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全集.com》第1462/1519页
龙妙妙一步上前,宝剑闪了一闪,那个击打王本脑袋的奴隶惨叫一声,栽猪圈里头了。
其余几个转身就跑,跑了十好几步,跪下磕头。
骑士们纷纷下手,将王本弄出来。
龙妙妙说了一句:“你的人跑去找我,我才知道我阿姐竟这样对你,来了找了半天,你还好吧?”
王本摇了摇手,不说话。
龙妙妙一跺脚,让人把王本送到自己那儿,自己则干脆直奔龙琉姝的大殿,找她阿姐去了,几人经过,背后都是狠狠的吵架声。
王本在龙妙妙那儿洗了澡,让人包扎上伤口,换了衣裳。
龙妙妙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阿姐只是想让你改变主意,别死缠着她要什么奴隶,她也没想到几个奴隶会这么大的胆子。”
王本笑笑没吭声,找个地方坐。
龙妙妙不放心,问:“你能不能不记恨他?”
王本又没吭声。
龙妙妙退而求其次,说:“恨她就恨吧,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毁掉和谈吧。”王本还是不吭声。龙妙妙绝望了,跪坐下去,轻声说:“你们东夏,现在当真能打得起呢,当真能攻进高显呢?打到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这件事,你别往城外递信,好吗?”王本摇了摇头,淡淡地说:“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举族搬迁。要说背叛,是你们背叛了我们。当年我们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先主一不在,什么都变了,这是我王本一人受此奇耻大辱么?我们雍族人,包括阿鸟在内,都是怀着良好的意愿,不分彼此,再不济,也是要相安无事,可是事实呢?我不告诉大王行吗?我们东夏人都要让人牲口一样对待?我得告诉他,我不但要告诉他,还得让他防备好外族人,因为他们只配做畜生。”
龙妙妙说:“你正在气头上,说这样的话,我不怪你,那几个奴隶,都来自饮血茹毛的部落。”
王本问:“龙琉姝呢?她也是吗?”
龙妙妙无奈地说:“可是你也一而再,再而三地骗她。你知道吗?龙沙獾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阿鸟的兵马不但不是奴隶,还英勇善战,你想她心里是不是窝一口气?这个时候,你就应该离他远一点,干嘛还跟她争执奴隶长,奴隶短的?再有什么事,你来找我,来找我也一样。”
王本说:“我是骗了她,可我骗她,那是各为其主。你不是王储,你没有大权,我找你,办不下来事,也不应该,会给你们制造矛盾。”
龙妙妙说:“可有些事,你是不能拿来骗人的,你有没有告诉她,阿鸟快死了,要见她最后一面?把我都骗住了,我问你,阿鸟真的快死了吗?我一出城就给见到了。是我不好,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那个人,是不会反过来问你:你说他快死了,阿妙见的是谁?她只会放在心里,有时候会不计较,有时候反过来,恶狠狠地惩罚你。”
王本回想一二,却不知道这几件事龙琉姝早一清二楚,记得当时欺骗的原委只是为了活命,想开脱,却没有开脱,就说:“这已经不是我个人的事儿,那是她把我们东夏人当猪狗,我必须得告诉大王,如果大王还让我做使臣,和谈就此结束,直到你们得到惩罚,想到办法弥补。”说完起身,要求说:“我要回行馆。”
第三部 第二卷 五十节
消息还没到城外,就先一步进了龙青潭和吴隆起的耳朵。二人不敢当成小事,火速派人去证实,随后即让龙琉姝过去。龙琉姝心知肚明,却不大在意,松松懒懒走去了,让人给看个软座,躺着,等着,只当是睡前小寐,养一养睡意,看他们到底要给自己说什么,听完之后回去睡觉。
龙青潭大权在握,威仪日升,自然不会在侄女面前流露焦躁,带着严厉简简单单地说:“琉姝,为什么让你来,你知道吗?”
龙琉姝小咳一声,淡淡地说:“知道,圈里养头猪,没宰,放生了。”
这都是什么话?龙青潭吃了一惊,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龙琉姝平平抖颈,闭闭眼说:“知道。我当然知道。”她声音一提,轻声嚷:“我知道,有人告了我的状,这些告状的人有歹心,没错,歹心,他们也许想拉回龙妙妙的命运,觉得我不如阿妙,可是阿叔,无论我做什么,背后都有你们体会不到的用意。”她摊开两只手,说:“用意,你们懂吗?你们议呀,和呀,都是人家提出来的,什么都顺着人家,就等于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
龙青潭脸上顿时上了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忽然怒吼一声:“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却做了?”
吴隆起见他生了气,连忙请他克制,自己则代为解释说:“大公主,现在是在议和,敌我都骑在虎上,我们年长,却有口气没喘上来,东夏是个力弱的少年,他们提出议和,是他们量了自己的力,我们有了台阶,换种说法,是他们求着我们和,对我们没什么损失。双方正在潢西交战……”
龙琉姝打断说:“潢西之战现在谁赢?”
吴隆起轻声说:“情报是到了,这一阶段虽然严峻,但还没有彻底溃败。”龙琉姝问:“溃败?这就是你们的考虑,为什么你们总只有一种考虑?溃败想了,战胜呢?打和呢?”她“啊幺幺”地嘲弄,得出结论:“没头脑。”
龙青潭哭笑不得,只当这孩子不懂事,大人应该教育,耐心地说:“正因为没有败,我们的和谈才能围绕着潢西归属,要是败了,地都在人家手里,还能谈。”
吴隆起微微点头,说:“我们分析了多方面的原因,说出来你听听,作为一个参考。”他又轻声说:“此次出兵潢西,叶赫楞泰是打进了关内,中军扎到了北平原,可后方却没做好准备,敌军夹河而上,断绝了补给的运输,将堆积如山的粮草劫掠、焚毁,城外的东夏军,只怕正在吃着我们的粮。兵法上怎么说?掠夺敌人一成的物资,就相当于自己一方得到了倍增的物质。哦,这也许说远了,我们高显虽然积有粮草,可数万大军的物资损失了大半,一时之间还能轻而易举满足调配之需呢?这是其一,只是其一,其二,就在我们进攻北平原的时候,卢龙塞被夺,高显虽不知大军损失情况,可我们也知道,叶赫棱泰只能领兵败退,甚至都不能在北平原撞撞看。他败退,敌人自然要趁势而进,这个时候,敌追,那是从容的,我撤,那是慌乱的,你觉得在战争当中,在这种逆势下,容易扎住脚根,重新部署吗?叶赫能维持着大军退避后撤,与敌人相持,已算知兵善战,还能怎样苛求。其三,龙摆尾将军在这个时候,调集水军回来,并不能解急舒缓,而是做给敌人看,因为水军回来,一时断不了城下兵马的粮,也没法再向潢西输运物资,仅仅只是让敌人知道认为我们对他们有很大的威胁,能解决潢西供应,能断绝孤军后路。”
龙琉姝恨恨地说:“都是这个叶赫棱泰,治他的罪,让金努术替换他。金努术最……”
吴隆起一团苦笑,淡淡地说:“出兵之前,龙摆尾将军就在斟酌,金努术?金努术带过多少兵?最大带过多少?结绳记事呀。上下传令,调度配合,他都会穷于应付,他只是一个培养的对象,暂时还不行。别说他,就是叶赫棱泰的眼光也不够开阔,这一仗,龙摆尾将军已经分析过了,为什么敌人能诱敌深入,同时切断两河?首先是他几万大军聚散不当,其次,他的眼睛只瞄在局部战场,没想过去防备屯牙废地,因为那离北平原远。就算龙摆尾将军,他自己也有失误,他自己也分析了,他的战略是先占潢西,再南下推进,如果他要让主力从屯牙西出呢,水路两路并进呢?这些咱先不说,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叶赫棱泰虽然现了败势,但他还有对军队的控制权,让一个后生晚辈取代,你认为此人能弹压得住将士?”他说了这些,继续照前面的话往下讲:“我们对狄阿鸟的认识还不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稳定了国内形势,也没想到他有这么周密的谋划,更没想到他会主动进攻,发动这么大的攻势。就目前为止,他虽举全国之兵,又借外兵,但还不算穷兵黩武,没发尽国中老小壮妇,如果当真到了那一步,只要他先取得潢西战场的胜利,再设法克制了我们的水军,无论是捅西北军的后背,还是整个压到高显城下,逐水草一样围攻到秋天,高显就奄奄一息了。你没看透,好好想一想,敌兵从南来,龙摆尾将军为什么反而往西,西北压上重兵?他现在最怕,敌人从西线压住我军,接应北方几万军队。”
他肯定地说:“国事危机呀,一旦鱼死网破,根本不知鹿死谁手,这样的战争,两边都不敢打,都是骑虎难下,都有心谋和,凭大公主的才智,应该是能看透的。节骨眼上,你侮辱王本,东夏使臣,对两方都是一个难题。”
龙琉姝冷哼说:“既然都是难题,下一把手又有什么大不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才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吴隆起一心说服她,问:“城内百姓无心死战,你看到了吗?不要说他调不调援兵,他明天就可以不再靠练兵震慑内外,反而做攻城事态热身。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不战示弱,人心更荒,战?出去与他野战,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和质素,未必能讨得便宜,在王城之下,不胜就是败。”
龙琉姝问:“那有怎么样?”她大声宣布说:“我说的,狄阿鸟他不敢?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我敢保证,他不敢攻城。听我的,我的考虑比你们周详得多……两军对阵,敢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