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四大名捕之忘情水全集》第14/23页


铜铃再急促地响了一阵之后,猝然停止,只有铃上回音在石室里轻轻震荡,余音袅袅。

纳兰公子突然弹指道:“三千铁骑皆是京师里的精锐,外面的战斗该是见分晓的时候了……”这句话声音虽轻,却如同七月里雨夜的一个炸雷,轰然在魔仙儿头顶炸响。

进了八卦阵,容蝶衣的心情稍稍松懈:“一路拼杀,好不容易已经到了临时的‘家’。姊妹们都在,纳兰也就安全了!”

金振幕已经忍住了自己的伤痛,并且把心也一寸寸隐忍起来。他已经得了“定海神针”,为了“忘情水”,受再多苦也值得。他是不会轻易便死的,身为高丽国王麾下首席军师,他具备一流的伪装本领。

这一战,蝶衣堂损失惨烈。

司徒裙裾与小绿最后全部参战,金振幕的四名党羽铜琴、铁剑、老拳、小曲也全部出现,方能护卫容蝶衣背着纳兰公子退入废墟深处。至于蝶衣堂属下力量受创巨大,死伤大半。但司徒裙裾在激战中仍能进退镇定,指挥属下封锁了进入废墟的全部生死门户,令废墟中的人得到喘息时机。

这是一间宽大的石室,容蝶衣把背后的纳兰公子轻轻放在一张石凳上。两支巨大的白色蜡烛熊熊燃烧着,把容蝶衣有些佝偻的影子投射在青灰色的石壁上。司徒裙裾站在她背后默不作声,石室里只有她们两个。外面的杀声远了,可这也只不过是激战前的宁静。不错,她们还有最后的秘道可以脱困,可以远远地遁出三千铁骑的包围圈――脱困之后呢?从此浪迹天涯,抛开京师里拼死打下的这一角天空?

良久,司徒裙裾冷冷地道:“只为一个‘情’字抛舍良多,值得么?”她的声音比空荡荡的石壁更冷漠。

容蝶衣回应道:“值得么?值得么?”似是自问,又似问天。司徒裙裾看着石凳上躺着的人,她还没有分清这两个纳兰公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也没有向容蝶衣说出所有的情况,因为她眼里的大龙头容蝶衣早就死了,为情而死,死在这场惨烈的大拼杀之中。

“我是蝶衣堂的二当家,剩下的问题,该是我说了算!”没有人要强迫她挑起这副担子,但她没有退路。

“西门去了,不留去了,弱水去了……”容蝶衣哽咽着,一边说,干裂的唇一边渗出血来。她最痛心的便是箭神西门饮恨的死,如果这次还能生还,还能东山再起,她一定要给西门饮恨报仇。“幸好还有你……”她回转身望着冷漠的司徒裙裾。

司徒裙裾依旧冷漠着。

踉跄着的华鹊儿扶着墙壁踱了进来,她已经给隔壁的金振幕检查过伤口,现在要给躺在石凳上的纳兰公子疗伤,只是她还不知道躺着的这不成人形的人也是纳兰公子。容蝶衣看着华鹊儿,满心里除了愧疚跟悔恨,已经容不下一点点其他的思想。王不留与桑弱水死的时候,她心里还有刻骨的仇恨,还有勇气要为死去的姊妹复仇,但现在见到堂里最与人无争的华鹊儿也因了自己的缘故受了重伤,干涩的眼角慢慢滑下一颗泪珠来。

华鹊儿看见了容蝶衣的泪,她垂了眼帘,艰难地坐倒在石凳前,为纳兰公子把脉。她不敢流泪,只怕一哭出来便泪飞如雨,无法控制。此时此刻,蝶衣堂的人绝不能落泪,要流也只能为死去的姊妹拼杀流血。

“他的伤――如何?”容蝶衣关心情怯。

华鹊儿的眉心皱成一团道:“似乎、似乎……非常之重,而且我觉得他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在此之前,他肯定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大龙头,这位到底……是……”

司徒裙裾抢先道:“他就是纳兰公子。”此言一出,华鹊儿惊诧地“啊”了一声:“纳兰公子?大龙头,可四姊她们已经将纳兰公子救了回来,就在密室里静养,这个……”她脑子里转了一转,想到最初给密室里的纳兰公子疗伤时,觉得对方受伤很轻,自己心中一直不解。

容蝶衣也惊讶道:“什么?还有一个?”她扑到石凳前,分开纳兰容诺脸上的乱发,分明眼前的人就是自己倾心爱着的那一个。纳兰容诺低低苦笑:“我在京师里不过一个寂寂无名的书生,还能有什么人冒充我么?”他身下的石凳上缓缓流出一道血迹,然后一滴一滴落地。乱军之中,他后背上早又添了七、八道伤口,只是他怕容蝶衣分心御敌,强自忍着。

容蝶衣虽然不清楚另外一个纳兰公子是何等情况,但她自知绝对不会认错。华鹊儿喃喃地道:“如果这才是纳兰公子,那么另外一个究竟从何而来……”

司徒裙裾叫道:“小绿――”小绿仿佛是她的影子般,应声而出。大战之后,只有她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精力与战斗力。司徒裙裾缓缓道:“去密室,把四当家跟那个纳兰公子都请出来。精明一些,如果纳兰公子或者四当家有什么异动――杀无赦!”

容蝶衣的目光只关注在纳兰容诺脸上,不肯移开半分。她自然知道情郎一入天牢,绝讨不了好出来,现在有了神医华鹊儿的印证,心里早凉了半截。

华鹊儿向容蝶衣低声劝道:“大龙头别难过,我定会竭尽全力……”她的泪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想到所有姊妹死的死伤的伤,救回的纳兰公子竟然一假一重伤,冤枉到极点,十分不值。再见容蝶衣难过至斯,强颜劝解,说出的话连自己也绝不相信。

小绿速度极快,华鹊儿的话刚刚落定,门外脚步声起,魔仙儿已经背负着一人匆匆踏入,小绿双手环在腰间,紧紧跟在后面,神色极其紧张。石室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对准伏在魔仙儿肩头这人,就连已经重伤在身的纳兰容诺也撑起半个身子望过来,气氛一下子紧张到极点,如同山雨欲来,狂风满楼一般。

小绿道:“这个纳兰……公子始终昏迷不醒,或许……”她的表情也很是犹豫,因为她到达密室的时候,魔仙儿一直在守着纳兰公子,并且说他始终就没有醒过来,没有说半句话。

纳兰容诺涩涩地笑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容蝶衣慌忙扶住他:“不要动,现在你很虚弱,别再伤了哪里――”容蝶衣此刻心中所想的并非是另外一个纳兰公子的真伪,她听了华鹊儿的话,知道纳兰容诺已经是油尽灯枯,再没有几日的活头,心里百感交集,皆是郁闷愤懑。纳兰容诺笑笑,听话地躺下,只是动静之间,呼吸急促。

魔仙儿见了容蝶衣,眼睛里便突然有了光彩:“大龙头,您终于平安回来了!”她走近去,把肩头的人放在纳兰容诺身边的石凳上,自己握了容蝶衣的手,眼含热泪,再不肯放开。

司徒裙裾冷笑道:“老四,你救回来的人到底是谁?怎么大龙头又带回来一个纳兰公子?”她抱着双臂,分明对魔仙儿也起了不大不小的疑心。魔仙儿向容蝶衣身边的男人一望,亦是满脸惊诧。恰在此刻,昏迷中的人突然翻身一跃,扑在纳兰容诺身上,左腕一扬,用一柄冷森森的匕首抵在他的咽喉上。容蝶衣怒喝:“你要做什么?”方待有所动作,猛然觉得双腕一紧,给魔仙儿死死扣住,无半分松动。

“好极好极!”那握匕首的男人挥手点了容蝶衣肩头穴道,哈哈笑道:“成了!成了!”

这一变化来得太过突然,司徒裙裾一干人等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其中缘由,容蝶衣跟纳兰容诺已经成了对方人质。魔仙儿叫道:“你到底是谁?”她看着这个已经跟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男人,突然间觉得陌生又古怪。她以为对方是纳兰公子,而且面容相貌也跟纳兰公子无二,可自容蝶衣的表情里,她陡然惶惑起来。不过,她仍旧按照当时两人在密室里的约定,帮助对方控制了局面。

纳兰容诺道:“你是……你是……五弟!是你么?五弟?”他看着制住自己的敌人,脸上忽喜忽悲。那人道:“我当然是你的五弟,咱们兄弟别了这些时日,你不会认不得我了吧?”他的刀尖死死抵在纳兰容诺的咽喉,满脸是得意的笑。

“纳、兰、容、易?你是纳兰容易?”魔仙儿一刹那间愣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纳兰容易排行在纳兰一族这一辈的第五,跟纳兰容诺同根所出,相貌极似。“原来,我竟然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她深爱的是纳兰容诺,因情所误,糊里糊涂把自己的处子之身给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五弟,我以为你已经跟家人都给诛杀,万想不到你竟然能逃脱出来,咱们纳兰一族还是有救的,还是有救的,呵呵,苍天有眼,不绝我纳兰一族啊……”纳兰容诺涕泪横流,喜极而泣,自然也顾不得别人拿刀威逼着自己了。

容蝶衣摇头苦笑,司徒裙裾冷傲不语,此刻也许只有她们两个清楚纳兰容易的阴谋。司徒裙裾冷冰冰地道:“老四,你反叛蝶衣堂,挟持大龙头,今日之后,你便是咱们堂中姊妹不共戴天的仇敌。”魔仙儿满脸悔恨与苦涩,说不清心中滋味。一个女子,一日之内,先圆了自己的相思美梦,又转眼间被现实无情粉碎,她的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一团,眼神定定地看着纳兰容易说不出话。

纳兰容易笑道:“你从了我,就是我的人了。自此天涯海角,我都会保护你娇宠你,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把你从我心里除去。”他的眼神跟微笑,皆是魔仙儿不能抗拒的藩篱。魔仙儿在他的注视下,微微点头:ZEI8。ME电子书“好、好,君子一诺,重过千金。自今日起始,我魔仙儿便是你纳兰家的人,水里火里,不离不弃。”激战下,她失了处子之身在先,反叛蝶衣堂于后,此刻,除了听从纳兰容易安排,再无退路。她在司徒裙裾的逼视之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靠近纳兰容易身边去。

纳兰容诺苦笑,脸上现出极为深刻颓唐的皱纹来,语调沉郁地道:“五弟,你到底要如何?”他本以为纳兰一族除了自己之外,早被皇上诛杀得一个不剩。现在逆境里突然见了自己兄弟,本是惊喜交加的天大好事,可沉静下来一想,早又心如明镜。他自天牢被救那一刻起,见多了死亡与鲜血,心也变得麻木不仁,所以当自己兄弟匕首加颈,反倒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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