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全集Zei8.net》第127/231页


  大勇不知易楚素来心细,犹在粉饰太平,“……是取道大同又往西走,大同总兵武云飞特地派了士兵护送。”
  朝廷派出去的使臣,又是赫赫有名的锦衣卫,竟然还要武云飞护送?
  易楚愈发心惊,急切地问道:“途中出了什么事,公子可曾受伤?”
  大勇一愣,忙道:“没有,公子没事。”
  事实上,杜仲一行刚走到山西境内就遭遇了两次袭击。对方的意图很明显,一来是除掉令他们忌惮的锦衣卫特使,另外可以趁机嫁祸武云飞。至少武云飞逃脱不了管辖不力的罪名。
  近半年多,晋王一干人时时感觉行动被掣肘,就好像一直有人在暗中窥探着他们,阻扰他们成事。
  行动受阻倒还罢了,他们怕得是,一旦计划败露,这可不单是忤逆造反的罪名,还有通敌叛国,要被万千万晋子民唾骂。
  五年前,万融忤逆案,近万人牵连至死。这次若是事败,株连九族都是轻的,怕不是要掘坟鞭尸,连祖宗八代都不得安生。
  据陆源说,锦衣卫并不曾受命侦查晋王诸人,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被景德帝引为心腹的辛特使。
  所以,辛特使必须死。
  这次离京犒军就是最好的时机。
  杜仲在景德帝很他商量此事时就清楚地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巨大危险。
  有一刹那,他想过与易楚退亲,这样易楚还能另寻一门安稳的亲事。可每每思及她见到他时,眼中骤然绽放的光彩,退亲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想,不如交给易楚来决定,只要她有丁点犹豫,他就会劝她退亲。不过,他依然会好好安排她的生活以保她衣食无忧。
  尽管他预料到了易楚的选择,可她的态度与决心却令他动容。
  当她的身子在他面前如花朵般绽开,当她的双腿缠在他腰间无声地鼓励,他心里明白,此生再无任何东西能将两人分开。
  此时的杜仲并没有心思去回忆那天夜里的旖旎情致,尽管他怀里缠绕在一起的发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遥远的京都有个水般温柔蒲草般坚韧的女子在等着她。
  杜仲正在距离榆林卫五十里开外的小镇上。
  自进入山西境内,他就悄悄与林桂会合,而戴着银色面具留在锦衣卫当中的则是会易容改装的林槐。
  榆林卫的情形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困难。
  十几年的时间,庄猛羽翼早已丰满,加上他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拥戴他的人不再少数。即便他现在就拿出庄猛串通鞑靼人的证据,只怕也没人相信。
  眼下杜仲只能等待,等着狐狸尾巴被揪住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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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皇城,乾清宫。
  雕刻着繁复云纹的龙床上,明黄色的帐帘低低垂着。
  有咳嗽声传来,咳嗽绵延不绝声嘶力竭,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邵广海忧心忡忡地将熬好的药端来。
  忠王世子楚寻接过药碗,放在唇边尝了口,低声唤道:“皇祖父,药好了,起来喝药吧。”说罢,将碗放到一边,起身将帐帘用金灿灿的钩子勺在两边,露出景德帝憔悴的脸。
  又因刚刚咳过,苍白的脸颊上还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楚寻小心地扶着景德帝斜倚在明黄色绣云纹的靠枕上。
  景德帝端起药碗正要喝,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接着喉中一股腥甜,张口便要吐。
  楚寻眼疾手快,掏出帕子接在景德帝唇边,偷眼瞧见白色帕子上的鲜红,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掩在衣袖中,又端起药碗,“还是孙儿侍候祖父,”一勺一勺将药喂进景德帝口里。
  喝过药,景德帝气息平稳了些,有气无力地说:“把今天的折子拿过来朕看看。”
  虽然觉得祖父脸色实在不好看,不应太过操劳,可楚寻知道祖父的脾气,不敢违逆,起身将长案上一大摞奏折抱了过来,一本本念给景德帝听。
  自从六月以来,景德帝就觉得身子不如往年爽利,倦怠得不想动弹,连中元节每年必去护国寺听经也没去。
  随着天气转凉,景德帝愈发感觉身子沉重精神不济,能坚持着每日上朝已是极限,实在无力再批阅如山高的折子。这一阵,都是退朝后宣楚寻进宫代他批阅奏折。无关紧要的事就由着楚寻做主,重要的事,则是楚寻拟了意见,再由景德帝定夺。
  祖孙俩一问一答中,邵广海又另外煎了药,煎出的药汁倒进窗外的花丛里,药渣却与先前的药渣混在一处,然后分成三份,分别用布包好,叫来门口当值的小太监,“去,把药渣埋了,记着,要埋在三处不同的地方,仔细别让人瞧见。”
  小太监低声应着,取了把小铁铲,先到假山旁,飞快地挖了个坑,将布包埋进去,又跑到银杏树下,埋了第二个布包,正要在墙角掩埋第三个布包时,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这是皇上用过的药?”

第93章

  冷不防被这声音骇着,小太监手一抖,布包落在地上,有药渣散落开来。
  夜晚能在皇宫走动的男人,除了太监就是卫兵。
  小太监略略抬头,瞧见镶着红色锦边的玄色衣袍,尖着嗓子道:“奴婢不知,是邵总管吩咐的。”
  “你敢说不知?”陆源冷笑声,“是不是到诏狱喝杯茶就知道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回禀陆指挥使,奴婢真的不知,奴婢只是乾清宫管打扫院子的,今儿刚好遇见邵总管,邵总管就吩咐奴婢将这包东西埋了,至于是谁用的药,奴婢不敢胡乱猜测。”
  “好个不敢胡乱猜测?”陆源劈头将手里另外两包药渣扔过去,“若不是那位,你还至于分三个地方埋?是怕人看到推测出那位的病情吧?”
  小太监瑟瑟抖着,一声不敢吭。
  陆源又道:“将药渣都给我包起来。”
  “是,”小太监答应着,将地上洒落的药渣尽数收起来,恭敬地递给了陆源。
  陆源冷声道:“嘴巴给我闭紧点,否则本官就让你尝尝生拔口条的滋味。”
  直到陆源离开,小太监才哆哆嗦嗦地直起身子,打着晃儿回到了乾清宫。
  邵广海看他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遇到鬼了?”
  “大总管,”小太监抖着声音道,“没见到鬼,可见到陆指挥使了。”将适才的情形原原本本说了遍。
  邵广海凝神听完,拍拍他的肩头,“多大点事儿……你当初能狠下心切那一刀,还怕到诏狱喝茶?”
  小太监苦着脸道:“当初是我爹趁我睡了动的手,疼得哭了好几天。”
  邵广海“嘎嘎”笑了,“小兔崽子,赶紧滚去当你的差。”
  小太监点头哈腰地出了门,仍在旁边杵着。
  邵广海蹑手蹑脚地进了内室,瞧着床头那摞奏折差不多见了底,屏息等了片刻,才躬身上前回禀了刚才之事。
  景德帝怒道:“管得是越来越多了,是不是巴不得朕早点死,他好赶紧篡位?”甩手将折子扔了满地。
  楚寻与邵广海齐齐跪下。
  过了片刻,景德帝才缓了脸色,沉声问道:“子溪有信没有?”
  邵广海松口气,弯腰将地上的折子一一捡起来,仍摞回原处,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楚寻这才回答:“昨天传信回来,已在暗查军饷,其中大有猫腻。”
  边关苦寒,将领们除了固定的俸禄没有别的油水,要想笼络人心,只能在粮饷上打主意。
  不止是庄猛,任何一个戍边的将军在这方面都不干净。
  景德帝想起往事,突然悠悠叹道:“当年明威将军也是在军粮上栽过跟头,子溪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寻眸光一亮,“辛特使就是十几年前在白塔寺见过的少年,就是杜将军的长子?”
  “嗯,”景德帝点头,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少年。
  才十一二岁的模样,抿着嘴站着,目光刚毅明亮,“我爹决非克扣士兵之人,定然是被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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