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封印》第34/120页
“耶?”娃蒂自少年胸膛上抬起头来,一眼见到赛拉飞尔,她娇俏的脸上现出了无比欢欣的笑意,二话不说便纵身扑了过来:“赛拉飞尔哥哥,你也来了啊?怎么不早跟人家说嘛?你来了多久了……啊,你是担心我才来的喔?”一想通这一节,她不由分说地便在赛拉飞尔胸膛上捶了两下:“谢谢,我爱你!”
“小丫头!”赛拉飞尔温和地笑了。注意到她脸上隐隐露出了一点疲累的神色,想来到底是在水底下留得太久了些,他心疼地揉了揉她火焰般的短发,简单地说:“先把龙剑交给圣法王,嗯?”
“噢。”娃蒂乖乖地回过头去,正想如同方才扑进赛拉飞尔怀中一样地纵回银发少年怀里,却见他已经跟到了自己身边。丁多爬在他的肩上,叽叽咕咕地说个不休。少年温和地望着他微笑,轻轻地顺了顺他还带着湿气的毛发,带笑的眼眸转到了娃蒂脸上瞧了她两眼,这才伸手接过她递将过来的龙剑。
龙剑一握回主人的手中,那效应和在丁多身上可就天差地别了!只见龙首上两颗宝石光芒暴长,剑身一阵颤动,每一片龙鳞都微微地抖开,竟与大型动物发怒时相似;而后,那原本密合的龙吻,居然、居然“啪”地一声,整个儿打了开来!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里,方头蛙手上那封牢了卷轴的金黄色大珠迅速扭动,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它“呼”一声飞了起来,毫不迟疑地投向了那大张的龙口,准确到全无失误,密合到毫厘不差,完完整整地成全了龙剑应有的原形!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在眼前发生,大蛙们的嘴巴张得一个比一个还大,纷纷议论起来:“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有两个传承者?到底那一个才是真的?”方头蛙道:“魔导书在这一位手上才解开了,想必他才是真的。” 蛙道:“他若真的是传承者,为何拿火来烧咱们?这其中必定有诈。”短腿蛙道:“也许是因为咱们一开始没当他是传承者,他老人家在生咱们的气?”尖嘴蛙道:“这话说得很是。”珠背蛙道:“你为什么叫他作‘老人家’?难道他看起来很老吗?”短腿蛙生性较为害羞,吃这一间,一时间答不上来,呐呐地道:“我……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过,‘老人家’是尊敬的意思。” 蛙吃了一惊,道:“如果尊敬一个人就得称他为老人家,那……咱们的王岂不也成了老人家?”珠背蛙也道:“如果有人十分尊敬咱们兄弟,那咱们兄弟岂不也成了老人家?”
娃蒂听到这个地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赛拉飞尔行礼道:“赛拉飞尔陛下,您老人家好哇。”赛拉飞尔见她满脸都是精灵顽皮之色,不觉莞尔,忍着笑回了一礼道:“不敢当,娃蒂陛下,您老人家安好。”
几只大蛙又商议了好一会子,到底不敢肯定“谁才是真的传承者”,方头蛙便道:“既然这样,就两位都一起请了去算了,岂不简单?”众蛙纷纷说道:“这话说得很是。”反正丁多一直黏在银发少年身上,看样子竟是请得了一位便请得了两位,因而不再 嗦,齐齐转向银发少年,将卷轴哗啦啦啦地展开,说道:“传承者,魔导书已经解开了,这便请您跟我们去赴下一个任务罢。”
卷轴一展将开来,娃蒂和赛拉飞尔全都情不自禁地靠拢过来,欲要瞧个仔细。只见那卷轴展开来约有一公尺来长,半公尺来宽,表面微微地闪着金光,质料非丝非帛,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除了两行稀奇古怪的文字之外,整幅卷轴上就只是一幅精工描摹的图像――该如何描写那幅图像呢?一幅人类的经验法则中难以存在的图像?那是一群美丽的礁岩环绕而成的水域,礁岩边缘、半陆半水地筑出一溜华丽的宫室。一股庞大的水柱自宫殿后喷起,瀑布般流洒下来,在宫殿的屋瓦上流动且滴泄,而后,珠帘般落入宫殿右侧那一大片婉婉漫开、波光漓漓的湖水之中。
最引人注目的还不是这片礁岩,这水衣包裹的宫居,而是――湖水右侧那无比华丽、无比幻魅的喷泉。泉水自湖中一群嶙峋而洁丽、透出晶莹蓝光的冰群中不规则地喷出,亦呈不规则的洒落;而喷泉外侧,却不知道怎么弄的,竟有着几道既像银箭、又像长蛇的水柱,绕着整座喷泉蜿蜒流走。太阳的光影投射在这喷泉上头,隐隐浮现出七彩的虹光。
“啊,好美呀!”娃蒂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咱们呼荷世界有这么漂亮的地方,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西丝莉说过?”
“真的吗?真的吗?”大蛙们眉花眼笑,立时将卷轴调过头来详加研究,因为自己所守护的封印所在地被人称赞,而大大的“与有荣焉”起来:“咦,咦,咦!”方头蛙一见之下,眼睛睁得老大:“这里,这里不就是……咱们王的寝居吗?”“对呀对呀,” 蛙兴奋莫名,眼泪简直都快掉出来了:“想不到封印就在这里!太好了,太好了!我好想念这里喔!”
只大蛙们说了这么两句,娃蒂的眼睛已经睁得老大,迫不及待地插进来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么漂亮的地方真的存在吗?不是想象出来的?”
“当然是真的,当然是真的!”尖嘴蛙高兴得笑眯了眼:“不止是漂亮而已哟!这座喷泉还会唱歌!”
“唱歌?”这次轮到赛拉飞尔傻眼了:“喷泉会唱歌?”
“很好听的歌哟!”珠背蛙大是得意,立刻拉开大嗓门唱将起来:“竹鱼般清蒸的咸鹿,似我林昏裹不灭的葛茵,”
赛拉飞尔当场弹开了一百公尺远,娃蒂的小鼻子皱得就像是不小心喝了一大瓶醋一样,丁多则惨不忍听地掩住了耳朵。“错了,错了!”小妖精跳着脚道:“重来,重来!”
大蛙们甚是尴尬,纷纷责怪珠背蛙不好,以至于它们最爱的王所喜爱的歌曲,让人给瞧得这等不堪。在此状况之下,就算歌还唱得不完全,也非搬出来一雪前耻不可了。方头蛙咳嗯咳嗯地清了清嗓子,大声唱道:
珠玉般清澄的旋律,是我灵魂里不灭的歌吟。
山川从属于大地,月光爱恋着水滨……
啊费妮丝雅,费妮丝雅啊,我怀中的你是绝世的名琴……
银发少年的身子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一向温和的眸子里突然迸出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光芒;同一时间里头,赛拉飞尔闪电般掠了回来,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方头蛙的肩膀,疾声问道:“其他的部份呢?没唱全的歌呢?”
“记,记不全了啦!”方头蛙搔着头颅道:“如果你一定要听的话,嗯,好像还有几句,是这样唱的:乌鳅无镜,五谷五金,”
“好了,好了,多谢,多谢,”赛拉飞尔赶紧喊停:“我们去找那座喷泉――”
话一出口他就怔住了。似这般冲动行事,说实在话,实在不是他一向的风格。但是话说回来,有哪一个风妖精在听到这样优美的歌――偏偏又只是一个片段的歌――之后能抵得住诱惑,不想将它整个儿学全了呢?更何况这中间还有一个更引起他好奇的叙述――大蛙们洋洋得意的叙述:喷泉会唱歌!
这如何可能呢?掌管音乐的是风妖精,也仅仅只有风妖精而已。则属水的喷泉和音乐怎么扯得上边?就算是在神代传说流下来的片段里,他也从来没听说过:居然有喷泉会唱歌的。仅仅只是为了想解开这个谜团,也已经值得他随大蛙们走上这么一趟――“喷泉,要去!”小妖精激动地道,双手使劲拉着银发少年的衣服:“泉唱歌,丁多喜欢!”
“人家也想去呀,赛拉飞尔哥哥,”娃蒂迟疑地说,看看赛拉飞尔又看看银发少年。后者的左臂正稳稳地扶着她纤细的腰肢,使没有飞行能力的娃蒂得以长时间悬空站立;他澄绿的眼睛在她说话的时候转到了她的脸上,眼眸深处流露出了柔和的爱怜。此时此刻要想离开这个人回火之谷去,对她而言真个是千难万难,更何况他要去的地方还有着那么美的一座喷泉呢!可是,可是……火封印解开之后,她的族人到底怎么样了,却也由不得她不去挂怀呀:“可是,英格妮她们……”
“你试试把自己的感应能力发挥到最大限度,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好不好?”赛拉飞尔温和地说,以过来人的身份提出建议:“上一回我这样做的时候,不经过妖精传呼,就看到劲风岛上所有的状况了!”
问题是,空气的能量遍及大地,火的能量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呀?娃蒂狐疑地侧了一下头颅,却也不去争辩,只本能地将双手交叉起来,高举过顶,集中精神往火之谷的方位去搜寻感应。她并不确知这个地方离火之谷有多少距离,但想来少说也在好几千公里之外;再料不到只这么一集中精神,一股子庞大的能量便朝着她聚拢过来。那是圣火的能量,她知道;自地心深处喷出、无论温度多高,永远呈金黄颜色的圣火,对火妖精而言,乃是绝不可能认错的能量来源。只是这能量远比她以前接触过的更强大,更坚韧,更柔和,更……逼近。逼近到――简直就像是将她整个儿拥抱在怀中一般!
不,不是“简直就像”,而是――娃蒂难以置信地发现:是“根本就是”!四周火光冲刷缭绕,金黄色的火舌像慈母温柔的十指爱抚着归家的爱儿;打从她自海底冲将上来之后一直隐隐感觉到的疲惫,经此一来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
她居然,居然只在这转念之间,便已经回到了火之谷!
“娃蒂,娃蒂,你在那里?”既惊且喜、乍信乍疑之际,她耳边响起了赛拉飞尔错愕的传呼:“火之谷?你居然回到火之谷去了?”
“就是说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呢。”娃蒂从圣火之中跳了出来,不胜赞叹地看着那比原来高出了十余倍的巨大火柱――本来一年只出现一次,为期十天的祭典一结束后便将消失的圣火,现在居然庄严盛壮地在眼前继续奔腾,真教她觉得不可思议极了:“我真的想都没想过:火妖精居然还拥有这种瞬间移动的能力!”
“那可好极了。拥有这种能力真方便。”赛拉飞尔真心诚意地为她欢喜:“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看看大家的情况后就移过来吗?”
“这个恐怕不成耶。”虽然连试都还没试,娃蒂的本能可是很准确的:“你们那儿没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