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四大名捕之定海针全集》第24/28页


“她的话?”容蝶衣虽在焦虑牵挂中,却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陷阱!我也曾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可是,即便它是陷阱,我也得睁着眼睛向里跳!西门,你明白我的心情么?”如果束手让纳兰公子去死,她也决不可能独生。“西门,你还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你不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大龙头,我爱蝶衣堂一草一木,爱所有堂中姊妹……”

“西门,这样的爱跟男女之间的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如果世间存在这么一个男子,令你情愿为他生、为他死、为他痴狂、为他茶饭不思――这一种才是真正的男女之爱,总有一天你会尝到的……”容蝶衣想到一直在牢中受苦的纳兰公子,眼圈一红,几乎要垂下泪来,慌忙别过头去,装着看窗前新绿。

“那好,明日一战,让我打头阵,替你前去!”西门无恨背过手去,抚摸着后背箭袋里的雕翎箭。在她手底下,每一支箭都是有生命的一般,勃勃地在她手心里跳动。头阵,是最危险的地方,她舍不得容蝶衣以身犯险,情愿自己先冲上去遮风挡雨。

“不,西门,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容蝶衣张开了自己紧握的右手,现出一枚精致的黄铜钥匙来。“我这么晚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便是为了这把钥匙。”西门无恨看那钥匙,长仅寸许,龙头雁尾,打造得十分别致精巧,躺在容蝶衣手心里熠熠放光。与其说是一把钥匙,倒不如说更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西门饮恨没有追问,她知道大龙头后面还有很多话要说。该说的,她不问,大龙头也会告诉她。

“如果明日一战,我不能全身而退的话,剩下的事便只能由你来完成。”容蝶衣神色凄凉,因为她自这钥匙身上突然想到了摘星楼飘然坠落的沈镜花:“京师西北十七里外有处乱葬岗,坟茔纵横交错,恰如一局棋枰。你只要找到最中心一座,必有重大发现,然后投之以此钥匙……”容蝶衣说到这里之后,突然内心一阵茫然,因为托付给她这钥匙的人已经去了,那人托付的事呢?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大龙头,到底是……”容蝶衣把钥匙放在西门饮恨手心里,然后轻轻替她把手心掩起来,把钥匙牢牢握住:“西门,不要多问了,墓中有留书,待你到了那里,定能明白。”钥匙触手冰冷,西门无恨把它小心地放入怀中。她此刻把心全部放在明日一战上,对那墓中情形倒也不太挂念。

蝶衣堂内外都已经沉沉地睡下了。京师里,所有的人也该已经安心睡去了?

容蝶衣跟西门饮恨的手还没有分开,重重地握在一处。“为什么选择我?不是还有司徒姐姐么?”西门无恨不解,蝶衣堂除了容蝶衣之外,最具权威的应该是二当家司徒裙裾。按照常理推断,她才是接这钥匙的最佳人选。容蝶衣摇头不语,她了解司徒裙裾的为人。她是大龙头,如果不能知人善任的话,蝶衣堂何以能够在京师里列强林立间挺立这么久?

“西门,你千万要记住,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万不要泄漏给其他人。它关系的并非仅仅是咱们蝶衣堂,还有青瓦台沈镜花姐姐的一片呕心沥血的希望所在――”

西门饮恨苦笑:“好!我会记住大龙头的话!”那枚钥匙在她怀里变得越发沉重而突兀。有时候,受重视并不是一件好事,她有自知之明,情愿一生在容蝶衣麾下做一名大将。她非帅才,即使有一天容蝶衣要把蝶衣堂的大印交付给她,她也绝对会坚辞不受。她之所以一直安安稳稳蛰伏在蝶衣堂不离开,全是因为容蝶衣真诚待她的缘故。以心换心,她已经把容蝶衣当做了自己最值得交心的朋友和姐姐,此生无人能与她相提并论。

“明日……”

“明日!”黑夜即将过去,晨曦马上便到。西门饮恨从来没有如现在般渴望明日赶紧到来,又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明日的到来――

下部 第三章 劫境痛快大街,日出时分。

风雨楼头,朝霞尽染,卖花人在楼上看风景。

卖花的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洗得褪色发白,臂弯里挎着一篮几乎开败了的野花。看上去,她不过是个穷人家的懂事的孩子,为了生计在风雨楼上兜售花朵。可是,风雨楼上,都是来喝茶聊天的有钱人,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她和她篮子里的花。她眯着眼睛躲在二楼一角,不吆喝,也不四处兜售,只是傻傻地瑟缩在那里,很是可怜。

风雨楼下是直通老刑场新市口的痛快大街,青石板道一片暗红色,不知道是给朝霞映照的,还是一年又一年受刑人的血重复染红的。此时大街上突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有“当当当”的鸣锣开道的声音,有官兵驱散行人的吆喝声。

“杀人了――”

“杀谁?杀谁?”

“好像是那个什么纳兰公子……”二楼上的人也都离了座位向窗前靠了过来,向痛快大街北面囚车来的方向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地议论。纳兰公子一案几乎将京师里稍微有点正义感的人都给惊动了,大家都明白这是赤裸裸的陷害。可这年头,越是明白人也就越丧命得快。所以,这些人只是偷偷地在暗地里吵吵罢了,谁都不敢站出来多事。

这卖花的女子倚在楼柱子上的身体猛地打了个寒战,扶着雕花栏杆的白皙的手背也起了一阵奇怪的痉挛,因而,随着她的袖子的轻轻抖动,不经意地露出袖子底下腕子上一只小小的蝴蝶来。那是一只彩色的蝴蝶,精致美丽、栩栩如生,两翼飞扬,似乎要振翅轻轻飞去。

这样的蝴蝶根本不该生在这样的穷人家的女孩子手腕上,可它偏偏出现了!所以,稍微有些慌乱的风雨楼上的客人其中一个便注意到了她的不平凡。那个人坐在最靠近楼梯口的座位上,瘦削矮小,眉很细、牙齿尖利、头发枯黄、乱纷纷地覆盖在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上面。他一旦发现了蝴蝶,两只鬼鬼祟祟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那个女孩子的脸。

此时,卖花人的大眼睛向痛快大街的前前后后飞快地扫视了一遍,目光炯炯,还哪里像个穷苦的卖花女?一切,不过是囚车即将出现前的一刹那间的事情。风雨楼头买醉的酒客里边根本就没人会注意她,他们以为卖花的人正在斜倚栏杆看风景呢!只有那个瘦小男人注意到了她的不同,仔细辨认之后,转头下楼,火速奔出风雨楼的大门口。

痛快大街已经开始被铁甲军戒严。这个男人向风雨楼侧面的一条青瓦小巷子里拐进去,脚步加快,七转八弯,过了四、五条更窄小的巷子,逐渐走到人迹稀少处。他四面望了望,抖身上了侧面的墙头,轻飘飘地向院子里落下去。

院子里是一排青砖灰瓦的北屋,有花、有干枯了的葡萄架,还有一群呱呱乱叫的白鹅。一只大黄狗见了这人,乖乖地摇了摇尾巴,重新趴回葡萄架下,专心致志地继续对付一块黑乎乎的排骨。从任何方面看,这都只不过是京师里普普通通的一户人家。蓦地,正厅里有人低声喝问:“是老四回来了么?”声音甚是苍老。

“崔爷,是我。”这人答应了一声,挑开湘妃绿的竹门帘进屋。屋子里很宽敞,八仙桌前,只坐了一个人,其余的都闷闷地立着。开口问话的是黑色衣衫的老人,也即是老四嘴里称呼的崔爷。坐着的人不语,但掌心里的茶杯突然抖了一下,水,溅到桌面上,他脸上两道浓墨似的重眉狠狠地向下压了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崔爷急促地问:“老四,外面情势怎样?”

老四拱手:“崔爷,蝶衣堂的桑弱水已经到了风雨楼,小的分析很可能整个痛快大街每一个最佳的狙击角落都被蝶衣堂的人占据了。这场恶战马上就要――”他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他不喜欢打仗,可只有在京师里打大仗的时候才会有人需要他的情报,他才能发大财。

崔爷向那坐着的人恭敬地道:“金先生,下一步该如何去做?请您指示――”

这金先生便是悄悄潜入京师的高丽王麾下首席军师金振幕。他双手轻轻抚摸着茶盏的青瓷盖子不语。桌子上摊开着一张由崔爷亲手绘制的京师地理图,金振幕早将这图看了数十遍,全部烂熟于心。京师里,他来得不多,可依赖这张图的帮助,他现在已经比任何一个在京师里住了大半辈子的人更熟悉本地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崔爷恭恭敬敬地道:“金先生,这是临安府去岁最好的雀子舌茶,在京师里也是非常有名气的。您尝几口试试?”老四不知道这金先生的来头,但看自己的财神爷崔横对人家竟恭敬到如此地步,当然明白对方是个身份极端高贵的大人物,赶紧老老实实站在旁边不语。

金振幕一笑,脸上刀削斧凿般的皱纹像起了一阵轻松的波浪:“崔兄,你太客气了。我来,主要是为了那两件宝贝,咱们国主对你这数年潜伏京师的成绩非常满意,马上会重重封赏你的!”他倏地向老四一瞪:“你的情报若有半句杜撰、或者所报不实,可别怪我们――”老四平白无故吃了他这一瞪,心口顿时像给压了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喏喏地答不上话来,只是低着头赔着笑脸。

“金先生,他是我多年的线人,很守规矩的!”他自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老四:“仅仅知道蝶衣堂的人到了,还远远不够。我们需要更进一步的完美资料。包括蝶衣堂出手救人以及得手后撤退的详细步骤ZEI8。ME电子书、具体部署。最重要的是蝶衣堂的全部后援力量隐藏在哪里?我相信你一定不会令我失望的,对不对?我们,就在这大厅里等你的好消息。”

老四握住了银子,沉甸甸的感觉让他顿时有了主心骨,胸脯用力一挺:“崔爷,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一个时辰之内马上回报过来!”

静静地站在金先生背后的其中一人,背后的铁剑铮地鸣叫了一声,他接着道:“一个时辰太长,我们需要你半个时辰便回到这里。”的确,一个时辰之后,战斗已经开始甚至已经完全尘埃落定,便有再多的情报也无丝毫用处了。他向侧面一张矮桌上一指:“如果你能做得到,那些,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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