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生》第29/85页


杨成也觉得这事还是得让皇上知道,要不将来怪罪下来,可不是他们担得起的。于是杨成点点头说:“那咱们这就递牌子,去求见皇上吧。”

杨谦让管家先回府里等着,然后和杨成又回到宫门口,请守宫门的帮着传话求见皇上。过来一会儿,宫里出来一位公公,说了句:“皇上宣杨谦、杨成风露殿面圣。”说罢就引着杨谦、杨成去了风露殿。

风露殿内,已换下朝服的皇上正斜靠在榻上看一本奏折。看到杨谦,杨成进了门,行过礼,就问:“许姑娘又怎么了,让你们两个刚下朝,又急着见朕。”

杨谦赶紧回话说:“皇上恕罪,都是臣一时疏忽,许姑娘她留书两封,独自离开了尚书府。”

“哦?”皇上也微微有些吃惊,接着他问:“她信上说了什么?”

杨成答道:“那两封信,一封信是留给臣杨成的,一封是留给靖王的。靖王的臣等不敢私自拆看,给臣的倒是看了。许姑娘信上只说她不想留在京城,所以就离开了。请皇上过目。”杨成说完,把两封信都呈给了皇上。

皇上打开宁心给杨成的信看了看,然后放下信,默默思索了一会。过了半晌,皇上居然微微一笑说:“怪不得这个许姑娘让我们靖王爷上了心,果然与众不同。她宁愿和靖王共死,却不愿和他同生。放着个好好的王爷侧妃不当,却自己跑出去受苦。”

杨谦想了想,问皇上:“皇上,您看这许姑娘留给靖王爷的信要给靖王送过去吗?”

皇上下了榻,在殿里踱了一圈步,又坐回榻上,喝了口茶,才说:“送过去吧,要不他回来会怪我这个当兄长的。不过倒也不用送加急,照常的送过去就行了。再说和齐王这一战,已经打了三个多月了,也该是了结的时候了。估计他接到信,很快就会与齐王决战一场了。”

“皇上,许姑娘大概已经离开京城里,光靠我们尚书府的人去找,恐怕很难找到。您看要不要再派些其他的人一起去找。”杨成在一边问。

皇上沉默了一刻,才轻轻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会派些人去找。不过你们也不用找得太仔细,随便找找算了,反正人都出京了。”接下来说的一句话,皇上说得很轻,几不可闻。“她那个身子,即使真的跟了凌浩,早晚也会让他伤心。倒不如这么走了,还能让凌浩有个念想。”

虽然杨谦和杨成都没听清皇上的最后一句话,可是也不敢问。不过听起来好像皇上对这件事不会在追究,都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皇上看看他们问:“你们还有别的事要奏吗?”

两个人马上说:“没了,微臣告退。”

皇上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等杨谦和杨成退出了店外,皇上用手轻轻扣着榻上的小几自语到:“凌浩啊,凌浩,你选的女子,样貌、才智都好。上次在殿上,她那么回答我,虽然说的是实话,不过也是为了保杜祺而已。这样的女子连我都不免多看两眼,难怪你和杜祺都会对她上心。可人家偏偏不愿意,这样的人,估计你给她正妃的名分她也是不稀罕的,再加上她那个病,走了或许不是件坏事呢……”

皇上这一番心思宁心当然猜不到,她坐着马车一路赶到了和丰城。到了城里,她先打发了赶车的,又去裁缝铺买了几套布衣,但都是男装,她觉得在这里出门大概还是装成男子方便些。又买了些其它必需品之后,宁心看看已经是下午了,决定先在和风城住一夜,明天再换辆车南下。第二天,宁心又雇了辆马车接着往南去。就这么连着赶了三天路,到了信阳城时,宁心算算离京城已经五六百里了,而且这一路也还算顺利,没受到什么盘查,于是放下心来,琢磨着从明天开始放慢速度,以游古镇的心情好好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至于最终她会定居在哪里,她也不想那么快决定,她只想这么慢慢走走、看看,看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她就住上一阵子。反正她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两个人都不能去找,所以住在哪里都无所谓了。

一个多月之后,宁心游到了一个不大的镇子。她到的那天,好像正好赶上镇子的大集,人很多。宁心就在集市上随便看着,忽然一个卖竹制品的小摊吸引了她的注意。小摊上放了很多竹编的大小不一的篮子,还有些小竹筒和竹编的小物件。宁心一直喜欢这些小手工艺品,就站在摊边一样样地拿起来摆弄。后来她看到一样东西,像是笔筒,一小节竹子,底下和顶部都打磨得很光滑,侧面除了竹子本身的斑点和纹路外便再无其它装饰。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东西,可宁心偏就爱上了那种朴实无华的味道,便想把它买下来,还没等她开口问价钱,忽听有人急急地叫了句:“这位小兄弟,请先等一下。”

宁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是在和她说话。宁心看着摊边匆匆走来的那个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穿浅灰色的书生长衫,相貌虽普通,看着却让人觉得异常的温润谦和。那人看宁心怔怔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位小兄弟,您能不能将这只笔筒让与在下。刚才我本想把它买下来,结果发现没带银钱。赶紧回去取了来,不想有些迟了,让小兄弟也发现了这笔筒。”

宁心虽然喜欢那笔筒,但她也不是非这只不可,于是便伸手把笔筒递给那书生说:“既然是你先看上的,就让给你吧,反正我现在也用不上。”

那人浅浅一笑,接过笔筒说:“如此,多谢小兄弟了。不瞒小兄弟,这笔筒在下也不是拿回去用的。在下是个私塾先生,教书之余,便喜欢收集各样的笔筒。可是我所集的那些竹笔筒没有一个如这个这般简单自然的,真真应了那句返璞归真。当时一见,就决定要买了回去。”

宁心开始一听那人是私塾先生,心道:怪不得让人觉得那般亲切,原来是老师,刚才一笑更是让人如沐春风。接着听到他说收集笔筒,忽然就起了好奇心,觉得这样的人物收集的东西必然也不一般。反正她也不急着赶路,而且私塾先生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就问:“我还从未听说过收集笔筒的,先生可否以让我见识一下先生的所藏呢?”

那私塾先生看宁心的衣着谈吐也像是个读书人,再加上之前又将笔筒让给了他,想了想,便点头说:“好吧,我那书馆就在镇上,小兄弟既然愿意去看看,自然是求之不得。”

私塾先生付了钱,便带着宁心往自己的书馆走。路上两人互通了名字,宁心才知这位和善的教书先生姓谢名简。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两个人终于到书馆。宁心跟着谢简进了书馆的西厢房。一进房间,宁心就看到两只大大的书架,只不过上面摆得不是书,而是各样的笔筒。谢简一指书架说:“小兄弟,就是那些了。”

宁心从没见过这么多笔筒,脚步不停地走到书架边,一个个看过去。各种材质的都有,木头的,竹子的,石头的,居然还有玉的;各种做法也应有尽有,雕的,编的、磨的。

谢简看宁心很喜欢的样子,也很不觉微微笑了起来。本来这收藏也是要有人懂得欣赏才行,因为难得有人这么仔细地看他的收藏,谢简心情一好,便把一个个地把笔筒拿出来给宁心看,还细细地给她讲它们的来历。

宁心他们到书馆时本已就午时已过,所以谢简才讲了五支笔筒,就已到了午饭时间。谢简和宁心都有些意犹未尽,谢简便留宁心用饭。宁心想想,觉得这些天都是一个人,现在能有个人陪着也好,就没有推辞,就和谢简一起吃了顿简单的午饭,谢简的小丫鬟做的。吃了饭,因为谢简下午要授课,就让宁心再留一会儿,说是等他教完了课再接着给宁心讲那些笔筒。宁心反正无处可去,又好奇这古代的私塾,就同意了。不过她这一留,可就不是仅仅留一个下午了。

岁月静好

那天下午,谢简给十岁左右的孩子讲《论语》,宁心在旁边听着,发现谢简把《论语》里的每句话都说成一个故事讲给那些学生,课讲得生动有趣,连她这个古文功底不好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谢简讲完课给学生布置了作业,就让他们散了,回头一看宁心还在教室里等他,于是走过去温和地笑着问她:“听这些浅显的东西是不是有些闷了?”

宁心摇头道:“你讲得很好,我也很喜欢听。这些以前不是我看重的东西,也不喜欢学,现在听你这一讲,倒起了兴趣,以后我可不可以再来听你讲课?”

“小兄弟过奖了,你喜欢,过来听就是了。”谢简并不太在意,只当宁心是随口说说而已。说完就又带着宁心进了厢房,接着给她讲那些笔筒。这次大概怕宁心不耐,谢简只捡重要的讲讲,宁心有的会拿起来把玩把玩,有的只是略略看看。可关于那一对晶莹剔透的玉笔筒,谢简却什么也没说。宁心也不好问。等谢简都讲完了,他又把那些笔筒一件一件按原样放回柜里。

宁心看他忙着,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走了,便在厢房里随便看看。她发现厢房的墙上挂了些水墨画,因为自己也曾学画,就一幅幅地看过去,还在心里为每幅画都打了分。她最喜欢的是一副工笔人物画,画中是一位儒雅的男子,撑一把竹伞,在雨中前行。那男子衣袂飘飘,虽是走在雨中,脸上的表情却闲适淡然。画上对于那个男子每一笔都勾描得细致到位,而且整个画中,除了对那男子使用了白描的手法之外,对于其它雨中的景物都是写意。一粗一细,配合的相得益彰,既突出了那个温润如水的男子,又不显得突兀,表现手法恰到好处。

谢简收完笔筒,看宁心在自己最钟爱的一副画前站了好久,就也走了过去。宁心看他过来,便出口称赞道:“先生收集的画都是佳作,尤以这副最为赏心悦目。”

谢简听了,眼光却微微一暗,和缓却带些伤感地说:“这是我的一位故友特为我作的。那年我辞官回故里,去探他时,正下着雨,他站在门口相迎。那一日我们相谈甚欢,之后他便作了这副画送给我。我一直很仔细的收藏着,前年他因病早逝,我就请人把画裱了,挂在这里,每日看上一看,也算是对朋友的纪念吧。”

宁心听了暗自吃惊,心说:想不到一个小镇的私塾先生竟然原来也是做官的,只是不知他在怎样的状况下辞的官,是不是很无奈。但从画上他淡然的表情来看,无论怎样,他都有一份对世俗的超脱。先前宁心就觉得和谢简在一起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温暖舒适。现在看了这副画,更加欣赏谢简的为人,对他也生出些好感。

当前:第29/85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