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武全集zei8.com》第205/216页


梦中人的脸,熟悉到刻骨的俊逸,百万军中不曾相离。不知多少个寒夜,她在他怀中入眠,安睡无梦直到天明。

“熙儿,”身后有人叫她,却是父亲披衣而出。

“爹爹。”琉熙轻轻开口,温顺低头。

李牧紧了紧外衣,抚了抚她额前碎发,“咸阳的日子,难为你了,在邯郸,在爹爹身边,再不必担心受怕。”

琉熙眼眶一热,前世里,她也曾娇生惯养,日日卷缩父母膝头。待到及笄出嫁,虽然人在宫中,但同在邯郸,每月必要回家省亲,父母也常入宫探望。

可这一世,却是远出离家,一去数载。

“爹爹。”她似个撒娇的孩子,靠上父亲肩头。

“咸阳回不去了,爹爹再给你物色一人,你看可好?”李牧故作轻松,思忖着开口。

她似被针扎到痛楚,顷刻生出支离破碎的痛,直起身子,拢了拢肩上狐裘,绝然摇头,“熙儿已有夫君。”

“傻熙儿,妇人改嫁,乃是天下间平常之事,有何不可?”父亲粗粝指尖摩挲她冰凉面颊,麻麻的触感,熟悉而温暖。她心底却被另一双粗粝大手包围,牢牢裹了心间。

琉熙不曾回答,踏着脚下玉霜无声走回屋去,推门而入。

89几番魂梦与君同

琉熙归赵翌日,宫中竟遣出车马来迎。

赵王迁姬妾如云,但却皆不长情,唯有黛姬夫人,爱之甚笃,宠眷殊厚。赵宫之中,以她为尊,即便王后也要给予三分薄面。

宫中侍者垂首敛眉立于李牧府前,只为恭迎武安君翁主进宫与黛姬夫人相聚。

黛姬幼时随李夫人习舞,与琉熙一处玩闹长大,只是自从琉熙入秦送嫁,两人便再未得以相见。听闻琉熙归来,喜出望外,求了赵王恩许,急急派人来接琉熙入宫饮宴。

一别六载有余,幼时伙伴重逢,悲喜交加。

黛姬屏退左右,独留琉熙。姊妹相倚案边,把酒畅谈。

当年邯郸城中贵戚子弟,多半皆知琉熙嫁于子澶,翩翩雅士,芊芊淑女,佳偶天成。黛姬常侍赵王左右,也尝听闻琉熙后又嫁于蒙骜之孙蒙恬。只这其中曲折,却是无所知晓。好不容易琉熙归来,自然要拉住一一细问明白。

两人边饮边说,不觉已过日暮时分,甜酒芬冽,郁馥芳香,本是不醉人的。饮得多了,却也双颊酽酽,叫人周身暖融软绵。

黛姬搁下玉盏,推杯起身,扯了席上琉熙起来,携手徐步下阶,走入琼庭杏林,“还记得幼时一起练舞吗?”

琉熙微醺眯眼,明眸半睐半阖,婉转低头,嫣然抬眼,“怎么会不记得?”

彼此相扶婷婷缓行,一时风急,点点新杏如雪砌落,掉下枝头,沾染美人长裾。琉熙酡红双颊称得一双珀色深眸流波转瞳,氤氲酒气弥漫眼中,万物皆生了迷蒙的色。

一阵风来,杏雨纷扬泼洒,恍惚见到其间英武人影闪动,似是那年太液池边,杏花开得正好,蒙恬玄衣短衫,持剑而立。

琉熙看得痴了,却被黛姬拽过手去,只见她玉腕一转,蔻丹娇艳指向庭间一处,“那是我练舞之处。”

琉熙循着看去,但见林间空地,一面大鼓平置中央,四周小鼓散落,不禁莞尔。分明是她前世甘露殿后景象,微有不同,却是周遭还竖着六面立鼓。

琉熙推开黛姬,褪了白狐裘衣,只一袭绢白帛裾着身,醉眼看她,“可有编钟磬乐?”

黛姬移步架后,亲自执锤为她奏乐,乐工遥遥见了,忙都聚拢过来,各操乐器,鼓乐齐鸣。

琉熙解了腰间素绢铜铃,展臂飞跃鼓上。

“咚”,素绢扬,铜铃舞,击于立鼓之上。

“咚咚”,美人折腰绢轻舞,铜铃堪堪打在鼓上。

“咚咚咚咚……”只听鼓声咚咚,被铜铃砸出清脆回响,鼓上佳人翩翩引袖,痴了众生,醉了天地。

廊下久站两人,一人凭栏远眺,玄袍金镶纹,斜眉入鬓,目如画,生就俊雅无畴容貌,痴痴望着琉熙起舞,竟觉这艳色,万物羞对,百般难描。

情不自禁走下玉阶,步入庭中。

鼓上舞娘于旋身飞舞中停转,醉眼惺忪,恰见林中一人徐徐走近,月华如洗,沐他衣冠,枝叶疏落间离相隔,他似笼在氤氲青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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