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妆全集Zei8.com》第25/159页


见他说得决绝,冯正松还想缓和两句,可惜冯杨氏一直吊着不分正屋不就为了多出来的那间大堂屋吗?现下到了手,她巴不得和冯正柏一家分开,免得有时候想给孩子吃顿好的还要端到院坝里去。当下也一拍桌子:“成!待会儿把堂屋楼上的木头分下,院后的自留地干脆也分清楚些。”

冯家院子里闹了这么一出,第二天一早冯处暑就一字不漏地转达到了冯初晴的面前。八岁的冯处暑正是对是非对错敏感的年纪,说完见姑姑许久没回应不禁有些困惑:“姑姑,你别怪我娘,她只是不知道姑姑你比我以前的先生还要聪明懂得多。”

冯初晴绽颜一笑,“姑姑以前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所以你娘才会对姑姑有所不满,这是很正常的。但姑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在积极改正,希望处暑和弟弟妹妹们都别学姑姑都长成大人了才开始悔改。”

“嗯,姑姑,我知道了。姑姑,我娘说万年镇的私塾束?不贵,下次赶万年镇就要送我去私塾念书,我能不能只跟着姑姑学识字不去私塾啊?”冯处暑这孩子之前在益州城是专门找了先生上门启蒙学了两年多诗书的,说话行事倒是有几分君子之风,比弟弟妹妹懂事多了,知道冯初晴的教学比私塾里都要易学好懂,不由满心的不舍。

冯初晴可是知道自己这两把刷子给小朋友启蒙培养培养反应力逻辑思维还能应付,更高深的东西就要这时代的私塾先生才能教导了,要是冯处暑这番话说给冯杨氏听到指不定还能生出什么事端来,念及此,连忙端出幼儿园暖心阿姨的架势教导冯处暑道:“姑姑只会读《三字经》和《百家姓》,私塾先生可是能教你考秀才做大官的。处暑想不想以后有出息做个为民办实事的好官?”

小孩子嘛都曾经有个梦,冯处暑的梦想就是做个清如水的好官,冯初晴利用这一点轻而易举就将小孩子的思想给掰正了。这才让孩子们在竹楼院子里玩积木做游戏,她则摆开架势开始做那副双面鲤鱼绣。

既然是打算做座屏摆件,底布自然要选择轻薄的软缎。冯初晴选的软缎并非纯白色,而是带着淡淡的湖水蓝,颜色极淡,就像是湖蓝色的烟雾在白丝缎上缭绕,单是锦缎纺织工艺都让她不由叫一声绝,这还只是一般锦缎织造厂出品,也难怪蜀锦会成为上贡贡品了。

摸到这样得软缎,心灵都会得到升华,拿出事先用削得细细的炭笔在纸上绘制的初稿,冯初晴开始在软缎上布局构图,用她自己特殊的绣线记号法来记录鲤鱼的首尾、水草的高低、以及水波纹的起伏;做到心眼手合一的最高境界。

她不知道,坐在绣架后微微低头专心理线、绣花的她和平日精神气十足的孩子王完全像是两个人,沉静、优雅、温婉如仙,让袁漠痴痴的看着,痴痴的看着……,全然忘了时间,忘了身在何方。

☆、035 一些旧事

袁漠也不知道自己是看了多久,只知道能这么远远看着她心里就很满足很幸福。

第一次看到她是在益州城的大街上,八抬大轿后面跟着十里红妆,听着四周人指指点点说新娘家真是阔气,他却在仔细观察花轿上繁复的刻纹,用眼睛看尚还嫌不够,干脆伸手在虚空描摹那刻纹,跟着花轿一路走一路比划。他整个心神全都沉浸在花纹的美妙线条中,从轿顶到轿身,从木柱到花窗。

就在这时候,花窗处的大红色缎面帘子突然掀开,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鹅蛋脸庞。白皙的脸蛋如同那新鲜剥好的鸡蛋,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在长长的眼睫毛下忽闪忽闪的满是幸福和满足。那双眼睛也不知是看到了形如痴狂的袁漠还是新娘子本身就喜欢笑,那一瞬间眉眼弯弯,殷红的小嘴微微撅起,让看到这一幕的袁漠顿时如遭雷噬,只觉得看到了世间最美的风景!

可等他回过神来,长长的送嫁队伍已经转过了益州大街往西街一路转去。那天,他破例向人打听了新娘子的身份,这才知道她叫“冯初晴”,是益州城唯一称得上“皇商”的冯家独女,要嫁的人家也不简单,家世暂且不说,“商潘安”的名号可说是人人交口称赞的优秀。那天,他第一次审视了自己的条件,知道了何谓云泥之别。

本以为自那之后再也没机会见到那张已经印在心坎上的幸福笑脸,谁知道一年之后却经人介绍去到了商家制作缫车。去的时候他也曾幻想过再见冯初晴会是个什么情景,然而做梦都没料到见到的冯初晴会是那副目光茫然的模样。

那日,商洛和他哥哥正来验收缫车成果,冯初晴随后就到了,手中提着个食盒,眼中只有商洛一人,当着满院子工匠下人的面就给商洛跪了下去,请求商洛原谅她的一时糊涂,害得他的妾侍惨死雪中。她不顾尊严面子,就为了求商洛一句原谅。

那时候,袁漠只觉得心疼得无法呼吸,那时候他就想,若是这样一个女人能为了他什么都不要,那他纵然是立刻死去也愿意!然而事实是他看到了商洛,和商洛说过话,知道商洛不是个空有潘安之貌的美男子,还是经商天赋的天才、知书识礼的秀才,他又有何德何能能让女子为他倾心!

他也想过,要是真的有冯初晴这样美好的女子愿意嫁给他,他只会把她捧在手心护着爱着,又怎么会让她伤心让她哭呢?

时隔三年,再见到的冯初晴又换了副生机勃勃的面貌,但依然美得让袁漠无法自主呼吸,眼睛总是不由自主随着她转动,遇到她看过来又觉得心跳加速不敢和她对上。二月二十六那天,他实际上是打算走路回家的,就为了送冯初晴回家不但浪费了几文钱,最后还从止马坝又走路回了景山脚下的家,到家时都大半夜了。

明明益州城里找木工活要容易得多,鬼使神差的他就去了九陇县,还好老天爷还是疼憨人的,当真又遇上了冯初晴。能够和她在一个院子里吃饭、能够帮她做事情让她开心、能够这么远远看着她,就什么都够了!

“娘,木匠叔来了。”在院子里玩耍的穗儿最先见着在院门外像个傻子似的袁漠,起身对竹楼走廊上绣花的冯初晴大声叫了句,又冲着袁漠乖乖叫了声。

这下子,想要继续在这里好好看看冯初晴也是不行的了,袁漠只好挠了挠后脑勺,“嗳”了一声抬脚进了院子。冯初晴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下来,“袁木匠你过来啦,我又画了两样东西你帮我看看能做出来吗?”

冯初晴这次画的是两种益智玩具,一种是很多带了齿状可以随意组合的小圆片;一种是用木头做的斗兽棋。去万年镇的时候她打听了一下,因着万年镇有许多作坊线厂,逢三六九赶场的时候比九陇县热闹多了,听冯处暑那意思,冯正柏初六铁定是要去万年镇找常定坤的,她打算一起去,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给人孩子带两盒玩具也不错。

袁漠向来把冯初晴的事情放在最前面,将就着院子里剩下的木柴就比划起来,冯初晴旁边看了会儿就放心地出门往余德禄家走去。

余德禄回来后正为着今后蚕茧的销路发愁,听冯初晴一说倒是挺感兴趣的。止马坝交通不便,要是能够将蚕茧变成生丝再出售会便利很多,关键是生丝的销路得十拿九稳。要是冯家兄妹能够保证这一点,他倒是可以想办法筹到二十两银子入一股。

这么一算,冯正柏三十两、余德禄二十两、袁漠十两,她至少也要出个二十两银子,弄成十两银子一成股份,袁漠有手艺算两成,几人分了下来剩下的一成到时候分给干活儿的工人。

冯初晴在余家都还没走,冯正柏就风风火火地到了,三人不但商定了出银子占份额的事情,就连盖缫丝作坊的地也一起定了下来,就在余德禄家旁边再起个院子。

冯初晴觉得自己性子就算急的了,谁知这两个大男人比她还要急。她前脚才刚刚回了竹楼,后脚余德禄和冯正柏就分工合作,一个组织人手建院子,另一个则挨家挨户去说收蚕茧的事情。价格可以比万年镇商会的高两成,但第一批会压一半的钱不付,之后交一次结清一次,有余德禄出马,止马坝的村民们自然是毫无异议,也算是让冯正柏松了一口大气。

初六这天,冯初晴早早就把穗儿寄放到了余姚氏家,不到四岁的穗儿和六岁的余家宝在这些时日一起玩玩具、一起做游戏,已经培养出了坚固的友情,只要有玩具和几个姐姐陪着,就不用再抓着冯初晴的衣角不松手了。

冯正柏拿了家里仅剩的两匹贡缎,袁漠又背了个大背篓。前两天冯家院子在砌墙,袁漠干脆铺盖一卷住到了新起的缫丝作坊里,反正今后他的活儿都是在里面干,早些一个人住进去还自在些,而且,还能离得冯初晴近一些。今天去万年镇他也背负着巨大的任务,那就是去常家作坊里观摩缫车,以便回忆起缫车的做法。

☆、036 不要后娘

冯正柏以前去过常家,径直带着冯初晴和袁漠就找到了常家门外。常家的老下人倒还认识冯正柏,带着三人直接就到了常定坤老夫妻俩居住的正房堂屋,别的人倒是没看见,就只有常满夏依旧笑得和气生财的样子迎了出来。

常满夏倒是真心想要分家单干,这几天没少在常定坤耳边吹风。树大分杈、业大分家是必然道理,常定坤想了许久也算是默认了此事,就等见过了冯正柏后下最后决心,常满夏怕兄弟在家搅合好事,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将另外三个兄弟姐妹给支出门去。见了冯正柏和冯初晴的表情也是知道事情成了十之*,笑得更为真诚爽快了。

一番见礼后,得知袁漠是冯正柏特意请来观摩缫车的,常定坤心里暗赞冯正柏会连忙让老家人带了袁漠去不远处的丝线厂看缫车,领了冯正柏兄妹进了堂屋分宾主坐下。

冯初晴刚刚坐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凳子好像有些摇晃。不过看常定坤夫妇正和冯正柏叙旧,常满夏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她也不好露出什么异样,只得理了理裙摆,沾了凳子的一角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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