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全集.com》第130/1519页


大汉在他耳朵边小声说话。狄阿孝只见阿哥一连色动,心里痒痒的,连忙往跟前走。走到跟前,谈话已经快到最后,只听得那大汉说:“还是你阿爸的几句话救的我。他逼迫我那些弟兄杀我。弟兄们留了情分,给了我逃跑的机会……”

狄阿鸟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阿爸他是谁?”

大汉恨恼地说:“我怕坏了买家的规矩,没敢开口。现在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你阿爸事先有了提防,兴许没什么大碍,你回去告诉他,让他提防着,免得再受其害。”他叹道:“我要走啦。我得安顿我的阿妈。”

说完贪婪地吞吃些东西,问明方向,歪歪扭扭就要走,无意中拍身,“咦”了一声,说:“我的弩不见了。很贵的。”

狄阿鸟指了指叶赫完虎臣的马,给狄阿孝一挥手,要他牵来,接着再送一把刀,安慰说:“什么贵,再贵也没有命贵。”大汉以为他要送这些来感谢自己,推辞说:“你阿爸给我很多啦。”狄阿鸟急切地责备:“这是马和兵器呀,你冻傻了么?!”

大汉醒悟过来,拉上马往前走,走到远处回头大喊:“狄阿鸟。回禀首领大人,我们后会有期。”狄阿鸟也连连挥手,大声喊道:“后会有期。”

叶赫完虎臣觉得狄阿鸟再次夺走自己的马,疑神疑鬼地望着,突然踢到什么东西,弯腰一摸,摸到雪地上掉着的小弩,揣起来怕藏不住,就趁花落开不再,占据橇车,把它埋到橇车上的杂物堆里。

然而,他只占据橇车片刻就怕狄阿鸟发现,一遍一遍地用手摩挲,心说:“长生天送来大朝的弓,我不能再犹豫。”

弩的出现逼迫他不得不下决心,但他还是有些害怕,就揣着弩往夜色深处去撒尿。牙猪儿怕交头接耳的嫌疑,没敢跟去。他“啪”地一声,用力地拉上箭,方块脸当即拧成一团丑陋的紫肉,一人焦虑不安地在黑夜里走动。

无论是拉屎还是撒尿,时间都已经够长了。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只好慢慢地接近花落开的马。在他看来,花落开怎么说也比自己年龄大,到时射死狄阿鸟,夺他的马走,能保证万无一失。

他还面临怎么通知牙虎儿的问题,急中自有办法,当即呻吟大喊:“牙猪儿,我的伤疼死啦,你过来看看。”狄阿鸟看过去,发觉牙猪儿还要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自己,以粗“嗯”答应,说:“去吧。”牙猪儿连忙往黑处跑。

还没有跑到,叶赫完虎臣就“瘸瘸”跳出,挤着眼,卜愣着头大吼:“狄阿鸟。你去死吧。”狄阿鸟大吃一惊,不自觉地站起来,只见叶赫完虎臣胳膊一抬,嘴巴先发出“哔哟”的射出声,回头就是一串快速的蹦跳、扭身、躲闪。来箭还是射中他的屁股。狄阿鸟极为恼火,惨叫一声,回头拔了刀往上冲。

叶赫完虎臣没想到自己使弩不顺,愣了愣,回身攀马,吼叫道:“牙猪儿。快跑。”

牙猪儿去找马被狄阿孝一把扑到,只好回身扭打。

狄阿鸟眼看叶赫完虎臣在雪地里蹿成一道黑影,自一旁取到弓箭,嗖嗖连射,听到一声惨叫,发觉人马已经走不见,只好吸气闭眼,去摸屁股。花落开已经先他一步趴上瞧。狄阿鸟只好推他说:“快帮阿孝去呀。”

他们一齐转头,只看到狄阿孝压了牙猪儿砸拳头。

牙猪儿早听说狄阿鸟的阿弟厉害,但还是很意外,何况自己心虚在先,有心逃跑,渐渐吃不住,大叫说:“不关我的事。”狄阿鸟说:“放了他吧。叶赫完虎臣被我射中,说不准要死掉,放了他,好让他去找找。”

狄阿孝放了手却下脚,骂道:“快滚。”

牙猪儿爬起来就往外跑。狄阿鸟大叫:“站住。你的马。”牙猪儿连忙回来拽马,拉根绳却也顾不得骑上,用两条腿往叶赫完虎臣落荒的方向奔。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三卷 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三十五节

牛油烛幽幽吐着舌头,把榻旁的木底碗沿涂得发亮。狄南堂在草药味弥漫的屋子里抽了抽鼻子,立刻就嗅到一腔药汁的苦涩。他的伤是在左胸肋骨下,虽然没有外面传闻的那么重,却也流血不止,伤口下至今还攒染着几朵药棉。

他是在几日前受的伤。

他弄清楚狄阿鸟狱中殴斗的前因和后果,制止住自己家族的贸然寻仇,要按当地有仇必报的风俗向死者的亲戚交纳抵过钱,那天通过掌狱百户聚集死者家属,坐着马车到场,交纳买命钱间蹿出几名手持弩机的刺客……

而在这之前,他也得到了风声的。一位自称“刺客”的大汉曾闯到他面前,把刺杀的事情隐晦托出,他虽然重赏了来人,极为小心,但还是如期而至,说:“岂敢失信?!”因而,这伤受得倒也冤枉。

打不知到底是谁对他下手的巴牙们急急把他拖回家中老宅,森严把守,他也在暗中揣测,然而以基于多年的了解和信任,率先排除过龙青云,几乎再也没有可供琢磨的人选。

他这回亦不得不流露出几丝苦笑,心想:“会是谁呢?莫不是多年夙愿,自己竟忘得一干二净?!”他听到外间煎药的龙蓝采被呛得咳嗽,大为感动,无奈地抬头看了过去,暗道:“她怕是要用草药灌到我好为止?!”继而想到花流霜暗中让自己纳这一房的话儿,正暗暗嘘气,感觉熟悉的脚步向自己“扎扎”走来,见是花流霜,就以用一只手撑榻,慢慢坐起身,轻声说:“你别让她再煎药了,再喝下去,药汁都把我肚皮灌破。”

花流霜偎着榻坐,拥住他轻笑,说:“你别不知好歹,人家可是疼你。”

她把这件事当成一种风向,甚至故意放出狄南堂重伤昏迷的风声,也好有反击的余地,此时言明,眼神便慢慢沉了下来,声音放得很低,且问:“是谁想要你的命?!难道是哪个人吗?!朝廷对你二人连连离间……”

狄南堂多少明白她的想法,责怪道:“不许乱说。”

花流霜平静地眨着眼睛,缓缓地说:“他都把不该赏的都赏出来,要好,那就是就好得把什么都给了,要不好,恐怕是――”说到这里,凑过面庞供丈夫嚼味说:“怎么凑巧在外打猎呢?你就别一闷到底,多想想吧。”

狄南堂不能堵住妻子的嘴,提醒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花流霜也略为提高声音,说:“那好。咱把大的、小的一起要进门,看他舍不舍?!”狄南堂苦笑道:“你这话怎么有股毒蛇味?!你少胡闹。阿鸟才十二岁。你这是在害他?!”

他冷静片刻,说:“蓝采也来试探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其实你们都看错了龙岭――他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也不为你们可以了解的……”花流霜打断他的话儿,怏怏地说:“你就把我当成毒蛇吧。我比你想象的还毒,还怀疑了你更不愿意去想的一个人――”

狄南堂略一寻思,不由动了气,哂道:“你呀,琢磨起来没谱啦。”

当前:第130/1519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