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全集.com》第1488/1519页


龙沙獾说:“我一路追敌,似乎听到了狄阿鸟自己殿后的风声,而今城内守军拼命给我们野战,往我们背后杀去,难道说……”

龙摆尾为战事凝聚的阴郁一勺而空,惊喜交加地说:“你是说?”

龙沙獾点了点头。

他问:“是不是死于乱兵之中?”龙沙獾摇了摇头,说:“可能性不大,夜战混乱,敌兵藏匿甚多,我军一路过来,只斩首三百余,非是将他与东夏军杀散了不可,将军,不如你让我领一支人马回去,上下搜寻。”

第三部 第二卷 六十六节

晚上那一仗开始作战前,狄阿鸟把嗒嗒儿虎放到了河对岸,仗打胜了,部队紧急渡河行军,他生怕自己儿子弄丢,跑去找嗒嗒儿虎、他乳娘和李言闻一行,龙沙獾攻上来,紧急行军的队伍也没有余力打仗,不是藏就是往前跑,其结果他和他身边的十多名骑士就给混到百姓中间了。

半夜,一支高显人马势如破竹地打到前头去,他能怎么办?也只好和身边的人一起换上百姓的衣裳,跟着许多人满山跑。

到了下半夜,他们和一群百姓一起找山凹子休息,休息到天亮,带着骑士们出来收拢士兵,意外的是,被卷带到此的龙妙妙先一步坐了个小山头,带一大群高显俘虏收兵,一开始自称是高显大将没人理睬,反过来自称是东夏大将,无论东夏兵、高显兵还是普通百姓,只管跟着走。

她内心深处是哭不出也笑不出,干脆假戏真唱,美其名曰:坐山派大将军。

狄阿鸟跑来拢兵,听说是自己的人马,带着陆川去找这位自己手下的某大将,龙妙妙一听以为东夏兵来收拾自己,心里虚,带上些高显兵,卖了个背就往山外逃,狄阿鸟快到跟前了,就见陆川一指大叫:“他们是高显奸细冒充的。”

狄阿鸟大怒,因为高显赏格太高,又不敢自保身家,放马就是一阵撵,撵得前头十几个虚心贼满山跑。

山上的兵兵民民一时之间谁也不好认谁的,前后又你追我赶猛刮猛走,都不知道去帮谁,只知道后头两个人厉害,把东夏某大将十几人追得上蹿下跳,这一口气追下去,龙妙妙身边的人只剩俩仨。

再追下去,龙沙獾带着人往回搜了,四下吆喝:“东夏军已经被我们打败了,大势已去,不管你是东夏人还是高显人,谁能抓住东夏王,立刻赏以万户。”

喊比一个个看传播更快。

狄阿鸟追着几个高显兵都听到了,听得人以黄袍辨认,大吃一惊。

他的黄袍虽脱了,却在马后的包里卷着,听人一喊,心里虚,突然勒马,往无人的地方去了,到了无人的地方拽出自己的龙袍,胡乱撕撕一扔,随后听说东夏王又一个特征是坐“金缕雕花鞍”,“穿花斑靴”,干脆把马鞍子和鞋子都拽下来,往一块大石头后一扔,踏双草鞋出来,发现自己跟陆川失散了,只好回去找布敖。

走了一路,他还是觉得哪点不对劲,旋即自己找出来了,自己身穿百姓衣衫,却头上扎着爵碗,腰里别着宝刀,马上挂着宝弓,看准一个东夏兵,按照楚弓楚得的心里,扔给了他,叫了一声:“兄弟,这些给你。”

他迎头奔走一路,又听人吆喝“骑白马的是东夏王”,只好扯马掉头,往浑水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十余高显骑兵盯上他了,“噼里啪啦”追赶在身后,见他不停就射箭,箭擦着耳朵飞。

一路飞奔,不知怎么,跑到浑水岸边了。

这浑水激浪出了名的,他暗骂一句,见得岸边有个小树林,打马就往那儿飞驰,到了一钻,过了个坡,追兵又上来了。

正暗叫不好,半路杀出一骑,衣裳裹在腰里,上身赤裸,头上和肩膀上缠着白布,手持两大沉重的铁枪,分明认他认了个真切,大叫一声:“休伤吾主。”插到追兵之中左刺右挑,杀散追兵。

狄阿鸟回头一看,却是樊全,当下喘口气,等对方拜见之后,将对方推起,心有余悸地说:“若不是大舅哥,只怕被绑到高显宫殿,为天下人笑话。”

樊全心里有数,前次失战,人家没有要自己脑袋,自己欠了份大情,也恭敬地说:“臣下护主,天经地义。”

追兵出了林子打了个转,遇到了自己人,拉来追赶,老远就口头传标志:“前头骑白龙驹的年轻人像极了东夏王。”

两人再不敢在这儿废话,飞身上马,入密林躲避,躲了几躲,搜寻的士兵们话就变了,直接说:“见着个骑白马的没有?”狄阿鸟心怀鬼胎,瞄向樊全的马,看看,是匹黄骠马,想说:“他们遇到了你,肯定不认为你就是东夏王,咱们换马吧。”却终究脸皮没能厚到家,只看而张不开口,倒是樊全顿悟,大声说:“主公速与我换马,骑上我的马走。”狄阿鸟真想立刻就换,却还是说:“我的马没有鞍子,怎么好骑?”

樊全顾不得了,跑前头一横马,说:“主公糊涂,我就是牵着马,他们又怎的分出敌我?”

狄阿鸟这就下来,与他换了坐骑,终是知道樊全平常牢骚多,却到底是位忠直真诚的人,抓了缰绳,抱拳说:“不是我非要大舅哥以马替我,而是高显要找的人是我,而我断然不能被他们抓住,将数万将士的战功辱没。大舅哥保重,若能与大部会合,让他们不要管我父子,速回潢西,我们潢西见。”

说完,便于樊全分道扬镳,各走岔路。

这一路再走,再也没有人当他是东夏王,硬着头皮从一些高显兵跟前走过,听得他们相互询问,更是放心,快马急赶,然而回到李闻言那儿,却找不到嗒嗒儿虎他们了,当心心里一惊,暗叫不好。

寻觅车辙和痕迹,经大路,坡地,来到了一个树林,只见马车抛在一旁,往前再走,嗒嗒儿虎的乳娘腿上拖着箭伤,靠树躺着,连忙下来问她:“我儿子呢,你们这是怎么了?”嗒嗒儿虎的乳娘呻吟着,等他拔下长箭,尖叫一声说:“刚刚听四周人要捉东夏王,他们不放心,就去寻你,留下我和李先生,不料有人想把我们掳走,我就赶车逃走,腿上中了一剑,从马车上掉了下来,就看着李先生抱着孩子往密林中去了,瘸着腿跟了半晌,再也走不动,就在这里歇歇。”

狄阿鸟心里猛惊,把她抱到马上,到处寻找,寻得浑身发冷,听的人几个人笑闹,赶过去,只见几个兵油子团着泥巴往一棵树上扔,上边扑扑楞楞直响,抬头那么一看,只见上头一只猛禽绕窝扇翅,一时倒也不知这几个士兵砸什么,上去撩翻一个带着兵器的,夺了把短刀,顶住人脖子问:“你们可见到一个男子抱着婴孩走过?”士兵们见他凶悍过人,不敢异动,说:“未曾见到,倒是看到这树上有个小孩,我们让他下来,他不肯,沿着这条树干走上去,搂根树枝攀爬,跑鸟窝里了,这大鸟回来,大概看自己的窝被占了,绕着不走,我们看着新奇,就往上头投些东西,找找乐子。”

嗒嗒儿虎的乳母一听就哭了,说:“那一定是小……”她也是机警的人,没有敢将王子呼出口,只是着急:“却也不知这鸟伤他没有。”尝试着下马,却一头载了下来,趴在地上只是呼唤:“嗒嗒儿虎。”

狄阿鸟立刻失色,嗖嗖往上攀,攀到一半,听到鸟窝里有个稚气的声音:“嬷嬷,这鸟咬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不知浑身怎么来的精神,竟走到只有鹅蛋粗的枝稍,一巴掌打开那鸟,从里头把嗒嗒儿虎掏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就知道自己能脑海不再空白的时候,就下到地上了,将嗒嗒儿虎浑身翻来覆去看半天,除了胳膊上有两处啄伤,擦了几块油皮,就是沾了些鸟蛋黄,便紧紧抱着他喘气,情不自禁地说:“你怎么能爬那么高?你怎么能爬那么高?”

几个士兵本来该怕他报复,跑得远远的,却也陷入惊奇,靠着树看他父子,假好心说:“我们看他在树上,怕他掉下来,才哄他下来的,谁知道他就顺着树干往上走,走了爬,爬了走,就给上那么高了,其实我们往上扔东西,就是怕鸟啄他,扔鸟呢。”狄阿鸟明明白白地扫了他们一眼,却不知嗒嗒儿虎不是畏惧他们,爬到鸟窝里,他们到底会不会伤害孩子,会不会把孩子带到自己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就说:“少拿谎话骗我,我儿子将来大富大贵,神鸠这是在保护他,要不是神鹰护着,就被你们害死了。幸亏我儿子没事儿,我也就饶你们不死,赶快逃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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