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人》第10/98页


  罗斯转身朝阶梯房间走去。

  “……已经研制出来十年了。”埃利斯滔滔不绝。“起先是用于心脏起搏器的,
它需一年左右动一次小手术以更换电池。外科医生和病人都觉得讨厌。现在的原子
电源盒完全可靠,使用寿命长。如果本森先生到时还健在,我们可能要到1990
年才需更换电源盒,但在此之前无需更换。”

  珍妮特・罗斯轻手轻脚地回到阶梯房间。这时又有人提了个问题:“你如何决
定四十个电极中哪个来阻止发作?”

  “我们将移植全部电极,”埃利斯说,“把它们和微型计算机接通,但二十四小
时内我们不会锁定任何电极。手术接下来的一天,我们将通过无线电刺激每一个电
极,以决定哪些电极性能最佳,然后用遥控器将它们锁定。”

  阶梯房间的高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咳嗽了几声,说道:“这些技术细节很有
趣,但在我看来它们脱离了主题。”罗斯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曼依。曼依快要
七十五岁了,是一名精神病学的荣誉教授。他现在很少来医院,来的时候,人们也
常常把他当作一个老态龙钟、思想陈旧的怪老头。“在我看来,”曼依继续说,“这
个病人是精神病患者。”

  “这话有点偏激,”埃利斯说。

  “也许,”曼依说,“但至少他的个性严重失调。人和机器出现这种混乱都是令
人烦恼的。”

  “个性失调是他病症的一个部分,”埃利斯说,“在最近的一篇评论中,哈利和
他耶鲁的同事说百分之五十的ADL患者都伴有这种个性失调,它和发作本身没有
关系。”

  “确实如此,”曼依用不耐烦的声音说道,“个性失调是他病症的一部分,和发
作无关。可你采取的步骤能治愈这种病吗?”

  珍妮特・罗斯发现自己在暗暗高兴:曼依正在走向和她完全一致的结论。

  “不能,”埃利斯说,“也许不能。”

  “换句话说,手术可以阻止他的发作,但无法终止他的妄想。”

  “不能,”埃利斯重复道,“也许不能。”

  “恕我直言,”曼依说着从他坐的最高一排朝下面皱皱眉头。“我最担心的就是
神经精神病研究室会出现这种想法。我不是单单指你,这是医学界的一个普遍问
题。例如,如果我们在急诊病房遇上企图用过量服药的办法来自杀的病人,我们的
治疗方法是先给病人洗胃,再教训他一通,然后送他回家。那是治疗――但很难说
是治愈。病人迟早会再进医院。洗胃洗不走病人心中的抑郁,它只能治疗过量服
药。”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

  “我还要提醒你不要忘了我们医院遇上的那位L先生。你还记得那个病例
吗?”

  “我认为:L先生的情况在此不适用,”埃利斯说。但他的说话声僵硬又恼
怒。

  “我不敢肯定,”曼依说。由于阶梯房间里有几个疑惑不解的人朝他转过身
来,他作了如下解释:“L先生是几年前这里出了名的一个病人。他三十九岁,患
有晚期肾炎,是慢性肾小球性肾炎,医院考虑为他作肾移植手术。因为我们的移植
设备有限,手术病人有医院审查委员会选定。委员会里的精神病科医生强烈反对把
L先生当作肾移植候选人,因为他患有精神病。他相信太阳统治地球,他白天拒绝
出门。我们感到他反复无常,肾脏移植对他不会有好处,可他最终还是接受了手
术。六个月后,他自杀身亡,真是一场悲剧。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花费成千上万
美元并且专家要辛苦许多小时才能完成的肾移植手术,不是可以让别人从中获得更
大的好处吗?”

  埃利斯踱来踱去,一只坏脚在地板上轻轻地拖动着。罗斯知道他在这咄咄逼人
的言词下感到害怕。埃利斯通常总是小心翼翼,尽量不暴露他的残疾,只有眼尖的
人才看得出他的跛脚。可在他劳累、愤怒或害怕的时候,这缺陷就一目了然了,简
直就像他无意识中在乞求同情:不要攻击我,我是个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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