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人》第14/98页


着一块毛巾。

  “你感觉怎样?“她问着走进房间,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光秃秃的,”他说着摸摸毛巾。“很有意思。头发全部剃下来之前你不知道自
己有多少头发。”他又摸了摸头上的毛巾。“女的这样子一定更糟。”说完他看了她
一眼,感到十分难堪。

  “谁也不会觉得好玩,”她说。

  “我想是的。”他往后靠到枕头上。“他们为我剃过头后,我朝废纸篓里看了一
下。我大吃一惊,这么多头发。我的头变得冷冰冰的,这真有意思,成了一个冷冰
冰的头。他们给我裹了条毛巾。我说我想看看我的头――看看光头的我是什么模
样――可他们说这不是个好主意。于是我一直等到他们离开,随后我起床走进卫生
间。但我进去之后……”

  “怎么啦?”

  “我没有取下毛巾。”他哈哈大笑。“我不能取下毛巾。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认为是什么意思?”

  他又大声地笑了。“为什么精神病科医生回答问题从不直截了当?”他点燃香
烟,用挑战的目光望着她。“他们叫我不要抽烟,可我还是照样抽。”

  “恐怕没什么关系,”她说,她在仔细观察他。他似乎心情很好,她可不想让
他扫兴。可另一方面,在大脑动手术的前夜还这般兴致勃勃也不很合适。

  “埃利斯几分钟前在这里,”他说着吸了几口烟。“他给我打了些记号。看得见
吗?”他轻轻掀起右侧的毛巾,露出了苍白的头皮。耳朵的后面标有两个蓝色的
“X”记号,“我看上去怎么样?”他问着咧嘴笑了。

  “你看上去很好,”她说,“你感觉怎样?”

  “很好,我感觉很好。”

  “担心吗?”

  “不,我是说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毫无办法。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全在
你和埃利斯的手中……”他咬了咬嘴唇。“我当然担心。”

  “担心什么?”

  “什么都担心,”他说着吸了口烟。“担心一切。我担心我如何睡觉,明天会有
什么感觉,手术结束后我会怎么样,如果有人出了差错会怎样,如果我成了植物人
会怎样,如果疼痛会怎样,如果我……”

  “死了?”

  “当然也有这个担心。”

  “其实这是一个小步骤,不比阑尾切除手术复杂。”

  “我肯定你对你所有的脑外科病人都是这样说的。”

  “没有,真的。这是一个简短的步骤,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他茫然地点点头。她说不准她的话是否已让他放下心来。“你知道,”他说,
“我真的认为这事不会发生。我一直在想,明天早上他们在最后一刻会走来对我
说:‘你的病治好了,本森先生,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我们希望你的病能通过手术获得根治。”她说这话时感到一阵内疚,可这话
又是顺顺当当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你实在是大通情达理了,”他说,“有时候我简直受不了。”

  “就像现在?”

  他摸摸头上裹着的毛巾,“我是说,天哪,他们要在我的头上钻孔,还要把电
线放置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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