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日春秋全集.com》第80/1519页
飞孝怪他说的不好听,推着他的胸口嚷:“你再说一句!”
这胖子就是王本。他自觉是飞鸟的哥们,比飞鸟的阿弟大一辈,恼火地还了一捶,高高在上地嚷:“我得替你阿哥管管你!”飞孝哪买这帐,二话不说,揽着他摁了下去。很快,王本的帮手加入,又把他掀下来。几人打得砰砰响,滚得几倒人躲。
飞孝虽是一个人,却远占了上风,浑不知到底谁是王本的帮手,见人就打,威风凛凛地杀出去,把花落开一个留下。花落开但看一个个鼻歪眼斜盯着自个,有的还拔了刀子,怀里顿时揣了只兔子。好在并没有人拿他撒气,仅给他说:迟早要让狄飞孝求饶一回。
王本心里火气难消,就坐到花落开的几桌上放话。正嚷着,龙妙妙带着两个女孩子进来。她穿了一件套绿花的滚线皮袍,瘦长的脖儿里穿了一圈镂刻过的翡翠和玉石,步子一大,便哗啦啦地响,显得又威风又傲慢。
见气氛不对,她便站了住,直到不满自己班男孩子的女孩子一说,才气呼呼地喊:“你们都是吃什么的?”说完,她注意到一味低头的花落开,便指了问人:“他是谁?衣服这么好看,家里挺有钱的嘛。”
王本说:“狄飞孝送来的,一定是他家亲戚。”
花落开嘿嘿陪笑,低声说:“我是阿鸟的表哥!”
旁人又不再理他。他们围到龙妙妙身边,一声高一声低地商量怎么报复。龙妙妙坐到几桌上,边让他们放学后不要走,边问胖子,“王本,今天有没有吃的?”
胖子有些不舍得,但还是拿出个鸡腿,说:“今天就这个了。”
龙妙妙接过来撕了一口,又问:“表婶做的吗?”
胖子咽了口吐沫,说:“不是,是近来零花多了,自个买的。”
龙妙妙点点头,边咬着牙捏鸡腿,边说:“阿鸟也常骗我阿姐。这次,我阿姐很生气,一定要找到他,抓住他!”说到这里,她见花落开仍木木地坐着那,就跳下几桌走去,拿油糊糊的手在锦衣纹花的襟子上使劲擦了擦,问:“你知道不知道狄飞鸟的下落?知道的话,我就饶了你。”
花落开心疼死了,可又不敢生气,只是黑着脸急:“我不知道。家里也没有。”
“那他在哪?说!”王本往他头把子上拍一手。
大伙纷纷学他的样,威胁:“说!说不说!”
花落开推开几只手,眼睛里已带了眼泪。他猛站起来,甩了袖子就走,却被一个牛犊子一样的孩子抱了腰摔倒在地。摔他的那孩子高兴透顶,又蹦又跳地炫耀:“他个子这么大,却被我一下摔倒!”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三卷 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三节
花落开哭着推开当道的孩子,从教室里跑到院里。天上飘起了凄迷的小雪,正惊喜欢呼的大小孩子们都转了脸看他,无不疯狂地挑衅,笑话。正喊着,几个骑着骏马的少年在倒塌的土墙外拴马,越过断墙,站在他的面前。
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面孔被晚秋的寒风皴黑的瘦高少年。他的帽子是狐狸皮的,腰上直立的短刀还带了个鞘,再加上脚下半新的靴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像是随时作战的勇士。他盯着花落开的靴子,又摸摸花落开的衣服,骂道:“哭个球毛!说。只要你肯把这、这衣服和鞋……让我穿,我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花落开松手丢了书箱子,死死地抓住衣服的前襟。那少年也没有强抢,而是用有力的手臂将他拨了个转,推着走,边走边说:“不用说,能欺负你的也就是龙沙獾、王壬一,李世银几个,我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说你是努牙岩青彪的阿弟,他们不会不睬。”
花落开眼眶涌泪,木人一样来去。但他的腿脚还是长在自个身上的,方向是飞鸟那一班。几个少年不由分说地跟着进去,一拥进门。
龙妙妙还正和同窗们商量怎么报飞孝闯班之仇,见到进来的大个们,心底一亮,大声嚷道:“努牙岩青彪!你知道怎么回事?好!正好!跟我走。”
努牙岩青彪连忙问:“干什么?”
“叫你走,你就跟我走!”
龙妙妙嚷了句,就拽了他往外去。立刻,一班人走了半班,也只有王合回头,指着花落开的鼻子,说:“你就等着给狄飞孝收尸吧。”
花落开吓坏了。他不等人全过到门外就往外钻,钻到外面就往家跑。龙家安排的大院就是方便飞鸟上学的,后来被狄南良一括,近得没说的。他一口气跑回家,埋头大喊“阿姑”。花流霜和段晚容,雨蝶正对着刚下的细雪发愁,听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声,连忙走到庭径的中间。
花流霜看他的样儿,觉得是和人打架了,便问:“你这是怎么了,第一天去就和人打架?”
花落开往学堂方向一指,慌里慌张地说:“不是,不是我!好多人要一起去,一起去打阿孝!”
段晚容“啊”了一声,连忙看着花流霜征求她的同意,问:“我去看看?”花流霜挥手让她赶快去,自己却略为发愁地跟雨蝶说:“阿鸟在的时候,也没见他和人打架。这阿鸟一不在,这是咋的了?他一天要打几架?!这个愣小子,我非把他送回去不可!”说完,她又喊逢术,喊了好几声才记得昨个有朝廷的人到,他们跟着狄南堂去凑热闹去了,这便“嗨”了一声,自怨自艾:“我怎么老是颠三倒四、忘东忘西的?”
雨蝶明白这是为什么,便抬头看看那昏昏沉沉,神秘末测的天空,双手合实,默默地乞求:“保佑阿鸟吧,让他早日回来!”
※※※
“不要!”
飞鸟大吼一声,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景物晃动好久,他才知道自己躺在一个暖和的帐篷里,身上盖了一层皮被褥。正中燃着的牛粪炉边旁边站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她猛地回过头,惊喜地喊道:“你醒啦?皇太凌。”
我被人救了?飞鸟带着疑问抬头,视线在帐篷顶移动很久才落回到少女那儿。他呆呆地看着对方,见她端了个镶着骨头的木碗站着,说的是熟练的猛语,便傻忽忽地问:“这是哪,天上吗?天上的人也住帐篷吗?皇太凌是谁?你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