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全集.com》第102/1519页


飞鸟张口结舌,却依然嘴硬:“可我五千蛮头兵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

田晏风笑道:“你快忘自己是什么人了?还蛮头兵?什么叫蛮头兵,馒头兵?!”

飞鸟说:“真的。我阿爸说,中原太平无事,人人以斗勇为耻,武风靡弱,所谓带甲百万,都是没见过战争的百姓,他们披甲几年,便又卸甲归田!当年备州之战,十万营救备州的大军经不住三千生猛铁骑冲锋,一路溃败。虎岭之战,……。”

田晏风气冲冲地打断他:“你阿爸并不常在中原,哪知良田遍野、阡陌交织之鸡犬相闻?天下太平,本是万民之福,在你阿爸嘴里,竟像耻辱一般。那西定末期和我朝能比吗,那时君昏臣庸,内有外戚外有强敌,国库中无粮无钱,才……”说罢,他拱手而叹:“当今天子,既有赫赫战功,又仁慈爱民,岂是你这样的小娃子……。不要对国家大事喋喋不休了!”

飞鸟争得兴起,却又说:“可我阿爸……”

田晏风知道自己架不住他的“阿爸说”,只是不想让孩子的心底进入中原羸弱之想,便黑着脸问:“你去过中原吗?都是你阿爸说,什么时候成你说了,再讲给阿师……现在,你就琢磨琢磨你阿师的话,两军相抗,是蛮汉使力之地吗?”

飞鸟摇摇头,却说:“《西定史》是这么载的,我读过!我家风月还特意讲,说君是君过,在河边放羊的人也有过。”

田晏风懵了,问他:“什么意思?”

飞鸟得意地看他一眼,说:“除非他是百世不出的巴特尔,自己犯错,带动所有人犯错!否则,就不是他一个人在犯错,鄙夫野老也有自己的错。国家羸弱,也是整国之人羸弱……”

田晏风呵呵笑过,说:“怕也只有你家那老头这般讲学。放羊鄙夫能有什么错?他说的也对,可那是天下士子的错,是各个豪杰的错,和放羊人没有关系。放羊人只知道吃饱不饿,明白吗?”

飞鸟一想,就把自己对号入座了,大叫:“不明白,我就喜欢放牧。”

田晏风气了,照他的脑壳就是一巴掌,说:“你这个傻孩子,争不过了就吐狂悖之言!我看你放羊去?”

飞鸟看他真动容了,吐了吐舌头,转而问田晏风:“阿师。你带我去哪?”

田晏风笑道:“带你去见龙岭。这次冬猎规模不大,合着让中原的官员看看你们的利害,王本就是怕去不成,这才认认真真地交待自己的过错,保证以后不犯。你敢指挥吗?!”

飞鸟得意地保证:“这有什么?龙沙獾的大权一半归我!春上还多打了几筐鱼呢,好吃极了。”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三卷 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十九节

飞鸟随田晏风从龙青云家的侧门进去,来到一间暖屋。这儿已呆了六、七位大人。他们或坐或站,相互交谈,喝茶,等着轮到时方迈步出门。飞鸟百无聊赖地占了个坐,见田晏风安排几句,带着自己的小厮离开,便沉不住气地问旁边的大汉:“阿叔!你来多久了?”

大汉是龙青云的哈哈珠子,不是飞鸟想象的――等阿爸一样等龙岭的来客。他一天到晚都在这儿呆着,有主掌戍卫的味道,听飞鸟问自己,便嘿嘿一笑,伸出俩指头说:“两个时辰了!”飞鸟吓了一跳,旋即一想:自己最起码也要等到天黑,不如出去玩一会。立刻,他掀了捂得严实的棉皮帘子,跳到院子中来,从东往西走。

两三步间,就能听到不远处马厩旁的狗叫声。

他找了一上午的好狗,一门心思都在狗上,此时见了,更是连想也不想,走去就招惹。不大一会,等铁雪萼身边的使唤人沿着一溜房子前的雪路来喊,那丫就见一个满头小辫的少年跑得像一溜烟,屁股后三、五烈狗箭一般地疾射,再后面,是又暴躁又后悔、大声唤狗的狗倌。她因要去喊狄飞鸟而没敢去看,只是加快两步,来到飞鸟离开的暖屋边。

几个男人听到狗叫出来看,跟着狗倌跑了两步便猜了个差不多,告诉她,刚才来到的少年欺负狗,狗倌一气之下放狗吓他。

※※※

飞鸟脚底生花、七窍中喘出白烟,眼看就要被追在追前头的狗撵扑到背,突然猛地回头,在舌底绽开春雷般的大吼,一下压去猎犬的气焰。第一只狗滚退几步远,第二只连忙停下狂吠,第三只是被他欺负怕的,夹着尾巴,领着后头的狗往狗倌身边跑。狗倌耳朵打了一颤,却又幸庆地问:他咋就吓住狗了呢,刚才一扑就可以把他拽翻。

他再往远处看,只见飞鸟伸臂抓拳,不给狗缓气的机会,跺脚就追,等第一只狗的狗链到了脚下,伸脚踩上,手一抓到了离脖子几寸的地方,一拎拽得结实。

那狗前爪离地,呜呜挣扎,可一拔动后爪,就勒得翻眼吐舌,只好吐出最悲惨的声音,摇着尾巴儿示弱。第二只狗怕极了,断了头一样撒腿降腰,三跳两蹦到离狗倌前十几步远的地方才敢回头。

飞鸟遥遥问狗倌:“一放就不是你们家的了吧?”

狗倌哪知道飞鸟小时没狗玩,满街捶狗,满牧场逮狗,把大小狗等欺负得抱头鼠窜,得了远扬的赖名,现在,一些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一听说他到附近玩,立刻就把三五爱犬叫回家藏严实。他威胁说:“这是主人的狗,你敢逮跑,我就带人到你家里要!”

飞鸟不吃这一套,缓缓放下狗脖圈,揍几揍,拽了拴到路边,吹着又细又长的口哨,又去撵狗。只只大狗跑得飞快,钻到宅第门才敢露头叫。狗倌只好气冲冲地找他打架。

两人撂了几骨碌。哪次都是飞鸟把大几岁的狗倌摁趴在地上,问服不服。狗倌用上牙齿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回去的时候都哭了。

他抹着眼泪进家,见几个男人问“狗咬没咬那小孩”,便跟他们说:“快跟我去撵他,他逮了咱家的狗,跑了!”正说着,铁雪萼几个娘们快慢不一地跑到跟前,声色俱厉地吼他:“你胆子真大,敢放狗咬人。咬伤人了呢?”

飞鸟很满意逮来的大狗,再想想可恶到竟敢放狗咬他的狗倌,就决定占为己有。

他吹着口哨,扯着狗进家门,来到“雪地虎”身边,发觉“雪地虎”只低声叫了两下,并不去撕咬,便蹲在那里琢磨。想了一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只要不冲自己和“雪地虎”叫的狗,它都不咬。他解决了这个难题,心里却又在打那狗倌的狗主意,暗想:龙妙妙家的狗真多呀,我明天还去转,见着就抓回来。

做近一步的决定后,他便要回去做准备。还没进屋,听雅塔梅说阿妈在找自个,就去陪阿妈。

自他回家起,花流霜还没有逮着空多疼疼,而他也终归不大,在阿妈那磨唧了一下午,过足孩子瘾,才继续自己的逮狗大计。

他翻出自己采集的圆叶黄,药藤根,等飞雪、段晚容、花落开到家,就让他们帮忙磨面。到晚上,余山汉去学堂领回飞孝时,他已拿到了两包青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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