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人》第6/98页



  神经外科会诊是医院外科医生介绍和讨论各种疑难杂症的,通常安排在星期四
上午九点召开。特别会诊会几乎没开过,医生聚到一起实在不容易。可是现在,半
圆形的阶梯房间里坐得严严实实,一排排医生身穿白大褂,苍白的脸都朝下望着埃
利斯。埃利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你们许多人都知道,神经精神病研究室
明天上午将为病人实施边缘节奏步骤――也就是我们说的第三阶段。”

  听众没有做声,也没有动静,珍妮特・罗斯站在阶梯房间门旁的角落里望着
眼前的情景,纳闷他们的反应竟会如此冷淡。但这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医院
里的人都知道,神经精神病研究室一直在等待获得一个令人满意的第三阶段对象。

  “我要求你们,”埃利斯说,“在介绍病人的时候不要提问。他是个很敏感的
人,心神不安。我们觉得带他进来之前你们有必要了解一下他的精神病背景。下面
请今天到会的精神病专家罗斯医生给你们作个简要介绍。”埃利斯朝罗斯点头示
意,罗斯走到房间中央。

  她抬头看看阶梯座位上的一排排脸,一时间感到无话可说。珍妮特・罗斯长
相漂亮,瘦长的身材,深黄色的头发。她总觉得自己太瘦了,骨瘦如柴,常常希望
自己能多几分柔柔的女人味。不过她知道她的长相很引人注目,在男人占统治地位
的这个职业里泡了十年,三十岁的罗斯已经学会了利用这一优势。

  她把双手反靠在背后,吸了一口气,开始简要介绍起来。罗斯的介绍爽快扼
要,言简意赅,正是适合大型会诊的理想发言。

  “哈罗德・富兰克林・本森,”她说,“今年三十四岁,是一位计算机专家,
此人身体一直很好。两年前他在圣莫尼卡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事故后他失去知
觉,具体昏迷时间不详,之后他被送进当地医院,接受了一整夜的观察,第二天康
复出院。他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平安无事,之后开始出现他所谓的‘暂时性记忆丧
失’。”

  听众默不作声,目光向下注视着她,静静地听她发言。

  “这种记忆丧失大约每月出现一次,持续时间为几分钟。记忆丧失的先兆常常
是能闻到一种难闻的怪味。饮酒后记忆丧失频繁出现。病人曾请教过当地的内科医
生,医生说他工作太辛苦,建议他减少酒量。本森照办了,可记忆丧失依然出现。

  “一年前――车祸发生的第二年――他发觉记忆丧失越来越频繁,持续的时间
也越来越长。他常常在恢复知觉后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有几次,他
身上留下了伤口,鼻青眼肿,衣服也撕破了,这表明他曾跟别人发生过殴打。然
而,他根本不记得记忆丧失时发生了什么。”

  听众会意地点点头。他们明白她给他们讲述的一切。这种病显然是癫痫综合
症,可通过外科手术治疗,但也有复杂的病例。

  “病人的朋友,”她继续说道,“曾告诉他说他的行为不正常,可他没把他们的
忠告当作一回事。他逐渐失去了他原先和大多数朋友保持的联系。那时――也就是
一年前――他还在工作中做出了他所谓的不朽发现。本森是位计算机专家,主攻人
造生命或者叫机器智能。他说他在工作中发现机器在跟人类进行竞争,机器最终将
主宰世界。”

  这时,听众中发出了阵阵低语声,罗斯的这段话引起了他们,尤其是精神病医
生的兴趣。她能看见她那位年迈的教师曼依双手托着下巴坐在最高一排的座位上。
曼依心里一清二楚。

  “本森把他的发现告诉了尚未离开他的朋友。他们建议他去看看精神病医生,
这使他恼羞成怒。去年,他愈加坚信机器正在图谋主宰世界。

  “接着在六个月前,病人因被怀疑殴打一名飞机机械师而被拘捕。由于无法对
证,指控被撤消。但这件事弄得本森紧张不安,他只得去寻求精神病医生的帮助。
他隐隐约约地怀疑反正他就是那个毒打机械师的人。他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可这
隐隐约约的怀疑一直留在了他的心头。

  “四个月前,也就是1970年11月,他被交给了大学医院的神经精神病研
究室。根据他的病史――脑部受伤,间歇性暴力行为,暴力行为前能闻到怪味,他
被认为可能患有现在叫作ADL的病,即急性无抑制伤害综合症。这是一种器质性
病,患者周期性地丧失其对暴力行为的抑制。正如你们所知道的,神经精神病研究
室现在只接收可治疗的器质性行为失调病人。

  “神经病情检查完全正常。脑电图记录完全正常,脑波活动无反常。酒精摄取
后再次进行了检查,发现有异常迹象。脑电图显示病人大脑的右颞叶有发作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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