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爱我实体版作者艾米》第8/100页


  她差点笑出声来,但不好意思笑,只关心地问:“你妈妈就说了这一句?肯定不止吧?她说了好一会儿呢,边说还边望我,肯定是在说我。到底说了什么,告诉我,快告诉我。”
  他被逼不过,坦白说:“她说你别的都好,就是屁股不大,怕你不会生养。”
  “真的?她这样说的?那你对她说什么了?”
  “我叫她莫乱说,你是姑娘家,听了会不高兴的。”
  “是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屁股很大?或者梅伢子屁股很大?”
  他没回答,提起一个旅行袋,说:“走,我们到门前去发糖。”
  “发糖?你对他们说我们结婚了?”
  “没有啊。”
  “没结婚怎么会发糖?”
  “从城里回来都要给每家发糖。”
  “给每家都发呀?那得多少?”
  “每家也没几家,就满家岭的人。”
  她跟他来到门前,看见场坝里那些人还站在那里,大概是在等发糖。她站得腿疼,又没看到椅子什么的,就一屁股坐在他家那尺把高的门槛上。
  他马上把她提了起来:“你不能坐这里。”
  “为什么?”
  “女的不能坐门槛,坐了会家破人亡。”
  “你还信这些?”
  “为什么不信?”
  她不想跟他吵嘴,便不再说话,但也不敢再坐门槛,只好硬撑着站在那里看他发糖。
  他打开旅行袋,从里面掏出几个圆筒形的东西:“你不认识人,你别发,免得发重了,就从袋子里帮我往外拿,我来发。”
  她遵命,从袋子里往外拿那些圆筒子,有的包装纸已经破了,她从破洞里看见不是糖,而是一种很粗糙的饼干,圆圆的,一厘米厚的样子,上面有白色的粉末。
  他站在门前,叫一个名字,就有一个人跑上前来领饼干,他交代几句,大概是叫那人不要一人独吞,然后再叫下一个名字。
  满家岭的人像受过训练的军队一样,遵守纪律,服从指挥,整个发糖过程井然有序,没有骚动,没有插队,没有多领,没有冒领。
  发过糖了,人群也就散去了。旅行袋里还剩一些,他点着剩下的饼干筒,嘴里念叨着一些名字,大概是在清点还有谁没来领糖。
  她好奇地问:“你发了谁,没发谁,全都记得?”
  “如果不记得不就发重了发漏了?那样就不公平了。”
  她感觉满家岭还处在原始共产主义阶段,一人猎获野物,全岭的人有份,不是按劳取酬,而是按需分配。她好奇地想,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助长人们好吃懒做的德性?
  3
  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屋子里才开了灯,但灯泡吊得老高,瓦数又小,屋子里光线很暗,简直像烛光晚餐,只不过蜡烛吊得高一点而已。堂屋里的饭桌已经摆上了饭菜,中间有个大碗,大概是菜,一人面前有一个小点的碗,大概是饭。
  她看不清碗里是什么,只觉得是浓糊糊的一碗,还没吃,就倒了胃口。
  他介绍说:“这是特意为你做的。”
  她问:“是什么呀?”
  “是肥肉面啊,你尝尝,挺好吃的。”
  她不敢下筷:“我不吃肥肉。”
  “不吃给我。”
  她用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把肥肉都夹给他,他又转夹给他父母,对丁乙说:“他们很少吃肉,让给他们吃。”
  她看见他父母客气了一阵,都津津有味地吃起肥肉来,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似的。她的喉咙哽咽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你怎么不把你父母接到A市跟你过?”
  “他们不肯去,不服那里的水土,去了就生病,回来就好了。”
  “那你就多给他们寄些钱,让他们买肉吃。”
  “我寄钱给他们,他们也不会买肉吃。”
  “那他们留着钱干什么?”
  他不好意思地说:“给我娶媳妇。”
  “那点钱也不够娶媳妇啊!”
  “他们觉得攒一点是一点。”
  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恨不得对他说:我嫁给你,不要你父母一分钱,你叫他们攒钱了,买点肉吃吧。
  那个面实在是不好吃,没味道,又有点油腻,她勉强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但她还是不放碗筷,装着在吃的样子,一直吃到每个人都放下碗筷,她才跟着放了碗筷,但他妈妈很快就发现她碗里剩了很多面,担心地跟他嘀咕什么。
  他问她:“你想吃什么?我妈给你做。”
  她急忙谢绝:“我吃饱了,什么都不想吃了。”
  “在我家你可别客气,一客气就要饿肚子的。”
  “我真的吃饱了。要不,我吃几块你带回来的饼干吧。”
  他连忙跑去拿了一筒饼干给她,包装纸已经破了,估计是送不出去的那种。她掏出一块尝了尝,不难吃,但也没什么特别好吃的,就是一点甜味,顶多五毛钱一筒。亏他买了那么多筒,这么远背回来,多重啊,真难为他了。
  他家有个电视机,黑白的,十四英寸左右,但接收不好,总是有些横条纹斜条纹,两个播音员周正的“国脸”不时被扯歪了,扭曲了,好像在做鬼脸。
  两个老人都极虔诚地坐在堂屋看电视,堂屋里还站着七八个人,老的小的都有。她开始以为是来看她的,后来才发现人家是来看电视的。他也坐在那里看电视,还搬个板凳,请她看电视。
  她陪着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人又很累,就悄声说:“我很累,想睡觉了。”
  他连忙带她去卧室。
  在如豆的灯光下,她看见一张很高的床,床前有个踏脚板。她问:“在哪里洗澡啊?”
  “洗澡?晚上没地方洗澡,要洗明天中午暖和的时候到山后面的塘里去洗。”
  “那你们平时睡觉前不洗个脚?”
  “我给你弄点水来洗。”
  他出去了一大阵,端了一个瓦盆进来,放在地上:“你洗吧,我出去了。”
  她叫住他:“就一个盆子?又洗脸又洗脚?”
  他又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拿了一个瓦盆进来:“用这个洗脚吧。”
  他出去后,她拿出自己带来的毛巾肥皂,把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装在脸盆里,洗脸用,另一部分装在脚盆里,洗脚用。洗脸的水刚够打湿毛巾,洗脚的水连脚都淹不住。她估计山上用水困难,说不定得跑到山下去挑水。她能有这么一盆热水洗脸,已经很奢侈了,不能再麻烦他。
  她将就着洗了一下,到堂屋去找他:“水泼哪里?”
  他说:“你别管,我来弄。你看会儿电视吧?”
  “我不想看了,想早点休息。”
  他把水都端走了,她仔细查看了一下睡床,发现床单浆洗得硬硬的,像纸一样,枕头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一碰就沙沙响。
  他倒了水回来,她低声问:“你今晚在哪睡?”
  “在柴房睡。”
  她一惊:“怎么跑到柴房去睡?没别的地方么。柴房有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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