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人》第68/98页


  “哈里,”她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他说,依然轻松自在。

  “你离开了医院……”

  “是的,我穿着一套那种白衣服离开了医院。是我自己一手策划的,安吉拉接
我走的。”

  “然后呢?”

  “然后我们去了我家里。我很紧张。”

  “你为什么紧张呢?”

  “这个,听我说,我知道所有一切将如何结束?”

  她无法断定他指的是什么。“会如何结束呢?”

  “离开我家后,我们去了她的公寓。我们喝了几杯,我们作爱。接着我告诉她
事情将如何结束。就在那时候,她害怕起来,想打电话给医院,告诉他们我在哪
里……”他朝她瞪着眼睛,一时间显得不知所措。她不想逼他讲述整个事情。他经
历了一次发作,不会记得他杀害了那个姑娘。他的记忆丧失是彻底和真实的。

  但她想让他继续讲下去。“你为什么要离开医院,哈里?”

  “那是在下午,”他说着转过头来看看她。“下午我正躺在床上,突然间我意识
到每个人都在照料我,就像照料机器一样照料保养我。我对此一直感到害怕。”

  在她大脑的某个遥远的、不受干扰的角落里,她感到有个疑问得到了证实。本
森对于机器的那种妄想狂说到底是害怕依赖他人,害怕丧失自立。他说害怕受人照
料的时候,实际上他确实是在讲真话。人们通常憎恨他们害怕的事情。

  可现在本森有赖于她。他对此将作如何反应呢?

  “你们这些人对我说了谎,”他突然说。

  “没有人对你说谎,哈里。”

  他开始恼火起来。“是的,你们说了,你们――”他突然停下来笑了笑。瞳孔
即刻变大了:又一次刺激。刺激的间隔越来越短。他马上又要失控了。

  “你知道吗,那是世界上最奇妙的感觉,”他说。

  “什么感觉?”

  “那蜂鸣声。”

  “那就是全部的感觉吗?”

  “每当开始变得漆黑一团――嗡嗡作响――我就快活了,”本森说,“温暖又快
活,妙不可言。”

  “那些刺激,”她说。

  她抑制住想着手表的冲动。有什么关系呢?安德斯说过他二十分钟后到达,但
任何事情都可能耽搁他。即使他现在来了,她怀疑他是否能对付本森。一个失去控
制的ADL病人是很可怕的。安德斯也许最终会向本森开枪,或者说想要开枪。她
可不希望这种结局。

  “可你还知道吗?”本森说,“那嗡嗡声只是偶而使人快活。如果声音过响,
它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

  “现在在变响吗?”

  “是的,”他说,微微一笑。

  就在他发出微笑的那一刻,她猛然惊醒,意识到她身处无助的境地。她所学到
的关于控制病人的一切知识,关于引导思路的一切知识,关于观察言语方式的一切
知识,现在都无济于事了。谈话的方式不会起作用,也不会对她有何帮助一一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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