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条军规》第52/69页


“他们把我们的东西都从窗口扔出去了,将军。”
“他们干得好。我们的制服也扔出去了吗、聪明极了。没有制服,我们永远没有办法使人相信我们是上级。”
“我们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吧,罗,和――”
“噢,内德,放松点,”那个瘦子带着习惯性的疲倦神情说,“你指挥装甲师作战也许很有本事,可对社会上的事情你却几乎无能为力。迟早我们总会找回我们的制服,到那时我们就又是他们的上级了。他们真的把我们的制服扔出去了吗,这一招干得漂亮极了。”
“他们把所有东西部扔出去了。”
“把衣柜里的东西也扔出去了吗?”
“他们连衣柜都扔出去了,将军,就是我们刚才听到的咣当一声,当时我们还以为他们要冲进来杀我们呢。”
“接下来我就要把你扔出去了,”邓巴威胁道。
将军的脸有点发白。“他究意为什么火气这么大?”他问约塞连。
“他说得出就做得到,”约塞连说,“你们最好让这姑娘离开。”
“天哪,把她带走吧,”将军松了口气,大声说,“她在这儿所做的一切都使我们觉得摸不透。至少,她要是嫌我们付给她的一百美元太少,她可以对我们表示不满或者怨恨,可她连这一点都不愿意做。你那个英俊的年轻朋友看来是迷上她了。你们瞧瞧,他假装替她往上提裤子,手指头却在她的大腿根摸个不停。”
内特利的行为当场被人揭穿,羞得满脸通红,赶快急急忙忙地把衣服一件件全给她套上。她睡得很熟,呼吸十分均匀,似乎在轻轻地打鼾。
“我们现在就冲上去把她夺回来,罗!”另一个军官怂恿说,“我们的人比他们多,我们可以包围――”
“噢,不,比尔,”将军叹了一口气说,“说到天气好时在平原上指挥一场钳形攻势,对付已经出动了全部后备力量的敌人,你也许是个奇才。但你在别的方面思路并不总是那么清楚。我们为什么应该留住她呢?”
“将军,从战略上讲,我们处于劣势。我们的身上全都一丝不挂,对于那个不得不下楼穿过门厅到外面去取衣服的人来说,这将会是很掉价、很难堪的。”
“是的,菲尔波,你说得很对,”将军说,“这恰恰就是为什么你应该去干这件事的原因。去取衣服吧。”
“赤身裸体去吗,长官?”
“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带上你的枕头,你下去捡我的内衣内裤时,带点香烟回来,好吗?”
“我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部给你送上来,”约塞连凑上去说。
“这下好了,将军,”菲尔波松了一口气说,“现在我不用去了。”
“菲尔波,你这个傻瓜,你难道看不出他说的是谎话吗?”
“你说的是谎话吗?”
约塞连点点头。菲尔波的希望破灭了。约塞连大笑起来,然后帮助内特利搀着他的女人走到走廊里,进了电梯。她仍然在睡觉。
她的脑袋依然伏在内特利的肩上,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好像正在做着一个美梦。多布斯和邓巴跑到街上叫住了一辆出租车。
下车的时候,内特利的妓女抬头看了看。他们艰难地沿着她公寓的楼梯往上爬时,她干咽了好几口唾沫,可等到内特利帮她脱衣服上床时,她又已经睡熟了,她一觉睡了十八个小时。第二天整个早上,内特利在公寓里跑来跑去,逢人就发出嘘声。她醒来时,心中充满了对他的爱情。归根到底,赢得她的心只需要一件事――一夜好觉。
她睁开眼睛看见他时,心满意足地笑了。随后,她在瑟瑟作响的被单底下懒洋洋地伸了伸她修长的双腿,招手叫他上床躺在她的身边。她哧哧地傻笑着,一副春情勃发的白痴模样。内特利高兴得神魂颠倒,欣喜若狂地朝她走过去。就连她的小妹妹冲进房间,扑到床上硬把他们俩分开时,他都几乎一点没生气。内特利的妓女对她的妹妹又打又骂,不过这次是满怀深情地笑着这样干的。内特利沾沾自喜地一只胳膊搂着一个女人倚在床上,觉得自己强壮有力,足以保护她们。他在心里想,他们三个人在一起肯定会组成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等到这小姑娘够年龄时,她一定要去上大学,上史密斯学院,拉德克利夫学院或者布林马尔学院――这件事将由他来办。几分钟后,内特利跳下床去,扯开嗓子叫唤着,向他的朋友宣布他的好消息。他兴高采烈地叫他们到她的房间来,可他们刚到门口,他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吓了他们一跳,因为他这时才想起来,他的姑娘还没有穿衣服呢。
“快穿上衣服。”他命令她,暗自庆幸自己的机警。
“出了什么事?”她好奇地问。
“出了什么事?”他宠爱地笑着重复了一遍。“因为我不愿意让他们看见你光着身子的模样。”
“不愿意?”她问。
“不愿意?,”他惊讶地看了看她。“因为让别的男人看见你的裸体是不对头的,这就是为什么。”
“不对头?”
“因为我这么说了。”内特利恼火地发作起来。“听着,不许跟我犟嘴。我是你的男人,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从现在起,你要是不把衣服全穿上,我就不许你走出这间房子。明白了吗?”
内特利的妓女看看他,好像他是个疯子似的。“你疯了吗?”
“我说的话句句算数。”
“你疯了!”她不敢相信地冲他叫着,愤怒地从床上跳下来。她一把扯过短裤套上,大步朝门口走去,嘴里乱七八糟地不知在喊叫些什么。
内特利像一个十足的男子汉似的威严地挺直了腰板。“我不准你这个样子离开这间房子,”他对她说。
“你疯了!”她冲出房门后,一边回身冲他喊,一边不相信地摇着脑袋。“你这个白痴!你这个傻乎乎的疯子!”
“你疯了!”她那瘦小的妹妹边说边学着她姐姐的样子傲慢地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内特利命令她。“我也不准你这个样子出去。”
“你这个白痴!”那小妹妹从他身旁冲过去之后,回过头来庄严地对他大声说,“你这个傻乎乎的疯子!”
内特利心烦意乱却又拿她们没有办法。他愤愤地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便飞快地冲进起居室,想阻止他的朋友看见他的女友,她只穿着一条短裤正在向他们抱怨他呢。
“为什么不能看?”邓巴问。
“为什么不能看?”内特利叫道,“因为她现在是我的女人了,她还没穿好衣服,你们就看到了她,这是不对头的。”
“为什么不对头?”邓巴问。
“你们看到了吧?”他的女人耸耸肩说,“他疯了!”
“对,他真疯了!”她的小妹妹附和着。
“要是你不想让我们看见她的裸体,那就叫她穿上衣服嘛,”亨格利・乔分辩道,“你到底想要我们怎么样?”
“她不肯听我的话,”内特利局促不安地承认道,“所以,从现在起,当她这个样子进来时,你们大伙都闭上眼睛,或者转脸看着别处,行吗?”
“圣母玛丽亚!”他的女人恼怒地叫了一声,一跺脚冲出了房间。
“圣母玛丽亚!”她的小妹妹也叫了一声,跺了跺脚跟着她跑了出去。
“他疯了,”约塞连和和气气他说,“这点我敢肯定。”
“喂,你是疯了还是怎么了?”亨格利・乔质问内特利。“接下来你要干的大概是不许她再接客了。”
“从现在起,”内特利对他的女人说,“我不许你外出接客。”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为什么?”他吃惊地尖叫起来。“因为这不体面,这就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体面?”
“就因为不体面!”内特利坚持道,“一个像你这样体面的姑娘跑到外面去找别的男人睡觉,实在太不应该了。你需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所以你不必再去干这种事情了。”
“那我整天干些什么呢?”
“干什么?”内特利反问道,“你的朋友干什么,你也可以干什么。”
“我的朋友跑去找男人睡觉。”
“那么你就去交几个新朋友吧!不管怎么说,我再也不许你和那种女人来往!卖淫是不道德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甚至这个家伙。”他满怀信心地转向那个阅历丰富的老头。“我讲的对吗?”
“你讲错了,”老头回答说,“卖淫使她有了接触男人的机会,给她提供了新鲜的空气和有益于健康的运动,而且还帮她摆脱了烦恼。”
“从现在起,”内特利严厉地对他的女人宣布道,“我不准你跟这个坏老头有任何来往。”
“圣母玛丽亚!”他的女人恼火地抬眼望着天花板说。“他到底要我干什么?”她晃了晃拳头问。“走开!”她半是威胁半是请求他说道,“要是你觉得我的朋友全都这么坏,那就告诉你的朋友别再老来缠着我的朋友。”
“从现在起,”内特利对他的朋友说,“我认为你们这帮家伙不应该再去缠住她的朋友,你们都应该成家了。”
“圣母玛丽亚!”他的朋友们恼火地抬眼望着天花板叫道。
内特利的精神完全失常了。他要他们大家全都马上恋爱结婚。
邓巴可以娶奥尔的妓女,约塞连可以爱上达克特护士或者他看上的随便别的什么女人。战争结束后,他们可以一起为内特利的父亲工作,在同一个郊区把他们的孩子养大。内特利仿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切。爱情一夜之间把他变成了一个耽于幻想的白痴。他们把他赶回到卧室,让他为了布莱克上尉而去跟他的女人吵架。她同意不再跟布莱克上尉上床,也不再把内特利的钱给他,可是在她与那个丑陋、邋遢、行为放荡、心地肮脏的老头之间的友谊这个问题上,她却寸步不让。这老头带着侮辱性的嘲弄神情目睹了内特利爱情之花开放的全过程,并且坚决不肯同意美国国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审议机构这一观点。
“从现在起,”内特利态度坚决地命令他的女人,“我绝对不准你再跟那个讨厌的老家伙讲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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