铣和裴矩此前没有注意到这个许绍的动向,主要还是因为许绍的伪装做得比较好:在李渊起兵之后、杨广被杀之前的那段时间差里,许绍担任夷陵通守一直很是安分,丝毫没有响应李渊的征兆,而是继续对大隋朝廷效忠。等到杨广死了,萧铣、李渊和王世充分别拥立伪帝之后,许绍虽然没有投靠萧铣,却也一直尊奉东都王世充所拥立的那个越王杨侗为主,没有尊奉李渊拥立的杨侑。这层伪装。一度骗过了外人,让人以为他真的已经不重视和李渊的同窗之谊了。
萧铣上辈子的历史只能说学得马马虎虎,隋末那些一二线牛人他当然了解,但是这个许绍在他前世的知识里面只能说是空白——毕竟隋唐演义小说里面,大梁皇帝萧铣是被唐将秦琼直接一句话带过刷了人头,正史也只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二的赵郡王李孝恭事迹里头提到过一嘴。说李孝恭带着李靖灭了萧铣。至于怎么灭的,李孝恭灭梁之前的那两年,唐军是怎么撑过来的,那些泛泛而谈的二把刀历史书根本不会详述,萧铣上辈子理科生出身的经历自然也不会去研究了。
其实吧,稍微往深处想想也就可以明白了——历史上的萧铣,在江陵直接起兵,比如今的萧铣在丹阳建都来说,虽然地盘小了。可是距离蜀地可是近了很多——江陵之地,只要通过“千里江陵一日还”的长江三峡,直接就入川了,以隋末蜀地的富庶繁华,萧铣怎么可能想不到夺取这块大肥肉呢?
所以,历史的真相就是,平行时空的那个萧铣试图夺取了,真的出兵了。但是没打下来。一开始,他没有提防许绍。贸然进兵,然后第一次出兵的部队就被猝然发难的夷陵通守许绍断了后路,大败亏输,折损了很大一笔本钱。后来虽然重整军队,可惜始终被堵住了长江三峡出口要害的许绍给扼住了命门,不得突破。足足在这个方向上被拖住了两年多。许绍一直撑到北方刘武周、薛举等军阀覆灭,都没让萧铣越过长江三峡一步,等到了李孝恭和李靖的大军入川,最后反扑灭梁。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可惜历史演义上一般只详细记载北方的战事。所以民间对隋末南方军阀之间的血战了解不深罢了。可以说没有这个许绍,李渊最多只能恢复南北朝的格局,完全不可能快速统一天下。他的天下,有半个都是许绍送给他的,这也是为什么许绍后来在从军南征过程中病死了,李渊要追封许绍为荆州都督——要是蜀地到了南朝政权手上,那妥妥的就是南北对峙的局面了。
……
虽然没有提前提防许绍这个隐藏的定时炸弹,让萧铣对入川的准备工作有些不足,不过幸好他手下有岑文本这个熟悉江陵、夷陵周边情势的智囊来归,眼下临阵磨枪倒也不晚。
通过岑文本的介绍,萧铣大致了解了情况:如今许绍这个杨广时期封的夷陵通守,管辖范围其实远远不止夷陵本郡、也就是后来的峡州;还包括了开州、万州等地,总计三四个州的辖区。换算到后世,相当于是从湖北宜昌一直到重庆的万县、以及两地之间的夔州等地,都归许绍管辖。
也就是说,许绍的地盘涵盖了整个长江三峡地区,从头到尾都归他,手下府兵编制,好歹也有三万多人之多。虽然士兵的作战经验不足,但是钱粮和装备都非常丰裕——隋末蜀地一直没有战乱,又因为蜀道艰难朝廷不会让蜀地运送物资补贴外面的世界,所以相比于北方可谓是富的飙油,哪怕和萧铣治理之下商贸农业都极为繁荣的江东相比,也不遑多让。
岑文本还告诉了萧铣一个坏消息,那就是许绍为政很是稳妥,治理安抚百姓也颇有一套,官声很好。因为三峡地区原本地广人稀,可以开垦的荒田众多,自从隋末大乱一来,荆北等处多有流民流入夷陵地界,但是都被许绍截流下来了,足足在他自己辖区的数州内安置了三五十万流民人口,而蜀中腹地却几乎没有接收到流民资源,可见从长江三峡这条道入川的流民都被许绍截流了。若是许绍愿意的话,或者说他在铁了心抵抗又遇到战况不利的情况时,完全可以凭借充足的钱粮暴兵数倍,走一般农民军那样的扩军路线。
这么一算,还真是一个大敌,难怪历史上的萧铣号称佣兵四十万,还是被许绍顶住了两年多不得寸进。
充分认识到了敌人的强大,萧铣决定御驾亲征。一来如今虽然国朝初立,但是北方李密正在和王世充撕逼,没时间南顾,所以大梁没有外患;二来也是免得打进蜀地之后。又出现闭门自立的军阀。
萧铣御驾亲征的决定,在会见岑文本之后的数日,在大朝会上正式公布了出来,朝臣反对者自然有之,不过多半是以徐绍不足为虑、没必要劳动御驾亲征为由。这些没见识的劝谏萧铣当然不会理会,一一说服驳回之后。就踏上了启程之路。
去年入冬的时候,便提前部署在江陵的作战部队就有七八万人了,提高了对许绍这个不确定因素的重视程度之后,萧铣再次加重了筹码,又亲自从丹阳带去了四万精兵,都是沈光麾下的骁果军旧部,骑兵部队方面,秦琼本人虽然没有出马,萧铣也至少从其麾下调走了尉迟恭和罗士信二人。带了万余骑兵助阵,万一有些环境用得上,也未可知。防御方面,萧铣只留下自己最初淮海军当中最可靠的人马驻守京师。如此一来,平蜀的总兵力激增到了十二万人。
沈光麾下的兵马,在这小半年内,也已经实现了充分换装,装备档次几乎和萧铣原本的嫡系部队相当了。而此番入川水路进兵很重要,所以战船和水战兵器也都是可了劲儿地高配。
萧铣亲自统帅的大军。在二月初二龙抬头这天从丹阳誓师出征,逶迤而行,到了月中时分赶到江陵驻扎休整,与原本就留在楚地的军队回合重整,而后直扑夷陵而去。萧铣并没有再让人下招抚诏书或者别的劝降书、战书,完全是不打算和许绍有任何外交交涉。直接手底下武力见真章。因为萧铣已经通过岑文本的描述,知道了许绍这厮是没有一丝一毫争取可能性的,猝然发难好歹还能减少许绍准备的时间。
大军赶到秭归附近时,还是二月二十几光景,在西陵峡口南津关一带。萧铣带着数千艘战舰,亲眼目睹了西陵峡口的滚滚倾泻——他们还是来早了数日,开春凌汛还没有彻底结束,春汛带来的大流量,让长江水在这一段极为湍急,根本没有逆流航行的可能性。长江三峡的地势,本来就是带着从西到动海拔急剧下降的特征的,在南津关以西,大江为高山夹谷约束,江面比南津关以东要狭窄数倍,所以只能靠大流速来宣泄过多的水量。
萧铣估摸了一下,凌汛结束之前,峡口内的水流速度能比车轮舸全速航行的速度还快,也就是说无论怎么蹬船,都是逆水行舟,再怎么进都是退。
在螺旋桨蒸汽动力的船只出现之前,凌汛中的三峡简直就是人类水运的禁区——只能顺流而下,不能逆流而上。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千年之后,据说倭寇在金陵屠城那阵子,蒋校长为了把江浙工业内迁到川中,发动无数民力拆迁工厂,有些民族资本家的工厂,因为机械动力的船舶不够用,就用上了传统木船运输设备,靠纤夫在江岸边拉着木船逆水而上,从武汉到重庆能走半年之久。只不过如今的萧铣是没工夫来完成这种奇迹了。
……
萧铣暂且安分不动,没料到对面的许绍却是颇有雄心。
二月末的一日,梁军在南津关外驻扎的时候,夜间从秭归县的水寨内,突然有一群许绍军的战船杀出,趁夜往东南杀来。萧铣军本没有想到许绍敢于主动进攻,所以没有做出额外的提防,只是照常例安排哨船和巡夜,结果遇到突袭,便有些措手不及。
两军在黑夜中激斗缠杀,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徐绍军阵中一波船只已经逼近萧铣的前军水寨,便顺水纵火,数十条火船呼啸而来,梁军没有抵挡的手段,竟然被直接冲进了水寨,引发了不小的损失。
也亏的梁军都是精于水战的,不比曹操那种靠北方兵打水战的旱鸭子,所以没有连环船这种作死行为,纵然被引燃了水寨,损失也不是很大,加上士兵都会游泳,船着火了还能跳水逃亡,所以死者不多。
一夜激战之后,到天明时分计点损失,足足毁掉了大大小小约莫两百条战船,人员伤亡倒是不多,仅有两三千人的规模。而来袭的许绍军战船也是全灭,近半是自身装载了引火燃料后纵火烧毁的,剩下的是战斗中厮杀殆尽损失的,总计损失的战船数只有梁军的三分之一,人员死伤倒是两军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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