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全集.com》第1423/1519页


狄阿鸟没有把话说透,也埚和也演丁怎么样那是他们自家兄弟的事儿,自己不参和,自己能保命就可以了。

回去之后,他就想着怎么提防。

正愁自己带一队兵,在这种族伯大会上招摇方便不方便,麻川甲受渔阳方面的差遣送信。

信是他阿妈写的,表示以后不管他的事儿了,只劝他多想想,三思而后行,还说李芷又怀上了,人已经现了形,许多内外烂事兼顾不上,狄阿雪的婚事又要往后方,他要是再不操心,再过两年,堂妹狄阿豆也要出嫁,不提前定好,到时把闺女都攒在家里,怎么办,最后又讲,李芷觉得自己没有一个夏人的妻子不合适,还要给自己选两个妃,笼络臣民,讲了好大的一筐。

狄阿鸟看了半天,想了半天,最后才看明白,这封信先一句就是:家里的事你还管不管?引申出去就是你打这一仗,就不要家了么,人家强,咱们弱,一家大小都指望你呢,输了一家大小怎么办,赢了又让你两个阿妈怎么见娘家人?次一句则是说:你后方根基稳了吗?都不把妹妹们的婚事定好,笼络住土人,自己再选几个妃,会行吗?我们都在想着怎么牢固过根基,你怎么能急不可耐去打仗呢?

消息又走漏了。

之前自己是故意让阿妈知道的。

而之后,具体的倒是在瞒着,可现在又走漏了,看来自己这一辈子,休想有什么事儿瞒得住阿妈。

尽管如此,箭在弦上,狄阿鸟也不会回心转意,而他也正是出于牢固根基,才要拿回来一块根基。

不回心转意,他就回了一封信,这封信也是乱中来,胡乱写几大篇,先说李芷就是个粗婆子,怀孩子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又说这狄阿雪的事儿,母亲们先给她看好,狄阿豆还早呢,至于选妃,说自己现在的家小都兼顾不过来,要再选,自己的精力岂不是都要葬送在女人的肚皮上。

他正愁也演丁挑拨生事儿,自己不好应付,自然不会让麻川甲再去做信差,大才小用,找了别人代替,而自己略一安排,面受玄机,让麻川甲和梁大壮两人跟在自己身边应备。

他想得仔细,梁大壮虽然格斗功夫与日渐长,可他擅长的都是一刀一命,甚至一刀双尸的杀人术,掌握不住分寸,甚至自己也是,杀人杀惯了,有时本能应变就下了杀手,相比而言,麻川甲民间格斗出身,收发会谨慎得多,一旦有人出手,情况又不急,让麻川甲出手擒拿,制人而不伤命,自己就能有最大的空间,进最大的努力化解误会,不让也演丁的阴谋得逞。

有了这样的安排,他觉得稳妥了。

然而出门一招摇,风声已被也答儿放开了。

也答儿到处标榜,狄阿鸟就是当年的博格阿巴特,这一次来是履行婚约的,相比纳兰家族的婚事,人家更靠前。

狄阿鸟碰触一些猛扎特族的伯颜看自己的眼神,立刻知道也演丁的办法奏了奇效,反复回想当年的事儿,不漏过一丝细节,还是分明记得,自己和也演丁不但没有你死我活的纠葛,还好得很。

于是,他不免一遍一遍在心里问:“他为什么要杀我呀。”

族伯们越聚越多,越聚越多,虽是军事会议,不是夏日盛会――那达慕,可也有许多场面上的仪式和排场,王庭加了许多的旗帜,周围也树立许多金锣,牛角和帐篷,那些牛角一天到晚,都是呜呜的吹。

不少族伯首领们平日见不到面,这个时候就把恩怨带了过来。

有的出于善意带几个摔跤手和武士们比高低,有的则为了赌博,把赌注下到自己的儿郎身上,有的纯粹是在斗气,有的则出于仇恨,水牛般的摔跤手是随处摊一张毯子,跳上去就怒吼,最后有的相互拥抱,继续做朋友,或者成为朋友,而有的,顷刻间被对方捏断筋骨,躺在地上嚎叫。

由于也榴桦的提醒,狄阿鸟尽力回避着也答儿,避免被一些没有分寸,不懂克制的贵族年轻人包围。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巴依乌孙又一次阴魂不散,见了战争就来凑热闹,两个人在人前面对面地碰头了。

巴依乌孙是什么?他就是一匹恶狼,靠劫掠起家,仇家自然比狄阿鸟多多了,后来强大了才没人敢找,狄阿鸟把他的人马毁灭,他现在就是一条丧家犬,不断有人向他寻仇,面带冷色地问候他:“巴依乌孙,你还记得我么?”

然后,巴依乌孙就灰溜溜地毫无巴特尔风度地逃走,实在没有办法,费九牛二虎之力,解决对方一、二勇士,然后退避。

可到了狄阿鸟面前,他的眼睛顿时就成了炙热的牛粪,黑灰中透着红,喷着一缕一缕青烟。

作为战胜者,狄阿鸟倒可以客气。

他笑着去拥抱,拍拍对方的背说:“巴依乌孙,你是我的也速录阿爸派人邀请来的,还是不请自来的?你虽然败在我的手里,可我那是光明正大地打败你,这一点你没有话说吧,今天到了这儿,你应该清楚,我可以毫不客气地置于你死地,可我不会这么干的,我们是利益之争,不管你亲族是否丧命在战争中,也不牵扯私仇,如果你强大起来,还可以来找我。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你永远打不赢我,哪天你疲倦了,累了,怕了,可以派人给我说一声,我念你是一条巴特尔,给你一块牧地,恩养你。”

巴伊乌孙恨他不死,可一点屁话也没有,只能面带僵硬地说:“我会的。”

他年龄不小了。

说句实话,加上他的族人和亲家都乐于向自己效命,狄阿鸟可以断言,他再也不可能爬起来,甚至有点怜惜他,他再怎么说也是纵横一时的巴特尔,和许多巴特尔的命运一样,打败弱小强大,再被强大当成弱小毁灭,虽然不屈不挠,最后还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自古以来的宿命一样。

他四处寻觅了一遭,看到了也埚给自己指认过的纳兰明秀在看自己,打量自己,所处的位置已经标明,巴依乌孙成了他的一条狗,是被他带来的。纳兰明秀不算英俊,和秀字不沾边,却是一头真正的水牛式人物,每每和人拥抱,雄浑躁动的胸部都能把对方包起来,完成一次惊心动魄的身体震慑。

他头上的头发大卷地挂在肩膀两侧,又黑又稀又油,和均匀坚硬的脸庞有一种强烈的对比。

因为夏侯氏家族和纳兰部的渊源。

表面上说,两家人还是朋友和亲戚,狄阿鸟也就一拔巴依乌孙的胸口,大踏步越过他走到跟前。

纳兰明秀心照不宣,也大踏步走上来,二话不说,把两只熊膀张开,拥抱上来,紧紧地搂,使劲地搂,提抱着搂,嘴里却客气地说:“狄阿鸟巴特尔,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仰慕你多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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