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第117/120页



  索朗陀耶瞧了她一眼,脑子里电光石火地掠过了一个想头:“不就跟你前些时候是一样的么?”情不自禁、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语重心长地道:“希望艾诺维也跟你一样聪明才好。”

  佛兰珂情不自禁、将脸颊往他肩膀上蹭了一蹭,说道:“你别太过操心了。老师生前不是一再说过的么?咱们得相依天意,”索朗陀耶摇了摇头,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说道:“不是不去相信,只是我有些担心:费姬不是陪着他的么?前一阵子气温回暖,应该跟这个有关罢?可为什么现在又――”一句话还没说完,猛然间大地震动剧烈,气温骤降;他两人碎不及防,全都不由自主地跌在地上。耳中听得前方不远、艾诺维愤怒的吼声直上云霄,忍不住吃了一惊:“发生什么事了?可没见到艾诺维下到这里来啊?”齐齐地加快了脚步,绕过了两重冰壁。正看见那已经变形为成人的艾雷双拳重重地击在地上,仰首发出了一串凄厉以极的笑声!

  原来在派垂安说了“比较欢喜跟你在一起”的甜言蜜语之后,这个负能源的集合体又惊又喜,忍不住张开双臂,便要拥抱对方;却不意派垂安双手乱摇,往后退了一步,说道:“等一等,等一等!哥哥我疼你是真的,可没疼到准备为你送命的地步呀!”艾雷怔了一怔,伸出去的手臂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问道:“这话什么意思?”派垂安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不很清楚吗?你小子一身都是负面的能量;就算不曾发动,只消挨着了你的身子,也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将原有的能量消耗得一丝不剩。哥哥我可是靠若你那另外一半的正能源支持到现在的。让你小子搂来抱去的,大家伙儿都不用玩啦!”

  这实在是派垂安心思不够细密、情感不够温柔,尖刻惯了也坦白惯了,才会把话说得如此直接。多少年来他以这种模式与艾诺维相处,一向没出什么皮漏;却没想到艾诺维对人性的理解何等深刻,自制何等严格,就算有什么地方真让他给扎着了,也不会形诸于色。魔人却是一种极度情绪化的存在,呵护纵宠尚不保证不出乱子,哪经得起这等硬梆梆的刺激?艾雷当时脸色大变,拳头登时就握紧了。即使派垂安所说的话,每一句都只着落在能源的本质上头,和他本身的好坏并不相干,但凝聚了幽暗与悲怆而生的艾雷,却没有法子不将这种排斥当作是对他自身的否定。挣了两挣,胸膛起伏沉重,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叫做挨着了我,就会将原有的能量消耗得一丝不剩?人家费姬一直紧挨着我,还不是――”说到这个地方,他本能地回过头去瞧向费妮丝雅,正打算接着说“一点事也没有”,却便在这个时候身子剧震,失声叫道:“你――你不舒服么?怎地脸色这等难看?”心下着急,本能地将她又抱紧了些。

  费妮丝雅微微一笑,抬起手来轻抚着他的头发,说道:“没事的,别担心。真支持不住了,我会让你知道的。”气定神闲,竟没半些要从他怀中退开的打算。

  艾雷只急得手足无措。偏偏越是如此,越不舍得将费妮丝雅放开。眼眸中泪花闪烁,只在她脸上唇际亲来亲去。派垂安叹气道:“出息点行吗,小子?我知道你爱她爱得要命,但你现在这种状况跟她谈恋爱,那可是真真会要她的命呀!依我说,你还是赶紧离开这个见鬼的冰狱,找艾诺维和解去罢,”艾雷豁然间回过头来,眼眸中露出了极度伤心、极度愤怒的神色来,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道:“原来如此!你只不过是来这个地方说服我的!说服我放弃我自己,说服我再一次置身于他的掌控之下!还说什么你比较欢喜跟我在一起,全都是骗我的!每个个字都是在骗我的!到头来你护着的人还是他,不是我!”越说越是激动,外界的气温再次急降,细雪不住飘飞。派垂安发现事情越闹越大条,虽然是灵动佻皮的性子,也有一些急了,叫道:“喂喂喂,这是扯到西雁洲的什么地方去了?你们两个根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呀?我护着他也就是护着你呀!而且你难道忘了吗?我从来偏爱的就是你呀,是艾雷呀!人问世上,只有我会用这个名字叫你,”艾雷冷笑道:“那又怎么样?你每次用这个名字叫他,都只不过是在气他而已,几曾真的看到我了?”派垂安那里知道艾雷之所以这样说,其实不过是以退为进、在要求进一步的确认与保证?搔了搔头,说道:“你这不是在为难哥哥我吗?在正常状况底下要把那小子当作两个人来看待,岂不是在闹人格分裂了?我说小艾雷,你跟艾诺维和解以后,要怎么吵架都随你们吵去,哥哥我到时候一定多护着你些,这总成了罢?魔王传说居然成真,已经够糟糕的了,可别闹到人人都真的讨厌你,”话才说到这里,艾雷发出了一声愤怒至极的狂啸,一拳重重地打在地上,只打得地动山摇。

  派垂安猝不及防,给震得一跤跌在地上。却见艾雷一拳打出之后,脸上的怒气不减反增,叫道:“‘魔王传说居然成真’是什么意思?你也跟其他所有的人一样,认定了我是魔王了?打从一开始去解封印起始,就有那么多的人认定了我是即将出世的魔王――魔王,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两个就非得顶着那个牢什子圣法王的光环不可?真顶到底也就罢了。可为什么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放弃了所有的幸福,只是为了造就别人的幸福,我自己却还要担负这样的恶名?你说呀,派垂安!为什么我只是想要得到我应有的一切,就非得让人给当成了魔王不可?”

  虽然相交多年,派垂安可从不知道深藏于艾诺维意识底层的,竟是如此不为人知的宽抑。但想及他自少年时期开始,经历过多少的惊涛骇浪,血雨腥风,对自身的福祉压抑了又压抑,对人世的情谊亦是割舍了又割舍,只不过伙伴弟兄从无一人将他当成血肉之躯来看待,竟致于从无一人给过他他应有的安慰,乃至于应得的肯定,一时间心神震动,叫道:“艾雷――”

  “不要叫我!”狂怒中艾雷将费妮丝雅推到了一边,又是两记重击打在地上,仰起头来,朝着天空发出了一串凄厉至极的笑声:“艾雷,艾雷?哈哈哈哈,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干脆就叫我做魔王算了?魔王艾雷?哈哈哈哈,这名字可威风得紧哪!这就难怪他宁愿同归于尽,也非将我们两个都消灭了不可!那才不会破坏了他英雄圣贤的名头哪――”越说越是狂暴,双拳宛如重锤,一记一记地打在地上:“好啊,来啊!你要杀就杀啊!艾诺维,你听见了吗?要杀就杀啊!快点动手啊!大家一齐死了干净――”拳头一记一记地击下地去,生似那是艾诺维的脸。可怕的是,他拳头虽然下得如此之重,但是冰狱左近,却反而全然感觉不到任何的震动了――可见得在这个世界的不知道什么地段、什么角落里,又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样的冲击,什么样的毁伤!

  派垂安大急,再也顾不得自身会受到多大的伤损,冲上前来,一把将他抱住,叫道:“艾雷,艾雷,你静下来听我说,”却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柔韧无比的力量从旁边撞了过来,费妮丝雅将他一把推了开去,自己打从身前抱住了艾雷,柔声说道:“傻孩子,这是在跟谁过不去啊?你不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么?静下来,不要生气了,”艾雷发怒道:“你也一样!一样只会拿好听的话来哄我!其实骨子里护的全是他,只有他!之所以留在这个地方,只不过是为了要安抚我,不要我‘伤害’别人,不要我‘破坏’世界,”费妮丝雅微笑着凑向前去,在他嘴唇上轻轻亲吻,说道:“傻孩子,你生别人气的时候,自己难道不难受么?艾诺维一直到了现在还没动手,你不觉得他定然已经改变了心意了?只不过你一直在生他的气,所以才听不见他心底的声音?”艾雷将脸偏来摆去,不肯让她亲吻,怒道:“你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老拿这种话来哄我!妈的,我就那么好骗么?”说是这等说,到底身子让费妮丝雅给抱住了,便没再能做出破坏世界的举动来。

  但派垂安和随后赶到的索朗陀耶、佛兰珂二人看到费妮丝雅无限温柔地拥着艾雷,软语轻细,一派你侬我侬之状,只急得心跳都要停止了。他们三人虽不明白:方才费妮丝雅拥住艾雷、要使他镇定下来之时,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已经耗费了极大的能量,但只看她脸色越来越是苍白,也能够想见得出:这场无声的战役,是如何地耗竭她的身体。偏偏在这种状况底下,她所做的工作无人能够取代;而且此时此刻,也绝计无人敢冒那个险,再度激怒艾雷。佛兰珂咬紧了下唇,半边脸孔都埋到了索朗陀耶怀中,以免让艾雷见到了自己已在眼睫的泪光,又要胡思乱想。

  在千里之外、月首南方、利马哲奴海域的海面之上,五名水妖精的长老也是同样的珠泪盈睫,急得就像是让人给抛到了海滩上头的鱼。蜜茵性子最急,这会子已经洒了不知道多少颗珍珠进了水里,哭道:“这怎么办,怎么办?再这样消磨下去,要不了一个时辰,王就要还原成妖精水晶了!我,我――”芙瑞儿握紧了她的手腕,说道:“你可别轻举妄动。要是再一次惊扰了魔王,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密茵想到如若魔王再一次抓狂,王身上所剩的能量只怕还未必安抚得了他,到那时别说一个时辰,只怕连十分钟都支撑不住了,打了一个冷颤,硬生生压下了借用瞬间移动赶赴现场、将能量转送给王的冲动。加尔蒂抬起头来,看向云层浓厚、细雪纷飞的天空,秀眉深锁,说道:“六月间出现了这等天候,真比封印开启之前还要糟糕得多。全世界各地的稻作和渔获,只怕都非遭受重大的伤损不可了……”瑟琳娜哼了一声,说道:“这还算小的哩。世界各地有好几处水域都传来了巨大的冲击,连火山都爆发了七处八处……风妖精们这会子,只怕都在努力地塞耳朵了。”芙瑞儿叹了口气,说道:“风妖精不好过,难道我们就好过了?真不知道圣法王到底在做什么,居然放着王去安抚那个魔王……”想到这回她们大家和西丝莉在水祭典上祝福小妖精的情况一样、除了等待之外什么也不能做,当真是挫败到了极点――那或者就是、所谓的魔王最可怕的地方罢?

  妖精们由于对自然界的波动有着极度精敏的感受力,再加上相呼相应的妖精传呼,对于世界的变动,可以说是掌握得既迅速、又确实;但对于索摩人而言,可就非常地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艾雷第一次发飙的时候,月首的时间尚在清晨五点左右,昭城方面已是下午。地崩墙摧,死伤无数。早一日禁镜城的爆炸,已然引发了全世界严重的关切,到得此时更是人心惶惶,纷纷猜测着“难道魔王真的出世了”?几场激烈的地震几乎将昭城的一半给夷成了平地,但那不过是灾变的开始。接下来气温急降,六月飞雪,更闹得灾民衷号遍野,流离毂解――在艾雷的第一波攻击之中,受害最深的固然是日领地,但水领地其实也没能完全悻免;睡梦中灾变突然来袭,死伤的惨重难以计量。短短半个时辰之内,消息走遍了大半个世界,只沉浸在睡眠之中的风领地还不大怎么有所知觉。但是气温急降,事实上是全世界都无有可能幸免。民众纷纷起床来添衣添被,议论不休。

  便在这个时候,被派垂安激怒了的艾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发动了第二波的攻击。这一回,是连风领地都没能避开卡鲁奇从草堆上头弹了起来,掀掉了茉咪坚持他盖在身上的厚被子,叫道:“我要到禁镜城去!艾诺维那个王八蛋,现在一定忙翻了!月的封印一解开,我就一直提心吊胆――快点,老婆,帮我收拾个小行李!”

  由于茉咪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单独前往禁镜城,卡鲁奇没奈何,只得带着茉咪一道去赶搭空浮舟。万料不到在空塔入口之处,会与行色匆匆的霍尔拿撞个正着!

  而其实搭乘空浮舟前往禁镜城的,何止他们这两拨人马而已?要与法王们相比,他们的反应已经算是慢上好几拍的了。早在禁镜城的爆炸发生之后,法王们已然料知事情不对,纷纷朝斐多也赶了过去。只不过呼有世界实在太大。就算出发点是距离斐多也最近的坞城,也得飞上十八个小时;若从昭城起算,那就非二十个钟头莫办。因而在艾雷第二次发动攻击的时候,法王们都还在半空中赶路,少一点的还要两个多钟头,多一点的还要五六个钟头,才有可能到得了地头。而,由于空浮舟在飞行途中,无法接收到外界的任何消息,对于大地受到的破坏,他们反而不曾眼见。

  虽说是不曾眼见,但是禁镜城爆炸之后,这个星球即将遭逢的命运,大家伙儿都已经从预言魔法中读出一个梗概来了,心情全都沉重以极。偏偏后续发展迷离淌恍,难以解读――摆明了整桩事情的死生成毁,都只系于某人的一念之间,更令法王们忧心至于极点。即使明知去了事变现场也未必能够产生任何作用,但身为呼荷世界位阶最高的法王,遇此千古未有的变局,难道叫他们一个个坐在皇宫里干等?

  大地受到的破坏,他们几人虽说看它不见,但大气的变化在由西往东起将过来的几名法王眼中,却是看得清楚分明。雷富尔紧紧地攒着拳头,心想:“魔王果然出世了。佛兰珂那丫头当初来说服我对艾诺维采取行动的时候,居心虽然叵测,立论倒并没有偏差……嘿,居然还骗我说索朗陀耶是为了阻止艾诺维解封印,才混迹在他身边的!就因为大家伙儿都对封印开启之后的状况存下了侥幸之想,才会闹到令天这个地步!大贤者真不愧是大贤者……可如此一来,到底能拿什么法子去应付那个魔王?”又想:“神官们到底在做什么?难道集合了他们七人之力,竟会阻止不了魔王一了半点?艾诺维呢?那个传承者难道也居然完全的无计可施?”忧心如捣,只恨自己不是光之妖精,可以在一两秒内便赶到地头。

  却说在皇都阻止了艾诺维的自裁、魔王的冰狱初初成型的刹那,由于艾雷所感受到的彻底绝望和自我封闭必然与艾诺维相呼相应,而这又是他绝少经历的情绪,有那么短短的片刻之间,竟使得他全然失去了行动的意愿,以及气力。只是基于排斥与否定的本能,不知不觉地离开地面越来越远,越升越高。横竖日妖精一向居住在空气之中,随着他起伏上下,对皇都而言可没半点为难。眼看着艾诺维神色空茫,呼吸沉重,显然正在竭尽气力、要想重新得回对自身的掌控,这名妖精年龄才一十八岁的当代日帝以一种极度清澄的视线凝视着他,却是一个字都不曾多说――一直到佛兰珂那情真意切的喊声,从冰狱中心传了过来为止。

  艾诺维身子震动了一下,神色空茫,低声说道:“抹杀是没有用的?要融合才行?”皇都这才慢慢地插口进来,说道:“是没有用啊,圣法王。你不是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吗?在冰狱中心的那个姑娘,已经以她自身印证了这一切,那是,”顿了一顿,他语重心长地接了下去:“身为妖精的我们,没有法子确实理解的一切。”

  “可是,”艾诺维锁紧了双眉。与其说他是在和皇都对话,倒不如说他是在努力地检点自己的内心:“可是我从不曾懊悔过啊,”

  “你是不曾懊悔过,圣法王。”皇都诚挚地说:“任何一个具有你这样的灵魂、以及担当的人,都绝无可能为自己所做的事产生任何的懊悔。那是――即使身为光之妖精的我们也难以想象、难以模仿的。日的封印开启之后,我终于能得透视神代的状况,也因此终于可以理解:景晖他们为什么会听从你的请求,以他们的肉身凝结成了日的封印,”艾诺维抬起眼来,直直地看入了对方眸光的深处,一字一字地道:“如此说来,你是认为我封锁了这个世界的能量,并没犯下任何的错误了?”

  “当然没有!一丝半星也没有!”皇都的回答来得既迅速、又肯定:“当能量只能带来屠杀、毁灭、痛苦和残暴的时候,这能量要来干嘛?当爱情的存在只能让人更彻底地感受到生离死别的折磨,更绝望地祈求彼此从来不曾相遇的时候,这爱情要来干嘛?如若不是你下了这样的猛药,中止了血雨腥风的乱世,只怕再要不了数百年,这个星球便会让它的子民彻底摧毁,又如何可能享有这一万多年的和平与安泰!”

  艾诺维唇边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眸光却变得更深沉了。“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有艾雷的出现?”他沉沉地说,是在问人,也是在自问:“难道只因为我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就注定了没有办法将精神与情感提升到诸神的层次么?闹到最后,居然是我自身负面的情感和欲望造就了魔王,这和我当年封锁的一切又有什么两样?我――”

  “你自责得太过了。圣法王啊,”皇都沉静地道:“难道你从来不曾想过:为什么光之妖精向来不介入人间事?往好处说,是我们超越了欲望与情感;往坏处说,是我们已然麻木到无法理解欲望与情感。这话出自我这个光之妖精之口,也许有些欠缺说服力:但是你自己还记得么?当年究竟是什么样的动因,什么样的情感,逼使你作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将能量全然封锁的决定?”

  艾诺维身子震动了一下,眼眸落向了极远极远的云天探处,慢慢慢慢、唇边浮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来,轻声说道:“原来如此。这便是现在的佛兰珂了?抹杀是没有用的。没有了它们就没有了真实的自己……”皇都一直到了现在,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来,说道:“我还真怕你兜不回来呢,圣法王。目前的情况,根本不是你将你们两个一齐杀了便能完事的。”见到艾诺维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日族之长作了个更进一步的解释:“你们两人的精神力都如此强大,愤恨怨僧若不能加以消解,就算将肉身炸得粉碎,也不兔和负能源再度结合;要想加以净化,事实上就更加的没有可能。到那时这些负能源的碎片还洒在世界各地,遗害之巨,难以估量。更重要的是,”他直直地看进了艾诺维的眼底:“如若让一个为这个世界牺牲到了这步田地的英雄如你,还落到一个如此惨烈的下场,莫说是索摩人,只怕连我们妖精,都没有办法再去相信天意了。我绝计无法相信:那会是诸神的本意!”

  艾诺维定定地凝视了他半晌,慢慢地点了点头。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对自身的检点与接纳,根本上是一点即通的。只不过在过往岁月之中,本能地一直以身为月后的母亲作为模仿追随的对象,遂致于一直忽略了这个盲点,才会在艾雷乍然成型之时,产生了强大的拒绝与排斥。而今既然心绪已然澄明,便不再有任何的动摇或迟疑,说道:“那……就得麻烦你呼唤景晖他们过来了。在与艾雷和解以前,我必须先布下两下――六芒封魔阵。”














第七封印
第 8 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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