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全集.com》第1518/1519页
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李言闻恍然好似做梦,心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吧,他杀了那么小一个孩子,要自己给烹出来?”
捏捏自己的皮肉,一阵疼。他闷咽了一声,奋睁双目,喊了一声:“你把他杀了?把他杀了?这么小一个孩子,你怎么就下得了手?是的了,你们这些做官的,都是这么把百姓草芥,年老的,年幼的,司牧司宰。你把他当成无足轻重的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就这个给杀了,我告诉你讲,有你后悔的。”
熊熙来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
千户走上进来盯着阴笑:“上使果不是一般的人,杀了人家儿子,竟执意让儿子的父亲烹煮。”
熊熙来笑笑,客气说:“彼此,彼此。”他挥挥手,赶了人往外走。只等剩下千户和李言闻,那千户已经迫不及待了,上前一步,提了呆傻着的李言闻脖颈,问:“你这郎中,能治好殿下的病么?这可让我等都担了性命的干系。”熊熙来则站在一旁,鞠躬说:“多谢千户大人一个糊涂。”
千户冷笑:“你还是赶快让他煮药吧。”
熊熙来连忙转身,问李言闻:“王储心疼,脉相外浮,快而无力,查看面表,略显神虚,气也显得短……你看下什么药?”
李言闻冷哼一声:“死了才好。”
千户扬身把他一提,手掌高举,被熊熙来拉住,才怏怏地给熊熙来说:“这个不知好歹的。”
熊熙来说:“千户大人且不要急,在下也略通医术,自是知道,这西子捧心之疾,不易治也。”他一回身,捧了托盘上来让李言闻看,口口声声说:“你还是先看看这玲珑心,可好入药。”李言闻侧目一看,心脏还活着,跳得厉害,登时想捧,却又怕挨,虚捧在那儿好一阵哭。
千户不耐烦地说:“你们这读书人,话怎么就不能说开?你当我不知道怎的?它哪里是一颗人心?”
李言闻猛地把手按上了,捧起来,透过血糊糊的外观辨认。
熊熙来却也不管他,再次谢千户说:“若不是跟过来的是千户大人,千户大人心有慈悲,这戏哪敢得来?”
千户哈哈一阵笑,说:“我也是不想剖稚子之心,痛恨那种妖人,更不要说依着他治,风波众多。”
李言闻认清了,惊喜交加地说:“羊心。”他双手一松,任心落盘,张开两只血手摸向人,乞求说:“孩子呢,孩子呢,让我看上一看。”
熊熙来摇摇头说:“现在不能给你,你要是一贴药下了不好,我等没奈何,还得以他备用呐。”
李言闻想来是个交换,咬咬牙,应承说:“好。”
旋即,他又说:“在浮脉相类的脉象中,又包括洪、虚、散、芤、革、濡等六种脉象,不知是哪一种。”
熊熙来毕竟不是医生,判断不上来,草率地说:“反正是心病,医呗。”李言闻冷笑说:“照你这么说,那就是已经无药可医了,也好,我问你,她脉象到底乱不乱?有没有长时间端坐不敢动,缓慢呼吸?……”问了数次,问得熊熙来脸上冒汗,他却又突然轻描淡写了:“这是阴虚火旺,治宜养阴清热,无大毛病,安神静养即可。”说完,要来纸笔,“唰唰”开了几种草药,要求说:“和了煎,入眠后找个奴仆看着,搬动手脚,看牙关,听呼吸,若是均无问题,次日一觉睡醒,就好好的了,近期养生得当,日后也不会轻易复发。”如此说来,当真可以一剂药治好病。熊熙来大喜,牵扯上千户往外走,照方去抓,李言闻也往外走,去寻嗒嗒儿虎,却被拦了下来,当即又七上八下的,翻来覆去,最后坐起来,心说:“他套我药方么?”
一夜东一头西一头地难受,到了天明,杳无消息,外头把门的仍把他严严关着,他别无办法,最后忍不住困,睡着了。
睡到了午后,使团中有人高声喊唱,顷刻间,人一片躁动,说的是“给让走了”。
过一会儿,几个人把他拽出来,塞上一辆马车。
他既没有看到嗒嗒儿虎,也没见着嗒嗒儿虎的乳娘,却也不知道熊熙来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封锁自己塞上马车,到底是要干什么,就见使团拔了旄开拔,自己这车走上了前头,之后一波一波。
无论他作何央求,也无人理睬。
紧走慢走,就是两三个时辰不停歇,走到了傍晚,熊熙来骑着马追上来了,弃马钻车,见了他就说:“李兄,你把我骗得好苦。”
李言闻却急切问:“孩子呢?你让我见见,我才信你。”
熊熙来慢又斯文地说:“你有什么不能信的?东夏王的嫡长子,扔给高显人,岂不是太可惜了?”
这么一说,确实没事儿。
李言闻一阵惊喜,旋即又麻木了:听这么一个意思,熊熙来有意拿了孩子要挟东夏王呢。
他欲盖弥彰地说:“哪里有什么东夏王的嫡长子,那是我的儿子阿虎。”
熊熙来冷笑:“你不肯说予我,可我把你关起来,不给孩子的乳母见孩子,见你,她终是容易开口的多。”李言闻狡辩说:“当年我给东夏王家族的人看过病,这一次往西走,就是想着去湟西投他,想必内人怕你草芥我孩儿性命,忆得我与东夏王家族中人熟识,冒吓你等一场。”
熊熙来给了个你继续的神态,淡淡地说:“你不觉得破绽百出吗?”
他轻轻地问:“你爹哪去了?怎么也不见得你寻找?”
这问的是麻川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