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全集Zei8.net》第15/231页


  易楚点点头。
  晚饭摆在院子里,易齐并没有出来吃。她隔着门缝说,在庙会上吃撑了,现在还饱着。
  若是以前,易楚会将面送到她房里,可眼下她不想见到易齐。
  父女两人就着明亮的月光各怀心思地吃了饭。
  因是中元节,人们怕遇鬼,天黑之后就很少出门,易郎中早早将医馆落了锁,一家三口各自歇息。
  换衣服时,易楚发现小腿肚子青紫一片,摸上去仍是痛得很,脸上也是,肿痛得厉害,而且清清楚楚地浮起了五个指头印。
  想必易齐也好不到哪里去。
  回过神来,易楚便有些后悔,刚才下手太重了,而且也没听易齐解释,或许她有什么隐情。
  可再有隐情,也不能算计一母同胞的姐妹吧?
  想过来想过去,易楚也分辩不请自己到底是对是错?
  到底是年轻底子好,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易楚脸上的浮肿就消失了。
  易齐却仍然没有出来吃早饭。
  中午亦是。
  易楚终于沉不住气,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浅粉色的帐帘低低垂着,易齐显然还在睡觉,有时断时续的呼吸声传来。
  易楚正要回头,突然觉出这呼吸的不对劲来。
  比平时要粗重和急促。
  易楚快步过去撩开帘子,看到易齐满面潮红地躺在那里,因为难受,她的眉头紧紧蹙着,脸颊泪痕犹存。
  定然是哭着哭着睡着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烧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易楚暗暗自责,早过来看看就好了。
  到医馆跟父亲说了声,又端了盆冷水,搅了帕子给易齐擦拭。
  冷水激得易齐嘟哝了声,下意识地侧过头,躲避着突如其来的冷意。
  易楚爱怜地摸着她的额头,低声道:“阿齐,都是姐不好,姐不该跟你置气。”
  许是听到她的声音,易齐慢慢地睁开了眼,那双妩媚的眼眸空洞而茫然,片刻,才将眸光凝在易楚脸上,嘴唇嚅动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易楚拍拍她的手,“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
  易齐摇头,又要开口,却挣不过身体的无力,沉沉睡了过去。
  易郎中送走医馆的病人进来把脉,好一会才道:“是受了惊吓,气郁于心,夜里恐怕又着了凉,只要热能退下来就不要紧……我去煎药。”
  闻言,易楚看着易齐烧得通红的脸,心里越发内疚。
  昨日那番情景,易齐怎么能不受惊吓?
  自己又不问缘由,劈头给了她两个嘴巴,也难怪会气郁于心。
  说到底,她也只十二岁。即便有错,自己也该多教导劝说她才是。
  一时,易郎中煎好药端过来,易楚唤了好几声,好容易叫醒易齐,勉强喂了半碗药,还有一半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易楚又拿帕子细心地擦拭,然后掖好了薄被。
  易郎中感慨万千地看着她,“药里加了些安神的东西,估计能睡几个时辰,你回房休息会,还得照顾阿齐。”
  易楚摇头,“我看着阿齐,心里安生些。”
  易郎中便不勉强,从书房搬了把藤椅过来。
  易楚没心思做饭,易郎中笨手笨脚地熬了锅粥,两人凑合着就着根生黄瓜吃了。
  易齐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惊叫两声,又喃喃地喊着什么,有时候喊娘,有时候喊爹,更多的是喊姐姐。
  易楚更加心酸。
  娘离开的时候,易楚才三岁多,已经想不起娘的模样,只模模糊糊地记着娘生得很漂亮,身上有好闻的香味,每天极少出门,大多在绣花,也做好看的绢花。
  易齐就更可怜,还不到两岁,恐怕连这点印象都没有。
  这些年都是爹拉扯她们两人长大,两人自小相依为命,虽时有争吵,但感情一直非常好。这次,或者真的冤枉易齐了。
  眼见到易齐额头又渗出一层细汗,易楚拿帕子擦了,就看到易齐挣扎一下,喃喃道:“姐,我不是有意的,姐,你信我。”
  这句话却是清晰而有力,似是用了全身力气。
  易楚忍不住落下泪来,俯身将脸贴在易齐脸上,柔声道:“姐信你,姐相信阿齐。”
  易齐仿佛听明白了,沉稳地睡去。
  易齐烧了两天两夜,易楚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两天两夜。这下辛苦了易郎中,既得接诊病患还挂着两个女儿。
  好在顾瑶听顾琛提起易家的事,每天过来帮忙准备一日三餐,才不至于让易家人更加忙乱。
  顾瑶是个心细的,煮粥也会煮两份,易齐大病未愈,给她单独做的小米粥,易郎中每天劳苦,又准备了山药粥或者南瓜粥。小菜也做得清爽可口,咸淡适宜。
  第三天,易齐的热度终于退下去,易楚长长松了口气,握着易齐的手,爱怜地说:“这才几日,脸上的肉都瘦没了,得吃多少鱼肉才能补回来。”
  易齐斜倚在靠枕上,细长的眼眸里含着盈盈泪光,“又让姐跟着受苦,以后我一定会对姐好。”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避了庙会那天的事。
  易楚笑笑,“你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对我好了……病算是好了,药还得吃,方才已经煎好了,我去热一下。”
  易齐乖巧地点点头。
  医馆里,易郎中正给人把脉,“冰冻非一日之寒,气血不足之症得长期调养,丸药仍是一日一粒,另外膳食上需得多加注意,可用红枣或者莲藕煮粥。”
  对面坐着的正是前几日来买四物丸的那人。
  那人“嗯嗯”地颌首,眼神却甚是锐利,极快地扫了易楚一眼。
  易楚心头一慌,连忙沉住气升起炉火,将药罐坐了上去。
  易郎中听到动静回头问:“阿齐醒了?”
  易楚低声答道:“醒了,已不像先前那么热了。”
  “那就好,”易郎中找出药丸,包好,递给那人,又对易楚,“待会我再去把把脉,重新开个方子。”
  辛大人拿着药包缓步走出医馆,面上与往日一般平静,心底却是波澜万千。
  刚才那眼,若他没有看错,易楚虽然面带笑容,可目光里满是防范与戒备。
  记得前几次,她的笑容都是明媚亲切,落落大方。
  难不成,她认出自己了?
  辛大人摇头,这五年,他每天转换在锦衣卫特使与面馆东家两个身份间,时不时也会在面馆遇到亲近的军士。
  可从没有人认出他来。
  他也早就养成时刻警惕的习惯,绝不会露出破绽。
  那么是哪里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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