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全集Zei8.com》第39/62页


乔虹只觉得浑身骨节都似在寒战到格格作响,就连上牙和下牙都颤到打战起来,她再也说出一个字,浑身瘫软在地。

宸帝依旧温和如故,缓缓地道:“就算事后朕知道飞龙中了别人暗算,但是她在天下人面前丢了脸,也失了天家体面,就算朕再宠爱她,此后却也无法再让她走到人前了。你的计划虽好,只不过中间出了差错,乔若卉以为这是她的机会,所以借机利用你的命令暗算了飞龙,却又自己冒充了她……”

乔虹泪流满面,伏倒在地:“帝君,臣妾认罪,飞龙公主身边的确有臣妾的暗桩在。只是不知谁在暗中控制了卉儿,迷了她的心志,作出种种妄行栽赃臣妾。臣妾也实是受人暗算,帝君当知臣妾的心,臣妾就算再不服,又怎么敢在天下诸候面前,在祭天大典上坏了帝君的事!”

宸帝点了点头:“朕知道,在这件事上,你是吃了点哑巴亏。不过天底下许多事,看似外力所为,实则是自己早种下的祸因。听说你那个丫头,这么些年来在天宫帝都,都以公主自居,还有一群人真的当她是公主奉承,是吗?若非真的有一群人视她为公主,若非许多人认为她的命令就是你的命令,那么也就不会那些人依着她的命令,暗算了飞龙,帮助她完成一系列的冒充公主之事,甚至以为这就是你的主意,是吗?”

第二十七章

乔虹只觉得全身无力,再也不敢申辩,只得伏地哽咽道:“臣妾确有私心,惭愧无地,唯请帝君降罪。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臣妾都是甘心领受谢恩。是臣妾自己不知惜福,臣妾这一生,曾经得到过帝君的垂恩,臣妾虽死无憾了!”她本就是以无限卑微和柔顺之态而得到宸帝之宠,但是这些年来事事如意,却有些得意而忘形,她自以为宸帝不会看到她的这一面,但是此时被宸帝轻轻说出,万般惶恐无奈之下,也唯有再以此种姿态而希望得到他的垂怜。

果然宸帝叹道:“虹儿啊虹儿!”他伸手扶起乔虹,乔虹半软在他的身上,他轻抚着她的长发:“朕这些年来怠政,原是想躲过清闲,你却原是资历不够,又没有别人的手段,却又好胜心强,唯恐人家轻看了你,因此有些举措得罪人而不自知,多年来竟不知不觉中已经树敌无数。这也是朕误了你……”他顿了一顿,缓缓地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好、也好!暂借此事,你收一收,未必不是件好事,免得异日当真出了更严重的事,连朕都无法保你!”

乔虹浑身一颤,不置信地仰望着宸帝:“帝君,你的圣意是……”

宸帝点头道:“如今借这件事,你把手头的事儿放一放,也脱开身去,免得越陷越深。朕会下旨让你闭门思过,先避一避风头。”

乔虹伏地颤声道:“臣妾谢过帝君圣恩!”她心中惧喜忧怒惊五味交加,此时忽然如蒙大赦,不觉热泪盈眶,一时间竟哽咽难言。

宸点看着她,竟也有一丝不忍,犹豫片刻,才道:“虹霓宫众目所在,你已经不宜居住了。朕记得你喜欢温泉,后面的北三院外天泉水榭是有温泉的,你就暂居在那里吧!”

乔虹浑身一寒,失声叫道:“帝君――”北三院是失宠的红霞帔所居之处,天泉水榭更是只有一间三面环水,只有一条小桥可通的简陋居室,这等于已经将她打入冷宫了!

宸帝看了她一眼:“有问题吗?”

乔虹低头不敢让宸帝看到眼中的怨恨,哽咽道:“臣妾、臣妾是否要交还天妃印玺?”

宸帝微微一笑:“不必了。朕送出去的东西,不想收回!”他挥了挥手:“你去罢!”

乔虹低首敛眉,倒退欲出,宸帝淡淡地加了一句:“关于那个丫头,朕也交给你自己处置,总得给外界一个交待,朕想你自会有分寸的!”

乔虹顿时如五雷轰顶,恍惚间竟似觉得连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格格作响。她低低地应了一声:“臣妾明白!”

走出内殿,才走了十来步,她已经全身脱力,竟然扶着挣扎走廊半天也没有力气走动。她抬头望着天,苦笑、冷笑,暗暗嘲笑自己:“乔虹啊乔虹,你明知道天心莫测,你何时竟然变得如此之蠢了,你平时枉自以为够明白,够知道进退,谁知道今日事情临头,竟然举止失措,难道你到今天还不明白宸帝的性情为人了吗?”

她苦笑,她傻傻地哭了半天求了半天,竟然毫不明白在宸帝面前,她应该如何做才是对的,竟然要到临行告退时还不懂得应该怎么做?竟到了要宸帝亲口提醒于她的程度!

蠢、蠢、蠢,她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善辨,自以为得计,竟然亲手失去了今日宸帝召见她的最好良机。

如果她懂得主动认错,主动交出权力,顺利满足近日宸帝想让飞龙掌权的心理,主动以实际行动向外界作一个交待,那么她还有翻身的机会。

如今,一切都晚了。

天泉水榭,硫磺温泉的氤氲水气中,刚从天牢中放出来的乔若卉沐浴后,坐在软榻上,不知所措地看着乔虹。

乔虹温柔而慈祥:“卉儿,不要乱动,母亲在给你梳头呢!”

乔若卉忽然失声痛哭:“我闯下这么大的祸,母亲,您不怪我恨我,打我骂我吗?”

乔虹停住为乔若卉梳头的手,叹道:“事到如今,怪你恨你、打你骂你,又与事何补呢?”

乔若卉伏在乔虹身上大哭:“母亲!”

乔虹轻抚着乔若卉的头发,轻叹道:“我实在不是一个好母亲,从小到大,我没有给你梳过头,没有抱过你,也没有给你做过一顿饭菜。我到了你九岁的时候,才敢把你接来,我甚至不敢为你争取一个公主的名份……”

“母亲!”乔若卉这辈子只听过母亲的斥责和挑剔,只听过母亲的抱怨和管束,实是从来不曾听过她如此温柔慈爱的说话,甚至用近乎忏悔的口气,只觉得十几年的心酸一古脑儿涌上心头:“母亲,孩儿从来没有怪过您,孩儿知道您的难处,也知道您已经对孩儿很好了!”

乔虹含泪笑道:“你能够明白母亲的不得已,那就好!”她看着乔若卉,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道:“你是我的女儿,我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你的生命是我所予。当年我为了能够生下你,忍辱去替一个下贱的婢女擦鞋,你是我冒着失去帝君宠爱的危险、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女儿。我为你吃过不少苦头,冒过不少危险,不管我对你做过什么,那也都是不得已的,望你不要怪我!”

乔若卉天真地猛点头:“是,我是母亲的女儿,不管母亲怎么对我,那都是不得已的,我是不会怪母亲的。”

乔虹微微一笑,端起桌上一只碗来,道:“如今咱们在这里诸事艰难,只得一切从权了。今日只得一碗鸡汤,就都给你喝了吧!”

乔若卉忙道:“母亲,还是您喝吧!”

乔虹充满母爱的眼神凝视着乔若卉:“今日,母亲想尽一尽这十几年来不曾尽过的心意。来,卉儿,母亲亲手喂你喝!”

乔若卉含泪笑着:“母亲,卉儿不要做公主,也不要什么权势富贵,只要我们母女俩能够像今天这样,就算要我到下界做平民,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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