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全集Zei8.net》第18/231页


  胡祖母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挥手将其余三个孙子赶走,单留了胡二说话,“你这傻孩子,不是早就看中易家姑娘了,怎地不多提提庙会上的事?祖母也好为你做主。”
  胡二挠着头皮问:“庙会的事都说过了,还怎么提?”
  胡祖母恨铁不成钢,拍着桌子道:“就说那天她摔倒了,问她磕到哪里了?你心里怎么着急,又怎么扑上去,不小心碰了她的身子,又怎么扶她起来。”
  “是她自己起来的,我没扶,也没碰到她,”胡二憨憨地说,“哪能乱说话,坏了人家名声。”
  胡祖母恨道:“就算是没碰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能反驳不成?何况就在自己家说,她们父女两肯定不会传出去,咱家里人也不往外说,哪能坏了名声?你说你平常没少跟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搭葛,也没这么顾及别人名声,怎么偏偏这种时候不开窍?”
  “易家女孩跟她们不一样,阿齐妹子长得比花都漂亮,阿楚妹子长得也好,说话细声细气的,两人又都识文断字,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胡二嘿嘿地笑。他真是不敢造作,生怕唐突了易楚。
  胡祖母气得没办法。她自家的孩子自己清楚,胡家的男人从上到下都一个毛病,就是好颜色。原本就不机灵,看到个漂亮女子,脑袋更成了一团浆糊,点拨都点拨不动。
  她儿子是这样,看着人姑娘漂亮,用对银镯子撺弄着到了手。能将银镯子都看在眼里的女子能是什么好货色,儿子一个接一个地生,没有个出息的,全是草包。
  大孙子也是贪怜美色,娶了个媳妇外表长得跟朵花似的,脑子塞得全是糠,半点心眼都没有。整个胡家还得指望她这个老太婆掌舵。
  其余的孙子有样学样,毛没长齐就在大街上调戏小媳妇,要不是仗着家里有钱,那名声早就臭了。
  胡家现在丰衣足食,胡祖母的目光就开始往长远里放。杀猪虽然赚钱,可比不过做官威风。做官得识字,认字就需要个好胚子。因此胡祖母迫切地希望娶进来一个识文断字的孙媳妇,彻底改变胡家屠户的烙印。
  胡二早就看上易家姐妹了,说不管是易楚还是易齐,娶到哪一个都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原先他是偏爱易齐的,觉着易齐颜色更好。自打庙会回来,担心易齐心气高,自己镇不住她,又把心思转移到易楚身上。
  胡祖母也觉得易家好,人家是正经书本网,易郎中是中过秀才的。而且单是易郎中这手好医术,又没有儿子,早晚传给外孙子,可不就便宜胡家了。
  可易家姐妹不论是人才还是性情,都是拔尖的,胡二确实配不上人家。
  前阵子,胡二没事献殷勤,被易郎中婉拒了。胡祖母很失望,也觉得遗憾,现在胡二对易家施了大恩,怎么也得抓住这个好机会。
  胡祖母阖眼盘算片刻,视线落在易郎中带来的布料上……

第15章 强迫

  走出胡家大门的易楚长长地松了口气,易郎中笑道:“胡家人多,不习惯?”
  易楚悄声道:“倒不是人多的缘故,就是觉得胡家的人很实在。”
  实在,确实是个好字眼。
  易郎中乐得开怀,习惯性地抬手拍向易楚的肩,转念想到易楚就快及笄,抬起的胳膊又尴尬地垂下。
  易楚见状,伸手扯了扯易郎中的衣袖,“爹爹。”
  “怎么?”易郎中温和地问。
  “想喝冰豆汁,爹爹帮我买。”易楚歪着头,眼角斜向路旁的豆汁摊。
  易郎中看着易楚极少流露的娇俏女儿态,心里软得仿似一滩水,“好,爹爹买给你。”
  豆汁儿是京都最有名的饮品之一。相传,有个粉坊磨绿豆粉,当天的豆汁没全部卖出去,第二天变得有点酸。掌柜尝了尝,觉得很清口,索性做起了豆汁生意。
  易楚最爱那种酸中带甜的味道,妙不可言。而易齐却觉得酸臭难闻,难以下咽。
  豆汁摊不仅卖豆汁,还有八宝菜、酸黄花条、水疙瘩丝等小菜配着吃,易郎中替易楚买了一碗豆汁,就站在旁边看着。
  易楚喝一口豆汁就一口小菜,间或抬头冲父亲笑笑,笑得眉眼弯弯,贴心贴肺的。
  易郎中终于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髻。
  两人回到家,易郎中径直开了医馆的大门,易楚回了内院。易齐却不在,也不知何时出去的,去了哪里。
  易楚心头沉了沉。
  她一直怀疑易齐在外面结识了什么品性不好的人,可庙会的事就象一个结,横在姐妹中间,让她不敢轻易逾越。
  易楚坐立不安地等了会,好在,没多大会易齐便回来了,说闷在家里好几天,出去透透气。她穿着半旧的粉蓝色半臂,天水碧的裙子,梳着双环髻,脂粉未施,也没戴钗环,并不像特意去见什么人的样子,便放下心来。
  进了八月,天气终于凉爽起来。苦夏的荣盛重新回到医馆,接下了易楚煎药搓药丸的差事。易楚并没有闲着,趁着太阳毒辣,将冬天的棉被棉帕都找出来拆洗翻晒过。
  易齐有时候帮把手,更多的时候则是闷在屋子里或者做绢花,或者绣香囊,甚至一整天都不怎么出门,也极少开口说话。
  易楚跟易郎中提过,易郎中沉默片刻,才道:“先由着她去,等我有机会跟她谈谈。”
  易楚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这期间,有个夜里,辛大人又来过一次,只让易郎中把了脉,对易楚仿若未见。
  这日,吃过晚饭,易郎中又去了那个食用罂粟成瘾的陈驰家中。
  近些天,陈驰的病症越发严重,疯狂时六亲不认,见人就打,有两次差点把送饭的娘亲打死。陈家的小孩子都不敢靠近关着陈驰的屋子。陈驰娘没办法,几次狠下心想勒死这个逆子,最终总是下不了手。
  今天却是陈驰闹着闹着晕了过去,好半天没醒过来,陈驰爹急三火四地请易郎中去看看。
  看到陈驰爹无可奈何老泪纵横的样子,易楚心里也颇不是滋味,等父亲走后,寻了几本医书在医馆翻看。
  可惜的是,书中的记载非常少,除了药用,根本没提到罂粟可以让人上瘾。
  易楚颓然抬起头,这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高大的身影,挺直的鼻梁,一双黑眸又深又亮,紧紧地盯在自己脸上。
  易楚大吃一惊,本能地后退,却被椅子挡着,一时竟然呆住,不知所措。
  辛大人淡淡开口,“还有四物丸?”
  “有,”易楚连忙回答,走到药柜前,拉开抽屉,取出只瓷瓶,倒了十粒出来。
  “多来几粒,这阵子我不在京都。”
  不在京都?
  易楚飞快地睃了他一眼,又倒出十粒,用桑皮纸包好,隔着台面推了过去。
  辛大人拿了药,仍是站在台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台面,既不说走,也不开口。
  易楚自然不敢撵他,也没话可说,便拾起方才的医书继续看,眼对着医书,脑子却始终提着一根弦,根本看不进去。而鼻端萦绕着无休无止的艾草香,还有……一丝丝的血腥味?
  易楚屏息深吸口气,没错,是血腥味。
  忍不住抬头又瞧了辛大人一眼,看起来好好的,不像有伤的样子。
  辛大人捕捉到她的目光,问道:“怎么?”
  易楚犹豫下,才低声答:“你身上有股血腥味。”
  话出口,辛大人很快明白,他在诏狱待了一整天,身上自然少不了这种味道。不过,他已冲洗过,又换了衣衫,难道她也能闻出来?
  果然长了只狗鼻子。
  想了想,开口问道:“你爹呢?”
  “出诊了,”易楚应着,又补充,“就在二条胡同,是个吃罂粟成瘾的人,想必就快回来了。”
  辛大人疑惑道:“罂粟怎么吃,也能上瘾?”
  “听说是罂粟结青苞的时节,在正午用针刺破外面的青皮,不能坏了里面的硬皮,第二天一早,刺破的地方会流出津液来,用竹刀刮进瓷器里,阴干或者蒸干制成膏子。说是暹罗或者南洋有卖的。”易楚又将陈驰上瘾的惨状说了说。
  辛大人目光闪烁,突然肃然道:“取纸笔来。”
  易楚不敢怠慢,将易郎中平常用的笔墨放到台面上,另外燃了支蜡烛。
  辛大人提着衣袖研墨。
  易家的砚台跟墨锭都是极平常的市井之物,研起来“吱吱”作响,有种凝涩感。辛大人皱眉,稍微用了点力,砚台里的清水很快染上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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