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人咖啡作者Giddens九把刀》第4/152页
“我拭目以待。”我说,将头发拨正,继续解着“鸡兔同笼”的生态危机问题。
哥哥沾了一点发胶抹在头上,然后将头发搓成一个难看到连鸡都想逃跑的鸡窝,站在半身镜前自以为是的怪笑。
看来大学不只制造出一张张笑脸,还制造出无懈可击的笨蛋。
“说到交不到女朋友,嘿嘿,我今天在社团活动时听到一个超好笑的真人真事,说给你听。”哥哥对着镜子说。每天晚上哥哥都会说一两件上学的新鲜事。
“有一种东西,叫做数学,数学需要专心致志。”我正经地说。
其实我对哥哥口中任何有关大学的事都很有兴趣,好像身入其境,提早念了向往的大学似的。
“那个清大,你知道吧?”哥哥将吹风机的电线缠起来。
躺在床上,看着吊在床头上的直排轮溜冰鞋。
“知道啊,我就在清大夜市里打工,你耍白痴啊?”我说,心不在焉看着题目里的抽象又没有虚假的鸡跟兔。
“呵,今天我们一票人去清大,跟他们的溜冰社讨论分配期中教学的学校。”哥说,踢着鞋子。
“什么是期中教学?”我转头。
“就是去国中啊高中啊推广直排轮活动,哎,还不是要拍照片当作社团活动记录,一年一度的社团评鉴时就可以当资料啊,方便申请经费咩猪头。”哥的鼻子喷气。
“继续说。”我转着笔。
“我们去他们的溜冰练习场一边吃鲁味一边聊啊,本来很正经的,但他马的竟然让我遇到一个倒霉界的奇才,他叫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好像叫阿土?又好像叫阿杜?”哥哥陷入自言自语。
“不管他叫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啊?”我提醒哥好好把话说完。
“呴,你算数学不专心呴!”哥哥好像戳破了我的大秘密,不知在得意什么。
“你真的很幼稚耶死大学生,请把那位倒霉界奇葩的丰功伟业讲给我听,不要故意吊我胃口,谢谢。”我偷看参考书上的解答,将解题方法默背下来。
“就叫他阿土吧,阿土他是清大溜冰社的,大三了,但以前没看过他,今天他们大三的社长在介绍他们社员给我们认识时,场面超爆笑,害我真的把一颗卤蛋从嘴里喷了出来。”哥哥的大脚轻轻踢着直排轮。
哥哥一本正经模仿清大溜冰社社长的语气,拍拍身旁的空气,说:“这位是我们的新社员,叫阿土,他最大的特色就是……他交往一年半的女友在去年这个时候,被一个女同性恋给追走了!至今单身,万年诚征女友中!”然后不断拍手夸张地大笑,缺氧到脸都红了。
我听了也觉得挺好笑。
一个堂堂男子汉被这样介绍,这位叫阿土的可怜虫大概颜面扫地了吧。
“然后我们就你一言我一句,问他是不是那里翘不起来啊、还是小时候那里被保龄球K到歪掉啊、还有人提供猛打第四台广告专治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的建华中医诊所的电话给他,要他好好把那里举起来,真的是超级爆笑!”哥哥好不容易停止住笑,说:“不过阿土先生只是搔搔头不知如何是好,一点都不生气,好像对这种场面已经免疫了,哈哈哈,真的是很有肚量的一个笨蛋啊!”
“说不定清大的社长只是开个玩笑吧?就算是真的,那个被拉子追走的女生也许也是个女同性恋,只是她本来不知道而已吧?”我忍不住说。
哥哥猛摇头。“喔NO~我可不这么认为,后来一个清大的丑女私下告诉我,说阿土是她念核子工程系的同班同学,阿土的糗事她可是一清二楚,阿土那个女友可是从他高三就开始交往了,后来阿土念清大核工,女的念交大管科,两个学校根本就黏在一起,所以感情交往也应该理所当然的很顺利啊,哈!妙就妙在这点,那个女生居然在上大学后被一个女同性恋给追走,害得那个阿土被这个大笑话给诅咒,每次出去联谊、别人介绍他时,这个大笑话就会被重新翻出来提一次,提到阿土颜面神经都麻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又开始大笑。
我也笑了,虽然女朋友被拉子横刀夺爱的阿土先生,实在是条不折不扣的丧气蛋,应该掬一把同情泪而不是捧着肚子大笑。
但有个广告说,能吻的时候就不要说话。
我想,能笑的时候还是不要哭吧。
“阿土先生才大三吧,好可怜,我想他还要被笑两年整?”我吃吃发笑。
“不只不只,不管阿土再怎么努力改变形象,大学必修三学分:课业、社团、爱情,阿土他在爱情这一项已经注定拿零分了。”哥哥又开始大笑了。
“为什么?”我不懂。
阿土不只丢尽了脸,那个丑女还说,阿土的男子气忾已经被这个大笑话给剥夺光光啰,你想想,女友被女同性恋抢走,那代表阿土在命根子的表现上实在是很不man啊!所以阿土的自信心也是一路下滑,长期跌停板,跌到破底啰!”哥哥打开床头灯,随手抽了一本漫画,打开。
也没错,一个没有自信的男生是没办法对喜欢的女生展开行动的。
况且,也没有女生会喜欢没有自信的男生。
因为那就像收留无家可归兼爱流鼻涕的无助小弟弟。
“我只能说,大学里什么人、什么故事都有啊。”我说,将参考书阖上。
阿土先生,替你默哀一分钟。
5)那一个人,泽于
然后故事的镜头回到咖啡店。
或许是因为店名实在很浪漫的关系,所以容易吸引到个性浪漫、或容易让人产生浪漫联想的人。如果乱点王跟那群爱嬉闹的高中生不算的话。
我喜欢的人就坐在距离我不到五步的地方。
等一个人咖啡店,晚上八点半,紫色的小木桌上,两杯他点的拿铁。
一杯给他自己,一杯给他女友。
他的名字叫泽于。
杨泽于。
“所以呢?”他女友。
“所以我这个周末要去高雄租税杯,实在没办法陪你参加同学会,你也知道我去年差一点点就是最佳辨士了,今年的题目很有意思,我又是社长必须带队……”泽于慢条斯理地说。
他的女友兼我的情敌,却一副不能谅解的神情,咖啡一口都没喝。
我假装在附近擦玻璃,其实是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在二十六次的偷听过程中,我也认识了泽于。
泽于是交大资科系三年级、辩论社的社长。
他什么都大大的,除了那只扁扁、镜片偏灰的眼镜。
眼睛大大,手掌大大,穿着大大的十二号鞋子,身材大大、大到一百八十二公分,我惦起脚尖正好将头放在他暖和的胸口,多么的天生一对。
泽于偶而会到店里翻翻商业杂志消磨时光,或是捧着他的笔记型电脑打报告。
他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坐在固定的角落,看固定的几本杂志,点固定的肯亚咖啡。
只有在与他女友一齐来的时候,泽于才会点她最爱的拿铁。
大大的贴心。
每次他来的时候,我都无法掩饰我的魂不守舍,以及嘴角的欢愉,一整个晚上的心情都会很好很好。
虽然我只跟他说过一次话。
“真的很抱歉。”他连大大的眼睛都在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