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四大名捕之定海针全集》第8/28页


陆零丁神色古怪地看着文师扇的脸,他已经听懂了图亭南的话里所指——文师扇是舒自卷的同门师弟,却爱上了师兄钟爱的女子。陆零丁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绝对不是一个什么都看不出的笨人。

文师扇牙齿咬得咯咯响:“图兄,不要逼我。”“我决没有逼文兄的意思,只是大丈夫敢作敢当,喜欢一个女孩子便应该直截了当地爽快说出来。何必把这根刺老是留在自己心里?”话说到此,大家都心知肚明。图亭南独眼中突然现出温柔之色:“文兄,朋友之间,什么都可以礼让,只有女人不同!自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对文兄的境遇始终耿耿于怀,如果这一次,咱们兄弟能够联手把舒自卷彻底连根拔除,接下来的事……”

“你不必再说了!”文师扇截断图亭南的话,白皙的脸上陡然出现了红晕。三年来,他一直处于极度的痛苦与矛盾中。他虽然知道舒自卷跟陆青眉的深情,却无法彻底浇熄自己心底里涌出来的火。他指上的那种甜蜜让自己无法忘记跟陆青眉的初相逢,这才是病根所在。图亭南说过的话,他何尝没有想过?“如果杀了舒自卷,青眉的心就会空出来给我么?”每次想到这里,文师扇都会不由自主地摇头。他没有这个自信,毕竟,所有的单相思陆青眉都无从知晓。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他尽心尽力地辅助舒自卷,也希望陆青眉能够看到了舒自卷的优秀政绩之后,更开心一些,自己也就仿佛为她做了许多事,也就欣慰许多……

爱而不能令那个女孩子知道,更不能让世间任何一个人知道,这种矛盾犹如一根尖利的钉子牢牢钉在文师扇心上。现在,舒自卷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文师扇矛盾的心便更刺痛。他是来廒子镇迎接陆青眉跟何倚绣一行的,准确一点说,他是为陆青眉而来。他为舒自卷做得已经太多。“青眉,你知道我的心么?”文师扇在极度矛盾中陷入迷惘的沉思,眉头紧皱。

图亭南也向正西望了望,大家要等的人还没有来。他转脸又道:“文兄,如果你已经决定了什么的话,兄弟我一定会全力相助。”他摸不清文师扇的心意,也有些忌惮“秋水刀、长天笔、落霞剑、孤鹜指”的威力,所以,几度开口始终距离文师扇一段极远距离,防备他突起发难。

“唉,”文师扇突然长叹了一声,仰面向天,吐出一口重重的浊气,“图兄,我已经决定了……”“决定了什么?”图亭南盯住文师扇的脸,见他蓦然掠过一丝微笑,心里一宽:“如果文兄此次能够跟兄弟联手,他日京师里蔡相面前,必定……”

“当心!”陆零丁喝出声来,零丁刀一闪,飞斩文师扇的右手中指——孤鹜指。文师扇在图亭南的话未尽时,右手出指斜点他的咽喉。图亭南疾退,陆零丁的锈刀突现,刀与指在一瞬间交手十三招。文师扇只出了一指,而陆零丁的零丁刀却连斩了十三次。即便如此,他的刀也不曾拦截住文师扇的“孤鹜指”。那根手指依旧孤单而寂寞地向图亭南喉结上义无反顾地点下去,坚决得像文师扇掷地有声的回答:“让我死可以,但让我背叛师兄却不可能!”他是“刀笔小吏”,但却绝对不是“刀笔小人”。

图亭南的笑容已经僵硬,他脚下连环退了九步,仰身缩颈,扭腰出尺。咯的一声,他的铁尺跟文师扇的“孤鹜指”正正相击,发出金铁交鸣的一声脆响。

图亭南还没有开始反击,他也无暇反击。长街正西,已然有一匹风一般的快马飒飒地卷了过来。同时疾驰而来的还有一辆黑色的马车,马蹄声陡然响彻了廒子镇寂静的长街。文师扇脸上现出了笑容,因为来的人正是自京师里接了陆青眉东来的铁胆军师何倚绣一行。

何倚绣口里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哨,和着马嘶声跟车辕上两个年轻人急促的喝叫声。文师扇仰面,撮唇长啸,两相应和,气势如虹。逆境中的人,最盼的便是帮手跟朋友。他们几个自登州府舒自卷逃难开始便分了手,为了舒自卷的安危各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到现在终于重新会合在一处了。

图亭南独眼一闪,跟陆零丁同时急速退却。他们两个都是善于见风使舵的人物,只要没有合适的出手机会,便先三十六计走为上。文师扇没有追,眼神陡然转向那车帘低垂的马车,心里一迭声地叫:“青眉、青眉、青眉……”可惜,车帘深垂,没有声音更不见陆青眉的身影。|Qī+shū+ωǎng|“军师,陆小姐已经接到了么?”他惴惴不安地叫了一声,生怕一路上陆青眉出什么事。

何倚绣飘下马来,双手已经将文师扇的手紧紧握住,虎目中已经有了闪亮的泪光。文师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回了胡思乱想的心,迎着何倚绣激动的脸道:“军师,一路风雨,你们辛苦了!”“一切,都为了大人!”这句话,是这场无休止的战斗里唯一支撑着大家的斗志的顶梁柱。车辕上的唐堵跟唐截也黯然叹了一声,他们追想起舒自卷舒大人对待属下兄弟的种种的好处,深知这一众兄弟即使拼了性命也要维护舒自卷安危的决心。

“舒大人呢?”何倚绣关切地问。“大人他已经到达照日山庄,并且跟公孙庄主计划妥当,只待扶桑人到了便可以商议大计,以图卷土重来大业。”文师扇一面说,一面忍不住向车帘处又瞟了几眼道:“军师,陆小姐是此番大人千叮咛万嘱咐的重要人物……”

“文先生,陆小姐已经安全接到了!”唐堵忍不住代何倚绣回答,而马车内的陆青眉也用两声低低的无力的咳嗽当做回答。文师扇的手开始颤抖,“军师,既然陆小姐平安无事,大人他……便放心了、放心了!一路上,定是非常辛苦了?”他当然知道自京师里诸葛先生府接应陆青眉出来决非易事。

何倚绣一笑,千难万险不必细说。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好汉子,不会婆婆妈妈地说那些琐碎小事。“文先生,后面的追兵,我想也快到了。”这是何倚绣唯一担心的事。他们虽然在破败小亭暂时将冶艳的追击挡住,却深知冶艳的追踪功夫六扇门无双,很快将追着踪迹而来。

“后面是谁?”文师扇凝眉。“红颜四大名捕,冶艳冶庭迟。”何倚绣一想到冶艳的武功,便再也笑不出来,“还有……”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向文师扇耳朵边上凑了过去,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耳语给他。

“什么?”文师扇的眉皱得更紧。蓦地何倚绣右膝一提,咯地露出一截闪亮的短剑,直刺文师扇心窝。他脸颊上同时现出一个迷人的酒窝接着道:“有人要我杀你。”说了这六个字,膝盖上的短剑已经连刺了十九剑。文师扇的双手都被何倚绣握住,无法还击。他左边袖子里猛然一响,也滑出一柄绯红色的短剑来,以牙还牙,刺何倚绣右胁,剑气嘶嘶乱响。

他们自握手言欢,到急迫间动手,只不过几句话的工夫。唐堵跟唐截已经看得愣了,想不出舒自卷属下的这两位大哥为何突然要自相残杀。转瞬间,文、何二人贴身搏斗,谁都无法得手。呼的一声,何倚绣向后一跃,腰间铁扇一弹,向文师扇射出两枝精钢扇骨。文师扇弯腰闪避,同时大叫:“军师,难道你也投靠了权相不成?”何倚绣折扇一展,急促地二次冲上,似乎要以急促的杀招封住文师扇的嘴。而文师扇那一瞬间里想到的只是陆青眉的安危,“何军师反叛,会不会已经将陆青眉伤了?”心里一乱,步步后退,竟然无法敌得住何倚绣的这一轮暴雨般的突袭。

“文先生,我来助你!”唐堵已经看明白了局势,也发现了何倚绣的不对劲。他自车辕上长身立起,居高临下,双臂一展,发出四枚短箭,悄无声息地射向何倚绣后背。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唐截也必定会同时出手,三个人要收拾何倚绣一人当是轻而易举的事。

唐截果然已经动手,一个轻巧的翻身,跃上马车篷顶。他右手里翻出一支四寸长的蓝色羽箭,喝了声:“杀!”毫不留情地刺入了唐堵的后心,穿胸而出。血,汩汩地自唐堵的前胸流出,瞬间已经变成淡蓝色。那箭上淬了唐门剧毒,足见唐截下手之重,出手之狠。

“你……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两兄弟自反出唐门流浪江湖开始,一直到托庇在舒自卷门下,始终手足情深,息息相通。一句“为什么”已经代表了此刻唐堵悲伤、悲愤的心情,此时此刻,除了这句话,他无法说出更多。

唐截为了唐堵的心痛气息一窒:“我……我,我已经厌倦了江湖上的漂泊,这一次别人给了我机会,我一定要抓住……”“啰唆什么?还不赶紧动手?”何倚绣在叫,他的武功比文师扇要低,虽然暂时在气势上压制住对方,却无法一鼓作气杀之。“刺。”唐截用力拔出蓝箭,唐堵惨叫着跌下马车。

廒子镇的长街上本就人迹稀少,见这边舞刀弄剑地杀人,仅有的几个探头探脑的乡下人也赶紧关门落户地躲了开去。冶艳已经到了,不过她潜伏在一处破败的牌坊后面,静静地观察这场突发的战斗。她只是一个人,所以任何时候都要谋定而后动,不可盲目冲杀出去。她在六扇门的时间已经不短,经历过的数不清的战斗也足以令她学到生存的要诀。

“战斗还仅仅是刚刚开始,”她作出了自己的判断,“图亭南一伙绝对不可能空手而退。那么,他们不径直赶去照日山庄关门捉人,却徘徊停留在廒子镇,到底作何打算?”当然,这件事也可以解释作“图亭南一伙计划只要控制陆青眉,便可以逼迫舒自卷就范”——舒自卷为了陆青眉,不惜杀十九公子,犯下滔天大罪,由此可见,他对陆青眉的情深几许。

“原来,在舒自卷心里,陆青眉要比沈镜花重要得多了!”冶艳虽没有经历过男女间的爱恋故事,却能自整个事件里推断到这一点,“舒自卷可以为了跟权相虚与委蛇、争取逃跑的时间而牺牲沈镜花,却不能忍受十九公子对陆青眉的挟持爱怜。从这点足以看出陆青眉对于舒自卷的重要性!”如此推论,也便可以合理解释,陆青眉以柔弱之躯,下毒迷昏嫣红,盗走“定海神针”这一反常举动。

“爱情的力量也着实伟大!”冶艳唇边挂着迷惘的笑,有时候,她实在很想尝尝爱情的滋味,“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能够驱使陆青眉为了舒自卷如此死心塌地?”她还需要等待下去,毕竟一切事态还没有水落石出。她等得及,她也有的是时间。

文师扇已经发出了“孤鹜指”和“落霞剑”,可始终没有击退何倚绣。“可惜,舒大人看错了你!”在这时候,他对何倚绣之改变尚无法相信。昨日还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一个战壕里的好战友,可转眼间便刀剑相向。

“至少,蔡相没有看错我!”何倚绣的神色并不轻松。他知道文师扇尚有“秋水刀”跟“长天笔”未发,“刀笔小吏”文师扇的四大绝技每一项都容不得半点马虎。“如此说,你真的把大人的恩情、把咱们兄弟的手足之情全部抛舍了么?”文师扇的神情变得凄厉。何倚绣用更疯狂的进攻作了最明确的回答。唐截料理了自己的哥哥,也急速地冲了过来。权势动人心,何倚绣正是用权相的空头许诺收买了唐截。

文师扇一急,右袖卷处,拇指、食指捏着一支两寸许的五彩毛笔,笔锋挺拔,斜刺何倚绣肩头、锁骨、咽喉。何倚绣折扇呼地一响,左右一分,已经自扇柄上拔了一柄亮银色铁钩出来,左钩右扇,勉力抗拒文师扇的“孤鹜指”、“落霞剑”、“长天笔”。

“江郎才尽,长天笔出”,文师扇的笔法飘逸俊朗,连绵不绝,似一首洋洋洒洒的长诗。他本朝廷进士出身,因不满当今官官相护、搜刮穷凶极恶的丑恶现象,才避世而走,后来在师兄幕下做了一个不管事也不生事的文书角色。这“长天笔”一门武功便是他每日临池练笔、龙飞凤舞而悟出,将敌人当做一幅未曾污染过的上好七尺宣纸,无一处不可落笔、无一处不在自己笔意笼罩之下。

唐截呆了一呆,竟然发现文师扇指、剑、笔三种武功齐出,非但已经将局势牢牢控制,而且,自己想要为何倚绣帮手却无空隙可进。何倚绣的感觉要比唐截更强烈上百倍,他已经敌不住,更敌不过,所以他必须要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何倚绣以眼角余光一扫,猛然向二十步外一处残垣后退。那里梁头败落,衰草四起,但依稀可见昔日雕梁画栋的辉煌。唐截抖手发出二十余枚暗器,希望可以解何倚绣一时之围。他的手腕在破败小亭被冶艳踢折,旧伤未愈,勉强出手。毕竟何倚绣是他向上爬的指引人物,没有了何倚绣,他便白白牺牲了哥哥唐堵的性命了。

文师扇剑风一卷,已经迫退唐截,击落暗器,全力追击何倚绣。他受舒自卷重托,在廒子镇接应陆青眉一行,未料及何倚绣之变。他要擒住何倚绣,一同到舒自卷面前说个明白。

残垣后是更深更凌乱的断壁,何倚绣惶急的身影在一根圆柱旁猛然一闪便不见了。文师扇脚下毫不停顿,直扑过去。那根灰白色的两尺粗断柱陡然一斜,竟然对准文师扇的头顶砸倒下来。文师扇斜向一闪,蓦地,有一道闪亮的锋芒带着令人瞠目结舌的厉啸刺到他的面门。另有一人,袖里出刀,刀气冰一般的冷,斩向文师扇脚下。这两个人是隐藏在断柱之内的,他们的衣服跟灰白色的断柱一般颜色,急切间,文师扇并没有分清何处是人,何处是柱。

文师扇终于发出了他的“秋水刀”。刀如秋水无言、无波,更无形。他的“秋水刀”只是一种刀意,或者是一种刀气,自左右腋下发出,化解了这突然出现的两名敌人的刀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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