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爱我实体版作者艾米》第7/100页


  虽然一路颠簸得厉害,但她看着旁边坐着的他,心情还是不错的,想想,前不久还在揣摩他长什么样,还希望能看见他口罩下面的颜面,现在一下子就挤在一起乘车了,待会还要住在他家里,说不定会跟他住一间房,睡一张床。
  她想到这些,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好像是武松他姐上山去打老虎一样。
  下午一点左右,他们到了B县城,在那里吃了点东西,上了趟厕所,换乘手扶拖拉机,继续前行。总共坐了六个人,一边三个,不像汽车里那么挤了,但那座位就是一块光板子,路又不平,颠上颠下的,真像要把屁股“墩”成两半一样。
  她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垫一下?光板子,太硌人了。”
  他咕噜一句:“女的还觉得硌人?”
  “女的就不觉得硌人了?”
  “你们屁股那么多肉。”
  她哭笑不得,想不出什么话来回敬他,还好,他说归说,还是脱下了自己的运动衣,给她拿去当坐垫。
  一直颠到下午四点多钟,他们终于下了车,开始步行了,他仍然背着所有的包包,她空手跟在后面,充满希望地问:“到了吧?”
  “快了。”他介绍说,“这是满家沟,我家在前面,满家岭。”
  她问:“满家沟,满家岭,是不是这里的人都姓满?”
  “嗯。都姓满。但是满家沟的人跟我们不是同宗的。”
  “你叫满什么?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呢。”
  “我叫满文方。”
  她一听就咯咯笑起来:“满文芳?你怎么起个女孩子的名字?”
  他好像有点不高兴:“这怎么是女孩子的名字呢?我是方向的方,又不是芬芳的芳。”
  “但是你不写出来,谁知道你是哪个芳?”
  “我是个男的,你想也应该想到不是芬芳的芳嘛,还用写出来?”
  她觉得他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说这个话题,心里有点不高兴,这个人才怪呢,他当初说我的名字奇怪的时候,怎么一点也不忌讳?现在我不过是拿他的名字开了一下玩笑,他就这么不高兴,这也太“州官”了吧?
  走了大约半个钟头,他站住了,从一个旅行袋里掏出一件西服往身上穿,解释说:“刚才坐车不方便,我没穿西服,现在快到我家了,要把西服换上。”
  她不解:“到你家还需要换衣服?”
  “岭上的人嘛,以为城里人都是穿西服的,不穿西服他们瞧不起。”
  “但是我没带西服。”
  “没关系,你是女的,又是正宗城里人,你穿什么他们都瞧得起你。我就不行了,不穿西服他们以为我被医院开除了。”
  她觉得很好笑,但也积极地帮他打扮,穿了西服,还打上领带,但脚下的鞋没换,还是旅游鞋。她问:“要不要换双皮鞋,跟西服搭配?”
  “不用,穿皮鞋不好爬山,这里的人不懂搭配。”
  他身上大包小包背着,把西服领都扯歪了,她笑得合不拢嘴。
  一进满家岭的地盘,他们就成了明星,土产狗仔队从各个角落冒出来,似乎个个都认识他,惊喜地喊:“岭上的方伢子回来了!”
  他一点也不怯场,也不躲避,就在狗仔队的注目礼中,背着大包小包,带着她昂然前行,身后跟着长长的一队人马。
  她好奇地问:“你每次回来都这样吗?”
  “嗯,不过这次人最多,因为有你。”
  “你女朋友没跟你一起回来过?”
  “有。”
  “她来的时候人不多吗?”
  “没这么多。”
  “为什么?”
  “因为她就是这附近的人。”
  “难道这些人看得出来我不是这附近的人?”
  “当然看得出来,你走路姿势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是城里人,平时不用爬山,走路膝盖是硬的,脚在地上拖。”
  “真的?”她注意观察自己走路的姿势,没觉得自己膝盖是硬的,也没觉得自己脚在地上拖。她也注意观察他走路的姿势,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满大夫发现她在研究自己走路的姿势,他解释说:“我也在城里待了好些年,走路姿势变了很多。你看后面那些人走路。”
  她转过身,去看身后那群人的走路姿势,没看出什么不同,但她觉得山里人的身材倒真是好,都是瘦瘦的,腿很长。
  她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跟在后面的全是男的,没有女的。
  2
  满家岭那个“岭”字真是很骗人,哪里是“岭”啊?完全是一座正宗高山,如果想望到山顶,脖子得折成直角,帽子绝对会从头上掉下来。
  丁乙至今为止还没爬过这么高的山,有次旅游倒是爬过一座比较著名的山,但那是坐车坐得快到顶了才开始爬的,现在可是从山脚就开始爬呀,如果满大夫家住在山顶上,她肯定是不可能活着到他家的了,只能让身后那帮游手好闲的家伙把她的尸首抬到他家去交差。
  她爬了一段,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是地势太高,空气稀薄,还是她的心脏没受过锻炼,一累就供血不足。
  她两腿快爬断了,人也快累晕了,只好央求说:“我实在爬不动了,可不可以歇一会儿?”
  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能歇,一歇你就起不来了。”
  他对后面吆喝一声,几个男人应声上来接过他的包。他拍了拍手,对她说:“来,我背你。”
  “你背得动吗?”
  “比你更重的东西我都背过。”
  她很不好意思,但她确实爬不动了,两条大腿像被人打断了一样,动一下就钻心地疼。她厚着脸皮趴到他背上,他兜住她的两个腿弯,向上耸了两耸,把她耸到一个最稳当的位置,就继续爬起山来。
  就这么背一段,爬一段,终于来到了他家。谢天谢地,他家只在半山腰。如果是在山顶,估计他们两个都得累死了。
  他在门外把她放了下来,到几个帮忙背包的人手里去拿东西。她的腿被兜麻了,站在那里不敢动,利用天黑前的一点亮光打量他家的房子,像是幢土墙屋,但墙上有一些圆圆的深色的印迹,有些地方又露出树枝一样的东西来,让她搞不清房子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建筑的。
  门前有个场坝,跟踪而来的“狗仔队”很自觉,就停在场坝里,但没有离去的意思。
  他的父母在堂屋里迎接他们,两个人都是干瘦干瘦,背有点弓,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父母与儿子相像的地方,尤其是他父亲,也是浓眉大眼,很像一个过气的男明星。
  他像个翻译官一样做着介绍,跟丁乙说A市话,跟他父母说家乡话。她很大方地叫了“伯父伯母”,他翻译给爹妈,两个老人喜笑颜开,嘴都合不拢了,他妈妈还感动得撩起衣角擦眼泪。
  然后他妈妈跟他讲起话来,眼睛不时望丁乙,丁乙估计他们在评价她,但一句也听不懂。等他妈妈到厨房忙活去了,她偷偷问他:“你妈妈刚才说我什么?”
  他有点不好意思:“说你比梅伢子好看多了。”
  “梅伢子是谁?”
  “是媒人替我找的媳妇。”
  “媒人替你找了媳妇?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
  “你自己的媳妇,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又没答应。”
  “你干吗不答应呢?”
  “没见过面,没有共同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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