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生制职业》第2/366页



海面上猛地亮起了刺目的灯光,高音喇叭尖利的声音在漆黑的夜空中响起:“我们是法国移民局检查官员!前面的船只马上停下接受检查!”

乱成一团的偷渡客和船员象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秃头船员大声喊叫着:“把他们扔进海里!马上扔下去!要不我们就完了,我可不想为了这些该死的人蛇去蹲监狱,那太可怕了~!”

身高力大的船员们开始抓住一个个仓皇躲藏的偷渡客,毫不犹豫地把他们从背向检查艇的船舷上扔下海,几个在甲板和舷梯上乱窜的偷渡客被霰弹枪打得凌空飞起,重重地落进漆黑的海里,溅起一朵带血的浪花。

秃头船员喘息着把集装箱里的第四具尸体拖了出来,秃头大声地诅咒着该死的移民局,更诅咒这些死在集装箱里的人蛇,当他拖到这具尸体时不觉一楞,这个看来相当健壮的家伙竟然比刚才的尸体轻多了?秃头一边嘀咕着一边奋力地将尸体拖到船舷旁,喘息着打算一脚把尸体踹到海里,可踹出的一脚竟然落空了,那具尸体坐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秃头!

秃头当场吓得跪下了,他狂乱地抓着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颤抖着声音祷告仁慈的天父不要抛弃他的灵魂,不要让恶魔吞噬了自己的心灵,直到这具尸体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利落地跳进大海里,秃头才瘫软在甲板上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干偷运人蛇的勾当了,东方的古老国家真是太可怕了,尸体居然还会做游泳前的准备体操!

即使在盛夏,午夜的海水依然刺骨。落入海中的偷渡客们还没来得及眺望一眼灯火辉煌的法国海岸,身边就涌来的一个个带着腥味的巨浪,有人惊恐地喊叫着:“鲨鱼!是鲨鱼!!!”

嚎叫声中,不少人再也没有露出海面,越来越多的刀状背鳍在偷渡客落水的地方盘旋追逐,幸存者们拼命地向着海岸方向游去,但人数在不断地减少,终于,海面上恢复了平静!

法国敦刻尔克港海事记录:2XXX年九月十一日,一艘注册国籍为西班牙的大型集装箱货运船搭载四十名偷渡客在敦刻尔克港外为逃避检查,强行将偷渡人员抛入海中,造成所有偷渡人员死亡!

忠心耿耿的英国管家舒尔茨开始为小主人的情况担心了,从那个漆黑的夜晚开始,美丽的襦勒小姐就从没有离开过游艇的客房,即使是最简单的端茶倒水也一定要亲历亲为,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莫名其妙地被游艇撞伤的亚洲人。

刚刚拿到游艇驾驶执照的襦勒小姐夜游敦刻尔克港的壮举还没有开始就有不好的征兆:先是出港时把停泊在相临船位的游艇撞了个大花脸,然后是螺旋桨被一块奇怪的破鱼网给缠住,最后就是一条鲨鱼猛地从漆黑的大海跃上了游艇的前甲板,站在驾驶位位置的襦勒小姐当时就吓得瘫倒在地,经历过二战洗礼的舒尔茨二话不说掏出腋下的那支老鲁格手枪一阵狂射,等鲨鱼不动弹了才发现鲨鱼旁边还有个近乎赤裸的人,手里死死地攥住一把捅进鲨鱼脊背的古怪军刀!

随船医生马上为襦勒小姐和那个奇怪的男人做了检查,发现襦勒小姐只是受到惊吓,没有什么大碍,但那个近乎赤裸的男人肋骨断了三根,全身上下几乎被锉刀般的鲨鱼皮蹭了个遍,再加上严重的脱水和营养不良几乎和死人没有区别!

按照舒尔茨的想法应该马上把这个人交给港口警察,可任性的襦勒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把这个奇怪的男人留在身边,还天天伺候着他。舒尔茨摇摇头,心里暗暗叹息:该死的法国浪漫情节啊!

残留的意识好象在提醒自己仍然在与鲨鱼搏斗,逐渐从痛苦和疲劳中苏醒过来的男人第一个念头就是反手一刀,好象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然后是继续的昏迷。模糊中,好象有人给自己喂一些东西,很怪的味道,有时候象是来自家乡的茉莉花茶,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

更多的是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摩着自己痛苦的脊背,经常有一首怪怪的歌在耳边响起,不象是自己习惯的吴侬软语,也不是兄弟们那天南海北口音的调侃,是英语?还是法语?好象还掺杂着一些德语在中间捣乱?是什么歌?是什么?

还有那些与自己一样的终生制职业者,有的已经年过四旬,有的比自己还要年轻,可都不存在了!

终生制职业者计划被取消,负责计划的朱祥家少将被捕,其他几个高级军官被终生囚禁,所有的终生制职业者被清除!

漫天的血影刀光,轻快的机枪点射,还有爆破手雷的轰鸣,一个个倒下的赤手空拳的同僚,还有自己面前最后看到的那双眼睛,尽管蒙着面罩,可自己还是知道是那双眼睛故意放过了自己!

蛰伏在肮脏的小旅馆养伤,艰辛的偷渡旅程,从海轮上刺眼的探照灯光中最后的跳跃,还有鲨鱼!鲨鱼!!鲨鱼!!!

猛地翻身坐起的男人让守侯在他身边的襦勒小姐再次花容失色,而舒尔茨更是一把拽出了片刻不离身的鲁格手枪。好象在看一部东方电影,襦勒看着这个几乎死去的男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把将舒尔茨按倒在地,飞快地从舒尔茨手中抢走了枪顶在舒尔茨的后脑上。襦勒惊恐的喊道:“不要!不要伤害舒尔茨先生!”

仔细地观察了周围的情况,伤痕累累的男人慢慢地放开了舒尔茨,而那支舒尔茨视若生命的鲁格手枪在他的手中一通搓揉重新回复到了零件状态。舒尔茨揉着脖子站了起来:“中国人?”

男人慢慢坐下,刚才剧烈的活动让还没有完全愈合的肋骨钻心般作痛,他拿起桌子上的一瓶上等白兰地,仔细地倒了半杯:“你怎么知道?”

舒尔茨苦笑着说道:“只有中国功夫才会象这样让我无法抵挡,我的教官是上海租界的英国总巡长,大战开始后他专门训练过我们,不少的刑讯方法就是他在中国学的,说实话,有的方式并不很体面,但相当有效!你脖子上的项链缀饰好象是中国的女神,叫观音对吗?”

男人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那么你呢?姓是标准的德国姓,手枪也是德国鲁格手枪,应该有年头了但保养得相当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上海的那个英国人训练的是MI5的人吧?这里是法国,你是间谍?”

舒尔茨耸耸肩:“应该说是退役的间谍,大战后就退役了,现在只是个管家兼保镖,一个被按倒在主人面前的蹩脚保镖!”

一直插不上话的襦勒小姐对面前的男人无视自己的存在感到相当气愤,不管怎么说,在敦刻尔克的社交场合自己从来都是聚会的中心和亮点,可面前的这个中国男人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吧?难道~是自己刚才惊慌的表现太失礼了?襦勒尽量使自己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先生,是否可以告诉我们您的姓名?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我们也会尽力的帮您的。”

男人抬眼看了看襦勒含糊地说道:“我我叫鬼龙!”

襦勒一闪一闪地眨巴着美丽的蓝眼睛:“奎尔德.龙?你怎么会有个法国名字?你不会和奎尔德家族有什么关系吧?”

舒尔茨活动着酸痛的脖子:“小姐,看来这位来自中国的绅士好象选择了一种不太体面的方式来到法国,现在我们该把这位尊敬的先生送到哪儿?警察局还是移民局?我想我们不该再惹任何的麻烦了!”

鬼龙慢慢地站起身:“我来法国不过是想有一个谋生的地方,对你们所做的一切我深表感谢!现在请你们把我的刀还给我,如果可以请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法国外籍军团的报名处?”

舒尔茨轻蔑地笑了:“你想加入外籍军团?也就是说你要加入法国国籍咯?看来外籍军团最近很吃香啊,不管什么人都想去碰碰运气!可惜,外籍军团的报名处在巴黎,从敦刻尔克到巴黎可不是徒步旅行就可以到达的,你没有合法的身份无法找到工作,看来你的确给自己出了道难题!”

舒尔茨的挖苦和嘲笑显得相当刺耳,但鬼龙毫无办法。如果不是人家收留了自己,给自己良好的治疗,那自己早就是海滩上的一缕冤魂,最好的结果也是在移民局或警察局的班房里了。

看着舒尔茨拿来自己的衣物和D-80虎牙军刀,鬼龙仔细地在裤子的口袋里翻找着,仅有的几百美金已经不知去向,连缝在裤腿中的那本制造精良的假法国护照也遗落在海中了!

现在的自己,没身份、没钱,甚至没有一件可以遮体的衣服!

抱着最后的希望,鬼龙拿起船上的电话,拨通了那个记忆在脑海深处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一个欢快的声音问道:“你好!这里是北京餐馆,请问能为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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